古剑：关东情

古剑，又名：默坚。男。本名：麻建军。生于1968年10月，现居哈尔滨。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现代禅诗流派...





古剑，又名：默坚。男。本名：麻建军。生于1968年10月，现居哈尔滨。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现代禅诗流派成员。作品发表于《北方文学》、《关雎爱情诗》、《诗林》、《岁月》、《诗潮》、《诗刊》、《绿风》、《上海诗人》、《中国新诗》、《诗人》以及香港、美国、加拿大等国内外报刊，著有诗集《季节从容走过》、《蒙尘的音符》等，电子诗集《凌驾于蔚蓝之上》。曾获《关雎爱情诗》刊2014年度“十大精锐诗人”。

 

关东志（组诗）

文：古剑

关东情

风的翅膀能说明什么，自由与宁静，日落和月升

所有的秘密，藏在麻雀，乌鸦，蚂蚁的心里

一山一水，一草一木

松涛如梦般抵达，荒芜如碧浪弹奏季节的音符

孤独是轻的，幸福是无忧无虑的

长大的我们从不把世界的白眼放心上

梗直如松，如白桦

在山野间挺立，感动别人，也感动自己

把一生沦陷在关东的黑土地

举起高梁的酒，掂量大豆金黄的重量

猎手

一声狼叫，来自完达山。冷漠的行走，让人爱上温暖的寒冬

去年的枫叶，已被大雪掩埋

早春的冰凌花还没开放

猎手们急不可奈，生死相托，在惊心动魄的追击中

耗尽力气。月亮急于躲藏，黑暗中的骨头与血液

成为生死场的冷，内心的火拔节于放虎归山的豪情

落日黄昏

落日黄昏的宁静，除了原野上奔跑的风

就是向东流淌的河水

攒动于时光中。白杨已习惯了无拘无束地生长

而小村既不老也不年轻

来自山东，河北，四川等地的爷爷奶奶们

已所剩无几

父辈们还带着故土的一丝口音

而我们已满口的东北话，故土在我们心里仅仅是一个符号

就像关东的草，黄了绿，绿了又黄

在太阳这团火焰下，难已找到久违的眼泪

蓝布衫的母亲们

她们迷恋于金黄，在麦田，在稻田，在大豆田，在苞米地

弯曲的动作，抖动哗啦啦的声响

清瘦的身影在大地深处散去

就像小时候与我们捉迷藏，此时，再也找不见她们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我们在落日之前，点燃三炷香

