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第七章 显真身惊呆枕边人

 

------第七章 显真身惊呆枕边人------



吃罢早饭,赢稷将女儿叫到身边嘱咐了几句,小丫头,随着侍女们,高高兴兴的出去玩了。等到桌上饭菜收拾停当,侍女们送上刚刚沏好的茶水。
赢稷坐在桌子上首,主人的位置,燕姬坐在下面,因为需要照顾孩子的缘故,并未和赢稷坐到一起。赢稷面色凝重,开口说话道:
“你们都下去吧,吩咐下去,百步之内,不准有人,屋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进来”。
“诺”,侍女赶紧下去,站在门口传达主人的命令,侍卫们,侍女们,各自放下手中的活计,依次鱼贯而出。
赢稷觉得侍卫们已经走出百步以外,起身来到窗前,将窗子关死,顺手拿起桌上的《墨子》,一边随意的翻看,一边去将门关上。
翻开了第三篇‘所染’随之高声朗读
“子墨子言见染丝者而叹曰: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所入者变,其色亦变;五入必而已则为五色矣。故染不可不慎也!”一边诵读,一边观察着燕姬的变化,起先燕姬的脸上并未有何变化,赢稷继续往下读:
“非独染丝然也,国亦有染。舜染于许由、伯阳,禹染于皋陶、伯益,汤染于伊尹、仲虺,武王染于太公、周公。此四王者,所染当,故王天下,立为天子,功名蔽天地。举天下之仁义显人,必称此四王者。
夏桀染于干辛、推哆,殷纣染于崇侯、恶来,厉王染于厉公长父、荣夷终,幽王染于傅公夷、蔡公谷。此四王者所染不当,故国残身死,为天下僇。举天下不义辱人,必称此四王者。
齐桓染于管仲、鲍叔,晋文染于舅犯、高偃,楚庄染于孙叔、沈尹,吴阖闾染于伍员、文义,越勾践染于范蠡、大夫种。此五君者所染当,故霸诸侯,功名传于后世。”
“公子,不要再读了,坐下来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燕姬略显疲惫的说着,燕姬何等聪明之人,她已经明白,赢稷之所以这样做,是在顾念自己的情面,不好直面询问,但从他刚才所读的文章中,燕姬已经听出了弦外之音。
‘所染’是墨子以染丝作为比喻,告诫天子、诸侯、大夫、士必须正确选择自己的亲信和朋友,才能取得良好的熏陶和积极的影响。
影响的好坏直接关系着事业的成败、国家的兴亡。
从刚才赢稷从自己身边走过,目光未曾离开那柄吴钩开始,燕姬就知道,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处两年之久的男人,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了。怀疑自己与这次暗杀有着莫大的关联,之所以没有直面询问,
或许很大程度上,是他还不愿意相信,自己与这件事有关联。
“燕姬,你听我读完好吗?”赢稷的口气是那样的温暖和缓,曾经无数的日日夜夜里,他们就是这样度过的,赢稷读书,燕姬在一侧为他掌灯,为他研磨,将他写错的竹简,用刻刀划去,有几次还因为不小心,将手指划破,每当这个时候,赢稷总会停下手里的工作,迅速跑过来,将燕姬划破的手指放到嘴里将血吸出,还一边不无责备的告诫燕姬小心。燕姬总会顺势倒在赢稷的怀里,享受着两人难得的宁静,燕姬无数次的告诉自己‘多好的男人,要是你不是秦国的公子该多好’。
“范吉射染于长柳朔、王胜,中行寅染于藉秦、高强,吴夫差染于王孙雒、太宰嚭,智伯摇染于智国、张武,中山尚染于魏义、偃长,宋康染于唐鞅、佃不礼。此六君者所染不当,故国家残亡,身为刑戮,宗庙破灭,绝无后类,君臣离散,民人流亡。举天下之贪暴苛扰者,必称此六君也。
凡君之所以安者何也?以其行理也。行理性于染当。故善为君者,劳于论人而佚于治官。不能为君者,伤形费神,愁心劳意;然国逾危,身逾辱。此六君者,非不重其国、爱其身也,以不知要故也。不知要者,所染不当也。
