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付出,必有回响——“心联心”志愿者阜南扶贫纪实录

 

如题...





只要希望还有一丝儿绿意。

                      ——但丁《神曲·炼狱》第三章  


2017年3月22日_7:00am 阴  ☁☁

当我在疾驰的车上小憩时,一股香气扑鼻而来。可能是风的缘故,这股香气时而浓烈,时而淡雅。伴着香气的引导,我来到了阜南县的边界。

阜南县隶属于安徽省阜阳市,地处淮河上中游结合部北岸。在进城的路上,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绿色麦田,河岸边的柳树也刚刚发出新芽,打开车窗,些许凉意扑面而来。虽然已是三月,但地处秦岭淮河以北的阜阳却似乎缺少了一些温暖。

看着不断交错着的麦田和花田,思绪也随之纷乱。也许是第一次来阜南的缘故,又也许是第一次要面对这样一个特殊的群体——双失儿童的缘故,我有些紧张,有些期待,有些焦虑。这些孩子由于突然的家庭变故,缺少了父母的关爱。在阜南,0—14岁这样的孩子有369名。此刻,我们来到这,希望能够深入了解这些孩子的生活环境和心理状态,让他们感觉到来自社会的关爱,敞开心扉,建立自信,和正常家庭的孩子一样快乐成长。



小贺(化名)是阜南苗集镇小学四年级的一名学生,父母双亡,和年迈的祖父母相依为命,听当地妇联相关人员介绍,小贺的爷爷有脑溢血后遗症,一家人靠奶奶种地为生。小贺来到办公室,他的眼神充满不安、惶恐和无助,看到一屋子的陌生人,他一直慢慢的往后退,似乎想要离开。

“你叫什么名字啊?” 心联心志愿者问到。

“你平常是自己来上学吗?”依然是沉默不语,在志愿者不断的引导和鼓励下,小贺点了点头,又把头深深地埋到了自己的胸前。

“爷爷身体现在怎么样啊?”似乎这个问题戳中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小贺把头转过去背对我们,咬紧牙,想强忍不想让在眼眶打转的泪水落下来,坚强的脸上挂着一丝倔强。可终究是个孩子啊,眼泪还是突破最后的防线落下来,滴在嘴角上、胸膛上、地上。
2017年3月23日_3:00pm 小雨  ☁☂

来到杏集小学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这所学校设有专门针对留守儿童和双失儿童的心理培训室,心理培训室的摆设简单但很温馨,一张桌子,两张椅子,浅绿色的背景墙更添一抹朝气,桌子上整齐地叠放着来咨询过的学生的档案。在这里,他们的心理老师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



“我在这边做心理老师好些年了,大部分来这里咨询的都是留守儿童,想念父母的时候他们就会到我这里来,给远在外地的爸爸妈妈打个电话。有一天,一个小男孩急匆匆地跑过来,用沙哑的的声音嘶吼着,几近崩溃又无助的对我说:

‘老师,我要给我爷爷打电话!我爷爷生病了,生了一场大病,现在在医院做手术,我怕我不打电话就见不到爷爷了。我没有爸爸妈妈了,我不想连爷爷都没有了。’说完,他开始发抖,眼泪一个劲的往下落。”

讲完这个故事,心理老师的眼睛也有些湿润。她说:“这些孩子其实什么都懂,他们懂得爱,懂得感恩,只是承受了他们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东西,很多话、很多事挣扎憋在自己心里,无法诉说、无人倾诉。”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不如说是因为家庭的悲剧和磨难逼迫他们不得不在很小的年纪就成熟起来。

2017年3月24日_8:00am 大雨  ☂☂

小薇(化名)是阜南二小北校区六年级的学生,父亲去世后,母亲失踪,她和祖父母生活在一起,哥哥外出打工,弟弟在海南由姑姑抚养。小薇的语文老师告诉我们,她在学校是一个非常开朗活泼的小女孩,经常与老师同学开玩笑。而另外一位小薇家的邻居说,其实项薇在家里经常一言不发,也很少与人交流,在家里与在学校里的反差特别大。

从小薇口中了解到她长大之后想做幼师,但当我们问及她想做幼师的想法有没有向爷爷奶奶说过时,她摇摇头,眼神中失去了原本的光芒,暗淡一点一点吞噬着原本的希望。爷爷奶奶所能做到的只是让孩子不挨冻不挨饿,他们无法了解这些孩子心理那些微小而平凡的梦想。那些梦想就像在风中摇曳的烛火,颤抖着却无人呵护。一辈子勤勤恳恳种地的爷爷和不曾受到教育的奶奶,要怎样理解她的梦想,又要怎样呵护这微弱的‘烛火’呢?成千上万个双失儿童或留守儿童或多或少都有着想实现却无能为力的梦想。



