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 到玻利维亚和美洲虎散步

 

在玻利维亚的动物康复中心,志愿者可以领养美洲虎,拴上皮带带它去散步。...



在玻利维亚一家动物康复中心,志愿者可以领养一只美洲虎,每天拴上皮带带它去散步。这些志愿者是勇敢,有爱心呢,还是在犯傻?美洲虎如果高兴了,会留给你一些纪念品,比如——抓痕。
在世界上的36种野生猫科动物中,美洲虎的攻击力最为强悍。它致命袭击——拍碎头盖骨已经几近完美。它们的爪子扣在猎物头上,用五厘米长的尖牙插入头骨半寸多深,直刺大脑。有时美洲虎也会通过耳道刺穿头骨,不留下任何可见伤口。
在玻利维亚一家叫做英提·瓦拉·亚斯的动物营救机构(Comunidad Inti Wara Yassi 简称CIWY),该组织从玻利维亚黑市解救猴子、鸟类、美洲狮和美洲虎这样的野生动物。CIWY的目的之一是让动物康复,并在可能的情况下在公园里放生。

▲CIWY的一处野生营地,每年都有大批志愿者前来

为了让美洲虎在这里的生活更加幸福,该组织提倡“直接接触”。CIWY在遍及南美的青年旅社里张贴传单,在背包客中获得了广泛影响。只要280美元左右,你就可以拥有一间屋子,住上一个月,还能带老虎散步。

这样一来,老虎可以得到锻炼,志愿者也能收获令人难忘的经历,CIWY则可以获得稳定的经济来源喂养动物,这样一来皆大欢喜。你要做的只是放下理智,走近老虎的爪子。当然,这儿没有五星酒店,营地设备有些陈旧,水压不大,所以洗澡会让你痛苦。可当你看见志愿者搂着野生动物睡在一起时,你会瞬间爱上这里,当然,蚊子的肆谑总是让人招架不住。

▲CIWY营地中志愿者的简易宿舍,这是他们快乐的涂鸦作品

我们来看看泰尔与他的美洲虎芦皮散步的故事。

▲作者和他118公斤重的美洲虎芦皮正在散步
我的同伴开始给我上安全课:不要摸虎,不要猛拉皮带,如果向你扑来,不要反抗。


走进CIWY在玻利维亚中部圣克鲁斯省占地1991公顷的森林后不久,我分领到了芦皮(Rupi)。他的名字来源于土著词“小老虎”,这绝对是个幽默,就好像一个140公斤的胖子起个小名叫“小不点”。

芦皮是2003年公园成立之初从一处私人住所来到安布阿里的,他是这里最大的猫科动物了,足有118公斤。芦皮至少有两位志愿者照顾他,为此我还签了一份写着带美洲虎散步“可能导致受伤或意外事件发生”的免责声明,签字后我便和23岁的阿迪尔·米歇利(Adir Michael)组成搭档了。他总共要在这里待三个月,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因此他是我们这个组的专家。他长着强健的下巴,浓密的黑眉毛,看上去就像以色列版的柯林·法瑞尔(Colin Farrell)。他在以色列国防军当过四年爆破专家,现在他来这带虎散步为的是放松。

▲一位志愿者和一只美洲虎在散步过程中小憩
歇利打开外面的门,把自己锁在里面,然后打开里面的门。芦皮朝米歇利走来,米歇利给它挂上皮带,它就兴奋地舔他的手。皮带有6米长,尽头靠近项圈的地方有个竖钩。在米歇利的示意下,我打开外面的门,屏住呼吸。芦皮看都没看我一眼。

当我接替米歇利抓着皮带的前端时,有趣的一幕上演了。芦皮突然跑起来,我于是松了松皮带以免勒着它,它却利用这个机会一下子跳上树,拿树干当跳板反扑向我,把我扑倒在地,并用身上所有尖锐的部位触碰我身体每个致命部位。芦皮用嘴包住我的大腿,然后是我的脖子,用爪子横扫我的胯部,把头扎到我的肚子上,像是要透过肚脐闻我内脏的味道。

他的尖牙压着我的太阳穴和颧骨,离眼睛只差一点点,它呼出的热气渗过我的眼皮。当眼前的阳光终于不再被它遮挡时,我看到这只美洲虎站在我的胸口上,金黄色带有斑点的头胜利地高昂着。