非独国有染也,士亦有染。其友皆好仁义,淳谨畏令,则家日益,身日安,名日荣,处官得其理矣,则段干木、禽子、傅说之徒是也。其友皆好矜奋,创作比周,则家日损,身日危,名日辱,处官失其理矣,则子西、易牙、竖刀之徒是也。曰:“必择所堪”。必谨所堪者,此之谓也。”
可以听出,赢稷的读书之声,多少有些凄凉的感觉,两个朝夕相处的爱人,彼此的心是相通的。
赢稷能够感觉到燕姬的变化,燕姬也能领会到赢稷的纠结。“为什么?为什么?”彼此的内心不停的呐喊着。
赢稷一直暗示自己这一切,都是巧合,不会与燕姬有关,是我错了!是我看错了!我们的孩子,我们的生活。虽然出自王侯之家,但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自己十分珍惜眼前的一切。秦国法制森严,自小以为人与人交往都是一板一眼的,等到了东方才知道,人与人的交往是那样的丰富多彩。秦国的生活是多么的无趣,多么的苍白。两者之间,仿佛夏日与冬天的区别,东方热情奔放,色彩艳丽,秦国寒冷苍白,说不去的单调。
所有的人,只知道打仗,种田。诗歌相比于东方,是那样的粗犷野蛮,没有丝毫优雅的旋律。人是那样的呆板固执,就连女人也有着天壤之别。
如果说女人是用水做的,秦国的女人一定是女娲娘娘在寒冷的冬日里做出来的。是冰雕!彻头彻尾的冰雕!没有东方女人如水一般的柔美。更不会懂得如何谈情说爱,如何撒娇使性,就算是鱼水之欢,在她们的眼里,也只是生命传承的责任罢了。
她们只会做两件事,一是,督促自己的男人上阵杀敌,早些时候争得爵位。二就是将自己的男人早早的从被窝里赶到田地里,去种地,争取有了好收成,可以换回爵位。
‘耕战’秦孝公和商鞅制定的国策,已经使得秦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将原本美丽,充满游牧特色,神秘的西域大国,打造成了一台战争的机器,一台精巧而又庞大的战争机器,秦国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这台机器的一部分。
秦国的粮食,充当了军粮,
秦国的土地,用来操演士兵,
包括秦国的男人,应征入伍,上阵杀敌,
秦国的女人,在后方劳作,供应前线所需的物资。
就连秦国的木头石头也会被推到城头之上,作为杀敌的滚木擂石。
如果没有来到燕国,赢稷并不会觉得这一切有什么不一样。祖辈传承,自己司空见惯,也会认为这一切是天经地义的。就像一个从未见过大海的人一样,不管你如何描述大海的宽广无垠,如何的烟波浩淼,如何的气势磅礴,他都很难达到心底的共鸣,因为从未见过!谈不上喜欢。
正如一句话所说;“未曾相见的恋人,不值得回味”。
赢稷坐在了,他平日的书案之上,燕姬为他端来一杯茶,顺势坐在赢稷的身边。
整理一下裙摆,缓缓开口道:
“那柄吴钩已经躺在那里很久很久了,如果不是害怕失去你们父女,今天也不会再把它拿出来”燕姬一边说,一边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可以看的出,她的眼角充满了泪水。
“当年秦国为了瓦解楚国与齐国的联盟关系,派出张仪进入楚国庙堂。对怀王许诺,若是楚与齐断交,秦国将归还占领楚国的六百里故土。
怀王生于宫廷,长于妇人之手,自幼学习中原文化,对中原的礼仪更是仰慕之至。信奉‘言必行,行必果’‘君子一诺.千金不换’的贵族礼仪。张仪口生莲花.舌辨之才,天下无双,怀王又怎能识破纵横家张仪的诡计。
再加之张仪重金收买了楚国的奸臣,一众奸佞小人,视国家利益如草芥,只顾及自己的个人钱财,美色,从中怂恿怀王与齐国断交。
派勇士宋遗到齐国辱骂齐宣王,齐宣王大怒转而与秦国缔结盟约。
怀王知道被骗以后勃然大怒。
派遣大将军屈丐领兵讨伐秦国。秦惠文王派庶长魏章及樗里疾、甘茂率军迎战,韩国也派兵相助。