满山飘渺着烟雾，让风慢慢的送上天空

铁匠铺

这世界需要炉火，马蹄铁，镰刀，锄头，这些完美的物件

必须锻造，锋利与力气主宰小村的命运

打铁的人一声不吭，狠命地砸

四溅的火星，成为小小的欲望，多年以后铁匠老了

马蹄铁，镰刀，锄头锈了

少年们离村出走，被时光染色，锈钝成一粒粒火花

而咣咣当当的声响陷落在泥土深处



少年的六月

少年的六月，放牛，打猪草，觉动宁静的荒野

路过薛二叔的新坟，拜三拜

虫鸣声四起，一群羊，几只白鹭点缀绿色的荒草甸

有大雁落到河边，蹑手蹑脚偷一书包雁蛋，让母亲和着野菜炒

那一辈子的香，终生难忘，无法回去的时光

鸟巢空荡，荒野寂静，云懒懒地飘过

下雪了

雪花在半空中开放，村庄、老井、马厩、原野

充满冬的心情

父亲以酒为伴，煎熬于寂寞漫长的日子

母亲纳鞋底，缝补秋天的衣服

十二月的村头，挂满记忆的书包，小小的身影戏闹于冰河

岸边的高岗，埋葬着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坟头枯黄的野草

在风中颤动，乌鸦成群结队飞过

一辆马爬犁，飞奔于茫茫雪野之上

清澈的穆棱河

对岸的姑娘不吭声，任凭彼岸的小伙子们大呼小叫

依然故我地脱下衣服，钻进水中

坡脚的三婶大骂，风鼓起她薄薄的衣衫

小伙子们作鸟兽散

喜鹊吱吱喳喳落在岸柳上，大黄狗警觉的竖起耳朵

河水静静的流淌，黄花开满荒野

姑娘在水中翻起浪花，像一条鱼，一条洁白的鱼

入冬

河水中的落日，染红了关东的土地，在祖国的东北角

驱赶羊群的鞭子被风折断，多少秋草

倒伏在季节的深处

那些伸手烤火的乡亲，满头白发，他们浑然不知

一场大雪正逼近村庄，松林里的小松鼠早已预备好过冬的粮食

它们竖耳静听，睁圆眼睛，嗖嗖地攀爬回家

一个孩子背起一捆柴火，走在阳光照耀的山路上

秋末

当走近一棵小树，生的绿色，死的枯黄，已轮回了若干年

小山坡的杂草中，隐藏着叫不上名字的小虫和小鸟

秋天的原野，被麻雀占据，泥土和石头纠结的时光

野花过早地落了籽

在这个尘世，太阳西落，秋风已老，村庄被一场大雪

静静地覆盖

白

湖畔的芦苇白茫茫，鸟的回声点击水面，水慢慢结成透明的固体

梦里，雪如芦花，蓄谋已久的西北风，苦涩地弥漫

漆黑的夜晚，一枚月亮艰难的爬到窗前

在1969年的冬季，一个孩子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两岁的目光中，那一望无际的白，让他至今记忆犹新

关东的冷

关东的冷是一种从善如流的冷

冬季绝不三心二意

西北风，东北风，在雪地上划出一道道细细的痕

我们躲到炉火旁

喝老白干，就着秋天腌制的咸菜

拉家常，侃大山，缩紧季节的衰落与记忆

寂寥的窗外

只有麻雀和乌鸦在空荡荡的天空飞过来

又飞过去



一列火车从山谷飞奔而来

回家吧，一列火车从山谷飞奔而来

四季的麻雀，见证了往事

一方流动的玻璃窗世界，落日带着雨后的彩虹

沿着山脊弹跳一下，天色便暗了

傍晚的农田，弯腰锄地的人，直起身来

炊烟升起，河水中的大白鹅

一群一群，往家门口集合

夜终于落了下来，火车也稳稳地停下，灯光

认领了我们，凤凰花在枝头盛开

一枚松塔落了地

松风足够清醒与阴凉，一枚松塔落了地

一只鸟在空中游荡

我没有别的事，透过松枝的缝隙看阳光倾洒下来

触及到地面的泥土，万物柔情

风在一个闪念中，摇醒一株野草，小鹿站在阴影里

警觉地抬起头，四蹄一动，跑进森林密处

一朵花，衔着一缕暗香

迎风逍遥

秋风中的红

秋风中的红，淡了，枫叶满山的飘落

小兽们在空地玩耍

天之南，播种雨水的云，倒悬野蛮的雪的影子

受伤的鸟卧在巢里，忧心忡忡，冬天来临

这盛大的季节，阳光清冷

茫茫天空是面朦胧的镜子，一只苍鹰缓缓从中踱出

秋天的爱情

隔着一条河，我去看你

你剪短了头发，像个假小子，我们谈论庄稼、火焰、露水和遗憾

就是不谈爱情

你一遍遍捋着自己的流海，我逆着水面看你的倒影

然后，我们收拾一些散落季节里的情节

你笑了笑，我笑了笑

阳光拉长了我们的影子，风里有枯黄草叶的味道

荒原深秋

第九天，镜子里的阳光倾斜进秋天

云朵越飞越高

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你坐在自己的影子里

看一群劳碌的蚂蚁搬家

你不知道，下一个路口该往哪走

关东的荒原一望无际，雨水充沛，恍如隔世的风

吹着残缺的梦境，所有的树与草

都守口如瓶，一瞬间便枯黄了

偶遇

后半夜，鸦雀无声的夜里，白狐这只小妖

给人以广阔的想象

古老的传说，成为梦境的痛

偶遇之后的紧张与月朗清辉，保持某种风度和神秘

他不求清醒，迷醉于风情万种

怕一醒，我的小冤家，谁再来敲我的心扉

剩下的青春由谁命名

金秋的炊烟

一帧大红喜字，穿补丁衣服的新郎新娘

成为低矮的茅草屋主人

荒蛮的关东，1950年的一缕炊烟，袅袅地在蓝天飘逸

小村生动起来，原野生动起来，庄稼在秋风中幸福地抖抖肩

低下了成熟而羞赧的头

樱桃红了

樱桃红了，这山野间的小精灵，小生活

它的色彩与甜，占据每个人的心房。樱桃红了

孩子们一张张贪婪的小嘴，一张张泛光的小脸蛋，从不虚设幸福

而大人们却难以返回旧时光

他们坐在山坡上，谈论他们小时候的苦乐

用暗哑的嗓音，弯曲时间的流云，点燃烟袋

青烟在眼前，蒙上一层淡淡的低徊的轻

寂静而燥热的乡村

爆热的天气，月亮都躲进云里纳凉去了

而雨在夜晚被丟失在山的另一边

祖父摇着扇子

大黄狗搭拉舌头

小村鼓燥着蝉鸣，我赤裸身子，被母亲泡在洗衣盆的水里

几颗星星落下来，我的两只小手抓呀抓

怎么也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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