两分钟后,芦皮走开了,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最终我并没受什么伤,只在手上留下了一小道抓痕。散步结束时,米歇利又走在了前面,我问他我这种情况是不是典型的见面礼。

“我从没遇到过,”这位爆破专家说,“通常人会制伏老虎,而不是被制伏。所以这次的确很特别。”

▲很多时候,美洲虎的表现如家中的小猫一样。偶尔还会耍赖。
美洲虎芦皮处于食物链的最高端,对于这点它有充分的信心,它的一举一动都散发出贵族的自信和淡定,同时它也要求得到同样的尊重。
几天后,芦皮就和我熟络起来,我对死亡的持续恐惧也降低为偶发的紧张。芦皮总是踱着随意但坚定的步伐。在最热的那几天,它会到河里游泳,懒洋洋地躺在岸边,但这样的休息很少超过20分钟。这样的举动完全是出于本能,美洲虎很善于徘徊。这种继老虎和狮子之后世界第三大猫科动物分布在从阿根廷北部到美国西南的地区范围,是唯一广泛分布的没有亚种细分的大型肉食动物。这种状况使它们能够在新世界里散播DNA,亚利桑那州和巴西潘塔纳尔的美洲虎在基因上没有什么区别。

当其他猫科动物通过舔、拥抱甚至和志愿者一起小憩来显示友好时,芦皮表达友好的方式基本上仅局限于嬉戏着用头撞你的胯部。它是王者,不需要你去讨好,只需要你的尊重。

不过,它偶尔也会显出温柔的一面,最常见的是在我放它出笼时,在两扇门之间的狭窄角落,它用大大的脑袋蹭我的膝盖,这时我就可以伸出手摸摸它又短又粗糙的毛,抚摸他皮肤上的厚褶皱。

▲美洲狮绝对是上帝的宠儿,它将野生之美表达得淋漓尽致。

米歇利喜欢和芦皮进行更为亲密的接触。一天下午,他带芦皮出笼时,弯下腰把头伸给这只美洲虎,美洲虎的回应也很温柔,拿米歇利的脸当成了舔着玩的盐渍地。

“你是在臭显摆。”我说。

“我有分寸,”他在一片湿漉漉的亲吻中反驳说,“让我和我的大猫好好玩玩。”
CIWY——玻利维亚

充满争议的野生动物营求机构



▲CIWY的工作人员和志愿者在营救受伤的野生动物
安蒂桑纳和同伴从未接受过任何正规的动物饲养培训。“当时我们没钱,只有一个睡袋、四只猴子和很多的爱心。”
CIWY的创办人胡安·卡洛斯·安蒂桑纳(JuanCarlos Antezana)说51岁,有点话唠,他胖胖的,情绪容易激动,但他善良,执着,热衷环保。他告诉我玻利维亚黑市上充斥着大量野生动物,所以1996年安蒂桑纳和CIWY副总裁塔尼亚·内纳·巴塔扎(Tania Nena Baltazar)在维亚图纳利城外一起创办了马其亚公园,覆盖93公顷树林,为玻利维亚大量受虐的被捕野生动物提供了一个场所。

安蒂桑纳说他们为救马戏团中两只受虐待的金刚鹦鹉跟着马戏团从一个城市跑到又一个城市,一直跟了十五天,最后终于打动了负责人。

后来他和伙伴还发现了马戏团里有一只小美洲狮,因不愿意钻火圈,于是被打断了后腿。他把它抱在怀里,赶紧开车去了科恰班巴城,然后给自己和这只狮子买了两张汽车票,和这只27公斤的美洲狮一起在拥挤的大巴上坐了四个小时前往马其亚。IWY于是拥有了它的第一只猫科动物。

▲营地内被营救的猩猩OCHAR正在睡午觉。
▲营地内被营救的小野猪CHANCHO最喜欢看镜头


▲营地内被营救的吼狮WARA正在嬉水,它试图让志愿者和它一起玩水,但是失败了。此时它正看着志愿者生怕他悄悄走掉。

在过去13年中,CIWY营救了数千只动物,2009年夏天他们又开设了第三个公园,资金主要来源于志愿者和私人捐赠,玻利维亚政府没有资金支持,但政府截获的动物最终多是送到这个公园。2006年,安蒂桑纳在《动物星球》被珍·古德(Jane Goodall)的《英雄》节目评为五位环保楷模之一,并获得5000美元用来继续开展工作。