两军战于丹阳,几经厮杀,秦军并未占得丝毫便宜,仓皇退却,秦人不甘心失败,使出离间之计破坏楚将关系,再加之朝中奸佞从中作祟,楚国将领之间生出不少龌龊,难免配合不如先前一般亲密。
战场形势往往转瞬之间,就能决定成败,秦军个个击破,大败楚军,将屈丐及裨将逢侯丑等70余将领俘获,押往咸阳。
当着天下诸侯使臣的面,将屈丐斩首示众。东方大国为之一震。
此战秦军斩杀楚军八万,使楚国元气大伤。
开战之前,大将军屈丐,冒死进谏怀王,不可仓促起兵,怀王不听,屈丐跪于朝堂之上,磕头出血,怀王不为所动,执意出兵,屈丐无奈退下。自知此去凶多吉少。
纵使自己不为秦军所杀,也会被朝中奸佞诬陷。楚国是待不下去了,自己尚在襁褓之中的一双女儿,该如何安排,自己一旦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谁来照顾她们。
屈丐在临出发的前夜,将自己夫人叫到身边嘱托后事。
“夫人,我此次西行,恐怕再也回不来了”屈丐说道,言语之中,充满了悲凉。
“夫君,为何如此悲悲切切,我大楚持戟百万,将士勇猛,难道还打不过秦军!”夫人问道。
“若是两军对垒,正面搏杀,楚与秦胜负自有天命。但是只怕,我楚国庙堂后院失火啊!”屈丐无可奈何的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我这就去收拾东西,投奔他国”屈夫人说道。
“不可啊夫人,我屈家世代为楚国忠良,又怎能在这国家艰难之时离去,此战纵是粉身碎骨,我也不会离开楚国半步。”屈丐口气是那样的坚毅,对于一个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将军而言,家族的荣耀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可是,我们的一双女儿,该怎么办啊?她们还小,总不至于让她们一起陪你去死吧?”屈夫人,已经理解了自己丈夫的意愿,她不愿意改变自己丈夫的决定,可是出于一个做母亲的本能,她又不得不开口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屈丐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满心的愧疚,无法言语。过了今夜,或许再也没有机会表达了。
屈丐离开座位,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说道:
“夫人,我愧对于你啊!未曾进的作为丈夫的责任,未曾进的作为父亲的责任。”说着涕泗横流,悲从心来。
“你这是做什么啊?”屈夫人,一边将自己的丈夫拉起来,一边早已是泣不成声。
生死离别,人之大劫。
“今夜,你就收拾东西,带着我们的女儿赶往燕国,我有故交在燕国,你们可以去投奔他”,屈丐说话的同时,走到墙边,将一对‘吴钩’取下。
说道:“这对‘吴钩’是当年越王亲手锻造进献楚王的,我征讨南方有功,楚王将此奖赏给我,这对吴钩锻造精良,无出其右者,天下也就这两柄。”
说着将吴钩拔出,屋内顿时寒光闪闪,手柄为紫檀木,上面刻有‘姑苏’二字,其中一把将金丝按压在檀木之中,一只翩翩起舞的凤凰,呼之欲出。另一把采用同样的工艺描绘出,一只腾空而起的巨龙。张牙舞爪,威风凛凛。
“你将它们带在身边,我武将之家,也没有其他东西,等我们的女儿长大了,每人一把,天下大乱,女孩子更应该习武保护自己”说着将吴钩放到夫人的手中。
夫人知道自己的丈夫不会和自己一起离开,赶紧到后堂将女儿抱出来,屈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用手不停的拨弄这两个小宝宝。
小宝宝或许明白了什么,不哭不闹,看着自己的爸爸,和自己玩耍。
屈丐多么希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好让自己能够多陪陪自己的女儿。可是,时间啊!时间啊!你为何走的如此匆忙啊!