在踏入家门时,爷爷奶奶听到我们的声音便迎了出来,我们随着小薇一起进了屋。屋子陈设简陋,一张床好像就可以把这间屋子填满。在屋里,爷爷拿出家里仅有、可以用来招待客人的一盒花生给我们吃,多次招呼我们吃,直至我们拿了两颗花生,爷爷才肯作罢。虽然家境贫寒,但这些乡亲们用他们的热情、淳朴招呼着客人,生怕怠慢了远来的客人。

小薇也和往常一样,走到灶台边开始烧火,整个厨房烟雾缭绕,饭菜的香味夹杂着丝许柴火的烟熏味。不知道是不是烟雾,刺痛着我的眼睛有些湿润。



在小薇烧柴火的时候,奶奶找到了我们。虽然之前已经从阜南县妇联那了解到小薇的状况,但听奶奶说起时心情还是很复杂。在桌子旁边的角落里,一只小狗啃咬塑料瓶的声音,附和着柴火噼里啪啦作响的声音,让原本的气氛又更加的压抑,除了点头,我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爷爷有点抑制不住,用满是茧子的手不断地擦眼泪。

“苦了孩子呀,苦了孩子呀。”除此之外,再也没说一句话。这种滋味,又能有多少人能了解呢。
2017年3月25日_6:45am 晴  ☀

两天走访让我们能更好的了解到这些孩子们的世界,这也让之后的准备的生命课程可以更有针对性的进行帮助。

早晨心联心志愿者就开始从所住的宾馆前往苗集小学。苗集小学是此次我们给双失儿童进行心理培训的地点,在阜南县妇联的帮助下,我们对50名双失儿童进行心理疏导。



8点左右,孩子们陆陆续续地来到学校。破冰游戏时,我发现小贺与我分到了一组。再见我时,他已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的不安,我们想老熟人一样相视一笑。两天的心理培训课程中,我一直在观察小贺的表现。他很积极,老师让举手回答问题的时候,他会踊跃举手回答。需要团队合作完成的任务,他也会与自己小组内的成员协作完成好,不时地还会提出自己的看法和建议。但有时候,他会很长时间地走神,自己坐在凳子上默默发呆,脸上凝重的表情似乎不应该是他这个年龄所应该拥有的。然而这一现象,不仅仅出现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在我们的心理培训课程中,有一个叫“藏宝袋”的游戏,这个游戏要求每个人把自己做好的信封贴在墙上,你可以把你想对某个人说的话写成纸条塞进他的信封。吃完中饭回到教室的时候,我发现我的信封已经快要爆炸了,孩子们有太多话想要倾诉,有太多感情需要表达,弯弯曲曲的字尽力的在述说着她们内心的想法和感受。

还有的孩子不会写任何文字,他们在便利贴上用五颜六色的笔画画,在画上写上你的名字,他们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他们的爱。这份爱简单却又那么的纯粹。



“姐姐,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如果你没有妈妈,只有爸爸和奶奶养着你,你会开心吗?”

这一串写的并不好看的字,却一笔一划的冲击着我的内心。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但我能感受到她的痛苦,我想我能为她做的是倾听,是陪伴,是理解。值得欣慰的是,两天的心理培训课程,让这些孩子敞开了心扉,放下防备,愿意向我们诉说自己的困惑和烦恼,愿意与小组内的其他成员交流沟通。
我写了一张纸条 ‘家庭组成结构是多元的,有爸爸妈妈和孩子组成的家庭,也有爸爸或妈妈和孩子组成的家庭,还有爷爷奶奶和孩子组成的家庭,每种家庭都是正常的、平等的,没有好和坏之分。要接受自己家庭的组成结构,并用感恩之心对待它。’ 并附上了我的电话号码,悄悄地塞进了这个小姑娘的信封。



活动结束的最后一个半小时,心理老师带领所有人做了一个小游戏。游戏规则是传递一个红绳团,拿到红绳团的那个人要说出自己现在最想说出的话,随后她拉着红绳团的一端,把这个红绳团传递给下一个她想传递的人,接到红绳团的人也说出自己想要说出的话,以此类推。



当这个红绳团传到小薇时,她哽咽地说:“这两天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亲爱的,你的快乐刚刚开始,即便上苍如此对你,依旧愿你,一生努力,值得珍惜。愿你付出甘之如饴,所得归于欢喜。未来的路上,若没人陪你颠沛流离,便以梦为马,随处而栖。世界很大,随时都会绽放奇迹。



伸出双手呵护孩子们心里闪烁着的‘烛火’,让梦想不断成长,得以燎原。与此同时小小‘烛火’也给予我们了温暖与希望。在我来阜南之前,希望自己给他们带去帮助,却从未想到这些孩子们可以带给我这么多的感动以及这么纯粹的爱。

真心付出,必有回响,这些孩子让我们更加懂得了爱与付出的意义。

孩子们,愿你们一切安好

愿重逢时

笑靥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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