▲虽然这些动物身上充满野性与危险,志愿者们仍然和它们成为了朋友。



▲志愿者全副武装防蚊措施,带着被营救来的吼狮弗斯蒂纳在从中散步
多伦多动物学家兼驯虎师大卫·萨门尼说:“一手养大的猫科动物可能一直表现良好,但突然有一天它杀了人,这样的事太多了。”
1999年,萨门尼就差点经历这样的命运,一只他在工作中饲养了快一年的狮子企图撕破他的喉咙。2008年1月,在马里兰州凯托克廷野生动物保护公园,一只美洲虎趁笼子没锁严,袭击了一位管理员。2007年,丹佛动物园的一位管理员遭受美洲虎袭击,因颈部和脊椎受重伤而亡。

如果问他们对危险的看法,CIWY志愿者会带着令人惊讶的无辜表情给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回答。一位志愿者说:“不过是一只大猫而已。”另一人反驳到:“迟早会有人受重伤,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动物学家达玛·萨拉科(Dalma Zsalako)在厄瓜多尔的野生动物园圣玛萨种植园当协调员,她反对把野生动物当宠物饲养。“我反对给野生动物戴项圈和皮带,”她说,“我们是营救中心,目的是让动物重获生存能力,而不是驯化它们。如果要驯化,我们有狗和猫呢。”
来自全球的志愿者肩负着绝大多数的工作


▲可爱的志愿者们一起合影
“我觉得自己就像摩天大楼上的建筑工人。我的工作就是要行走在这根大梁上。我充分尊重这根大梁,但我越不害怕,我就越安全。”
CIWY的每处营地均由多位国际志愿者照看。虽然公园条件艰苦,但据CIWY估计,35%以上的志愿者会再次来到这里,有些人为这个组织已经工作长达数年了。

早晨常以辛苦的劳动开始,下午也没有休息时间。志愿者除了照顾动物,还要负责维护设施。早上7点整,女人开始喂动物,男人要往营地搬100磅重的木板,用来充当建筑材料。 

▲志愿者们每日的工作量很大,但是他们依然很享受这一切。

上午九点,开始带动物散步,要遛三个半小时,或者溜到芦皮想回去的时候。每只猫科动物都有自己的散步路线,所以我们不会遇到其他猫科动物和志愿者。公园周围没有护栏,芦皮和其他猫科动物一样,都曾许多次挣脱志愿者又自己返回来。午饭后,我们带芦皮再溜达三四个小时,直到它准备回笼子吃晚餐:那将是4公斤的生鸡肉或者牛肉。

固定的模式使动物和志愿者都感到更加舒服。“如果长时间和这些动物在一起,你就不会再害怕了。”一个潮湿的晚上,我们在营地里围坐着,晚餐吃得满头大汗,这时另一个以色列人,26岁的乔纳坦·卡尼(Jonatan Karny)对我说,“我觉得自己就像摩天大楼上的建筑工人。我的工作就是要行走在这根大梁上。我充分尊重这根大梁,但我越不害怕,我就越安全。”

▲来自世界各地的志愿者开心的合影
▲在野外合影,他们爱这里的一切。
当然,也会有一些志愿者受伤。这里每只猫科动物都有一个笔记本,志愿者在上面作记录,方便以后的志愿者。我翻看到已经被禁止散步的美洲虎萨玛的记录:2003年有一条写一位志愿者多处受伤,其中一处是大腿内侧深度抓伤,缝了17针。那本记录还写到,六个月后另一位志愿者缝了五针。当我问起他们对危险的看法,CIWY志愿者会带着令人惊讶的无辜表情给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回答。一位志愿者说:“不过是一只大猫而已。”

如果和美洲虎一起散步的时间长了,你会觉得自己就是一只美洲虎。它们的眼睛里没有道路标志物;小路上的木头也不是伐木,而是横在眼前的一块硬木玩具,高兴了就用爪子把它挠成了锯末;淹水的低洼地并非沼泽,那是它们的澡盆,热天的下午它们会去那嬉戏一番。当然,这一切感受是在你必须要承受这家伙随时把你的脑袋拍碎的代价。

志愿者们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内心的回归,他们只认为在树林里,你和美洲虎散步的时候,过得是否快乐。

部分图片来自CIWY官方网站


原文刊登于《户外》杂志2010年1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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