不给我这将死之人,多留下片刻的安宁,也让我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屋里的沙漏哗哗的不停,再有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老管家赶紧走上前去,说道:
“将军,再有几个时辰,天就亮了”。
“奥!知道了”一双姑娘,早已沉沉睡去。
屈丐看看这个,亲亲那个!不舍之情,难以抒怀。可是留在这里必定是死路一条。与其陪自己送葬,倒不如,让她们母子好好活着。
乱世之中,活着!好难!好难!这样的决定,在此刻,并不会因为你是将军,还是普通百姓,变得简单!亲情之间的生离死别,彻骨的痛。
窗外的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风吹的树枝来回摇动,天一亮,自己就要领兵出征,或许再也回不来了。
天啊!为何不能给我一个晴朗的早晨,让我再在朝霞之中,看看我心爱的女人,还有我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天啊!为何不能让我和他们在一起。
“时候不早了,你们赶紧走吧!”屈丐早已是满脸泪水,屈夫人也是泪水涟涟。
“保重夫君”屈夫人一边说,一边将两个孩子抱上车,侍卫早已将准备的好的车马赶来。
屈丐原本面朝里屋,不想看到这离别的一幕,满眼泪花,泪水如同这屋外的雨滴一般,绵绵不绝。鬼使神差般的转过身来。
“等一等,让我再看一眼我的孩子”屈丐一边说一边从大堂之中跑出来。久久不愿松开的手紧紧的抱着孩子。不住的亲吻她们,粗狂的面容之上,胡须根根!将熟睡中的女儿刺醒了。
天上的雨,孩子的哭声,一场生死的离别。
一个南方大国,由盛极而衰的瞬间。
“哎!”一声叹息,“你们快走吧”大将军见惯了尸横遍野,原本以为铁石心肠,未曾想也是这性情儿女。
车夫扬鞭驾马而去,夫人和侍女一人怀抱一个孩子,透过车窗往回看,久久不愿离去。
屈丐等到车马消失在夜色中,瘫坐在地,抱头痛哭!哭的撕心裂肺。
他在哭自己,一个永远回不了家,永远见不到自己亲人的人。
他在哭楚王,仓促而又不合时宜的出征,被秦国一次次的蒙骗,而不自知,让朝堂之上充斥着无数小人的君王。
他在哭楚军,原本‘问鼎中原’的骁勇悍将,一支开疆扩土的王者之师,将要在自己的带领之下,走向一条不归路。
他在哭楚国,这个兴盛了七百余年的南土大国,将会毁在他们这代人手里,历史的转折就在眼前,自己纵然死了,又有何面目去见那些披荆斩棘,筚路蓝缕的先人们。
人生何尝不是如此,当众人皆醉的时候,清醒是痛苦的!看到自己的国家,一步步的走向衰落,自己却无能为力。
电闪雷鸣之中,暴雨如注,一个身经百战的统兵大将,放声痛哭……
“你就是大将军屈丐的女儿,这柄吴钩是你父亲留给你的对吗?”赢稷一边说,一边将燕姬的吴钩拿在手中。
“对!我就是屈丐的大女儿”燕姬淡淡说道,说出这些积藏于内心多年的话后,自己反倒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
“怪不得今天的刺客与你如此想像,那一定是你的妹妹了”赢稷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一个和自己生活多年,育有一女的女人,居然对自己还隐藏了,这样多的秘密。
最关键的一点,自己居然还是她的杀父仇人。虽然这样说不算严谨,但不管怎样,是自己的国家,自己的父辈将她的父亲杀死的。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为何这些年,她都没有出手?’赢稷心中疑惑不解。
对于现在的赢稷来说,虽然不像刚来到燕国时那样,但是不管怎么说,他在秦国的战争机器里,从出生到成长,对他而言,‘世间的一切没有权力所无法改变的’他根本无法真正的理解,什么是‘爱’什么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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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夜风吹往昔 美酒赠佳人------

秋夜的月光,清冷料峭,泼洒在碧波万顷的海面之上,明媚妖娆。
风从陆上吹来,带着一日的温暖,将点点月光,揉碎在起伏的波涛之间。
一叶扁舟之上,一位绝美的女子,站在船头,风将她一头乌黑的秀发,吹散!女子任凭,发丝遮住双眼,凝神远望,泪痕清晰的挂在脸上,点点泪珠,随风飘远。
船桨不停的摇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一位老者满头白发,或许是整日摆渡的原因,早已将面色吹成了深黑色,深深的皱纹,纵横交错,铭刻着时间的痕迹,岁月的沧桑。最是独特的倒是脸上的刀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嘴角,在清冷的月光之下,给人一种诡异的恐怖。
老者操着一口浓重的楚地方言问道:
“小姐,你怎么了,怎么一直不见你说话”
不知道,是海风拍打海浪的声音太过吵闹,还是女子,依然陷入沉思之中,未曾清醒。女子并未回答老者的问话。白发老者抬起头看看女子,依然呆呆的凝神远望,便不再言语,继续划动船桨。
不知走了多久,女子叹息了一声,可能是站累了的缘故吧,随后坐在船舷之上,低头看着水中的月光,船舷经过,惊扰了水中的鱼儿,不时会有鱼儿从水里跃出,啪叽一声再落入水中,将一串串水珠留在姑娘的脸上。水珠混着刚才的泪珠,分不清楚。姑娘并未恼怒,随之将手放下船舷,用手拨弄着海水,调皮的鱼儿从芊芊玉指之间游来游去。
不知玩了多久,姑娘只觉得,腰背酸痛,手也被海水,沁润的冰凉。心事也不像方才那般沉重。
姑娘转过身来,用手撩拨着秀发,将绝美的脸庞,显露在月光之下,轻轻的海风拂过,说不出的温柔妩媚。
“福伯,我来问你一件事情,你可不要骗我”姑娘略带娇羞的问道。
“小姐,你有什么话,尽管问就是了,老奴,自然是不会欺骗小姐的”白发老者浓重的楚国方言混在海风之中,听得好是费力。
“他们不是说,我的姐姐已经死了吗?为何今日,在芦苇荡中,她又出现了,而且还拿着那柄吴钩”姑娘继续盘问到。
突然之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白发老者迟迟不肯说话,好似心中有巨石一块,难言之隐,不便透露,但是却又想一吐胸中块垒,从此了无挂碍。内心极大的斗争之中,面容也随着,内心的变化而变化,那条长长的刀疤,在黝黑的脸上,分外明显,来回浮动,阴森,诡异。
姑娘只是用眼神,直直的看着老者,面色凝重,一朵冰冷的玫瑰,高傲的摇曳在海风之中。等待!她在等待!等待她所期待的答案出现。
“这个!小姐!你可不要再提起此事!夫人交代过,不许任何人说起”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白发老者并没有想告诉姑娘实情的意思。
“哼!你们这些人,整日里,就知道这个夫人不让说,那个夫人交代过,不许说。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姑娘生气的说着。
“小姐!到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何必难为老奴”白发老者略显愧疚的说着。
“福伯,你到底还是不是楚国人?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屈家的管家?我到底还是不是你一把拉扯大的丫头?”姑娘连珠炮一样的发问,搞的白发老者不知所措。
白发长者无奈的望望海边,脸上的表情有种难以明说的复杂,沉默,良久的沉默。
也许是今夜的月光太过明亮,误以为天已大亮,一群海鸥,从远处的海岛之上飞来,‘啊啊啊…’的叫声打破了此时的沉默。
白发长者,放下手中的船桨,站起身来,抖一抖身上的衣服或许是常年待在海上的缘故,白发长者的衣服虽然已经褪色,但是依旧整洁,干净。
“哎!小姐,你就不要问了,老奴今日说不得,你不要再逼老奴了,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夫人自然会告诉你一切。”老者脸上的刀疤因为此时,长者愧疚的内心,一起变得,狭长。
“哼,真无趣!你不说算了,我还不稀罕听,等我自己去查明白,才不用,你们!哼…”姑娘觉得不管自己怎样盘问,白发长者都不会告诉自己什么的,所以开始胡搅蛮缠,有一句,没一句的胡天海地的聊了起来。
白发长者,看姑娘不再追问,也就放下心来,陪她聊天。
“福伯,船上有酒吗?”姑娘问道。
“有啊!上好的楚国米酒,前些日子,阳城君派人送来的,说是一两酒值一两金子。据说这米酒酿造工艺十分复杂,所选江米,是从西南夜郎国所来,这夜郎国据此有万里之遥”白发长者边说,便抬头看姑娘,发现她在听,好像已经被吸引,所以趁势说道:
“夜郎国的山,高耸入云,从来没有人到过山顶,据说是神仙们的居所所在,终年白雪皑皑,若是有人在山脚大声喧哗,惊扰了神仙清修,神仙一怒之下,就会使得山崩地裂,人马转瞬之间,就会尸骨无存。
这些山生的怪异非常,山腰部分,却如塞北一样,牧场片片,牛马无数,一派胡人风习。这些居住在山腰的牧人,整日供奉天神,从不敢大声喧哗,生怕惹恼了神仙,被降下惩罚。
这些胡人最是奇特,早晚穿着羊皮服饰,中午却是男女赤膊,围在篝火傍边吃瓜果。”白发老者,一边说,一边走到船舱之中,撬开底下的甲板,从夹层之中取出一罐米酒。酒器为檀木制成,上面用油漆描绘着精美的图画,单单只从酒器之上观看,此酒定然价值匪浅。
“还有这等奇特的地方,真想去看一看”姑娘或许已经被刚才的描述所打动,竟然情不自禁的开始询问起来。
白发老者看她已经被自己的描述吸引,不像刚才那般胡搅蛮缠,反倒觉得应该继续描述,否则她再一时兴起,不停追问,自己反倒麻烦。所以赶紧说道:
“这算什么啊!据老一辈人讲,你站在这边的山上晒太阳,说不定另一边山上的人,正在忙着找地方避雨来,正因为气候如此多变,这种酿酒的江米,又生长在绝壁悬崖之上,故而甚是稀少,每年整个夜郎国也不足百担,再加上山高林密,骡马根本上不去,全靠西南苗人,肩扛手提,从高山之上运出来,翻山越岭,历经数月,才能送到长江边上,再经水路,运到楚国都城郢都,由楚国宫廷酿酒师,亲自蒸煮”
“哼.就算是楚王亲自酿造,也不可能一两金子一两啊?”姑娘一脸不屑的问道。
“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昔者,帝女令仪狄作酒而美,进之禹,禹饮而甘之,曰:后世必有以酒亡其国者”白发老者回答道。
“莫非此人是仪狄的后人”姑娘反问道。
“不错!这楚国的酿酒师正是当年给禹帝始作酒醪,变五味的仪狄后人。这酒精选世间八十种,奇珍异果,覆盆子.遍地香.番鬼荔枝.五指橘.波罗蜜.龙功果.金姑娘.毛龙眼.刺角瓜.树番茄.等等
再将其运送到,楚国文明的发祥地荆山之上,风吹雨打,凝集日月精华,历时一千零九十五天,再装入这个精美漆器之中,一两金子一两,甭说普通人家,就是诸侯王,都不一定有机会喝的上来”,白发老者,一边得意的说着,一边将酒倒入两个杯子之中,自己一杯,同时将另一杯送到姑娘手中。
姑娘接过酒,并没有急着要饮酒的意思,眯着小眼睛,看着白发老者,只见白发老者,将酒杯,放在手中,看了又看,看一眼,笑一会儿,看一眼,笑一会儿,接着用手将酒杯来回晃动,酒水在酒杯之中,来回翻转,颜色晶莹剔透,甚是漂亮,晃了一会儿,放到鼻子上,陶醉的深吸一口,微微闭着的眼中,明显感到有一丝亮光发出,如同饿狼发现了猎物,贪婪而又陶醉,当这一切如同程序一般走完,酒杯即将放到嘴边时,姑娘飞起一脚,将白发老者连同酒杯,一起踹到海里去了。
“唉吆!”噗通一声,应声落水。
“哼!看你还敢不敢再拿夫人压我”姑娘坐在船舷之上,一边说,一边用船桨敲打白发老者。
“小姐!快拉我上去,老奴再也不敢了,老奴有眼无珠,冒犯了小姐,还望小姐宽恕”,白发老者一边说一边道歉。
就在说话的工夫,已经喝了好几口海水,按理说老者功夫不再姑娘之下,只是方才只顾着饮酒快活,不曾想被姑娘抽了空子,再加之心疼那杯撒掉的酒,所以言语之中甚是悲切,给人错觉误以为是在道歉,其实还是因为那杯一两金子一两的米酒。
再者说,自己当年跟随夫人,将这对女儿,从楚国带到燕国,期间历经坎坷,十几年朝夕相处,对她宠爱有加,虽然主仆名分
尚在,其实自己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对待。
虽是一奶同胞,姐妹两人判若两人。
姑娘看着也差不多了,说道:
“好了,你上来吧”说着将他拉了上来。看着白发老者,湿漉漉的样子,姑娘高兴的开怀大笑,而后说道:
“看你还敢不敢再拿夫人压我”说着上前用手撕着耳朵。
“小姐!再也不敢了!”老者赶紧陪着笑脸说道。
“那还差不多,对了!这次回去,行动失败了,我该怎么说”姑娘一边问,一边显得好无奈。
“姑娘放心,一切包在我的身上,到时候我自有办法替你解围”老人说着,言语之中不无自豪之感。
“好吧!我有点累了,等到了,幽弥谷再叫我,我先休息一会儿”姑娘说着,席地而坐,闭目养神。未完待续......欲知下回,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xiaoyida_com ,回复 xse27969 获取完整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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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历史小说 《楚风》

作者:芮宁
最后更新于:2017年0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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