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异》第七节 小黄弈游学奉娘亲

 

鸡公寨寨门前,一驾马车停了下来,从车上鱼贯而出三个人,一个全身玄黑,一个灰色长袍批身,一个青衫白巾,三人身上...



鸡公寨寨门前,一驾马车停了下来,从车上鱼贯而出三个人,一个全身玄黑,一个灰色长袍批身,一个青衫白巾,三人身上各挂一把长剑,看打扮是游学士子,看身手却又似游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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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黑衣人递了张名次给寨门口的壮丁,上面写明:学生幽州广阳郡昌平县鲜于辅、鲜于银,幽州右北平郡土垠县公孙盘求见先生黄锦。守门的青壮不敢怠慢,飞也似的入内通报。

趁等候回复的空隙,鲜于银仔细观看了一番鸡公寨道:“几年不见,寨子又壮大不少,先生屯田垦荒,聚集流民做得越来越大了,此等功德事为何州郡不表彰?”。

鲜于辅笑了笑接口道:“先生恐怕不稀罕这些,要不然州郡屡次征辟他都不肯出仕”。

公孙盘道:“先生是高士,岂是沽名钓誉之辈所能比较,在先生门下求学了三年,盘深感荣幸”。

鲜于辅道:“是啊,想起那三年,倒是一段值得回忆的好时光,先生的谆谆教导,师娘的关怀爱护,还有云仪、云荣兄弟俩的调皮捣蛋,颜良、文丑的受罚,现在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

鲜于银想起求学时的经历,“哈哈”笑出声来:“你们俩都乖巧,没受什么罚,倒是我和颜良、文丑三人受的责难最多”。

公孙盘也“哈哈”笑道:“谁让你胆子大又狡猾,专门惹是生非,倒是害苦了颜良、文丑,许多事本是你出的主意,结果让他们俩担过”。

鲜于辅道:“先生的孩子那时才出生,现在应该有十岁了,不知道长成怎样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闲聊在鸡公寨求学的点点滴滴,忽见从寨内涌出一批人来,隔老远,两个高大的少年兴奋地喊道:“前面可是鲜于辅、鲜于银和公孙盘三位大哥?”

三人定睛细看,来的这批人一半认识一半不认识,前面喊话的正是田畴、田豫,忙回应道:“哈哈,多年不见,二位不认识我们了吗?”。

田畴、田豫来到跟前作揖道:“哈哈,岂有不认识之理,不知什么风将三位吹来了”。

鲜于三人回礼,玩笑道:“思念你们的‘风’将我等吹回来了”。

这时,黄安、黄弈等人跟了上来,鲜于三人自然认识黄安、黄缙、黄绅、黄邵、黄兰等年纪稍大的人,而黄弈、赵云、黄鑫、黄森等人却面容陌生,田畴赶紧一一做了介绍。

三人看黄弈,只见他面若冠玉、目如点漆,鼻若悬胆,唇似抹朱,与身边的美少年赵云相比,不分伯仲,一个英气勃勃,一个风度翩翩。鸡公寨竟然有此等人才,而且不止一个,鲜于三人大为惊奇,当下与众人一一见了礼后,随黄安进了黄府。

分宾主坐定,却见黄弈坐了主位,而先生和师娘迟迟没有现身,鲜于三人倍感奇怪,三人是黄锦的得意弟子,平素最受黄锦和高夫人宠爱,他们离开师门游学数年,最后受刘虞征辟,鲜于辅担任了刘虞牧府的兵曹从事,鲜于银担任了骑都尉,而公孙盘也担任了簿曹,此番受刘虞派遣前来征辟,先生和师娘没有不相见之理。

“弈弟,先生和师娘他们——”鲜于辅盘膝坐在席上,说明来意后忍不住问道。

“家父已经仙去三年,家母回冀州娘家去了!”听闻幽州牧刘虞欲请父亲出仕,而父亲却早已命丧黄泉,黄弈不由悲从中来。

“什么?先生正当壮年,怎会仙去?”鲜于三人一听,惊得从案几后站起身来。

“是被乌丸人杀死的……”黄弈哽咽道。

“到底发生了何事?先生怎会被乌丸人杀死?”鲜于辅从没表情的脸此时也变了色。

鸡公寨这两天简直在奏一曲悲喜交响曲,失踪多年的少主回来了,大喜!祭奠死去的亲人,大悲!没过一天,多年没来客人的寨子来客人了,来者不但是先生的弟子,而且是幽州的高官,大喜!可是先生黄锦却早已不在人世,大悲!如此大悲大喜让黄弈心情沉痛一时说不出话来,站在他身后的黄安本想先安排鲜于辅三人先休息片刻,再慢慢道出事情原委,可鲜于辅三人屁股还没坐热便问起黄锦,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黄府大厅一时气氛沉闷,黄安缓缓将张纯、张举谋逆,乌丸突骑围攻鸡公寨,黄锦为救百姓战死,众少年血战逃脱,徐无山鬼谷学艺等经过详详细细地述说了遍。

黄安话音方落,鲜于辅僵硬的脸已扭曲得变了形,咬牙切齿怒骂道:“该死的乌丸人,迟早一天我要替先生报了此仇——”。

鲜于银则站在案几后暗自垂泪,浩然长叹道:“可怜先生生死为民,宅心仁厚却得此遭遇,弟子耻不能追随先生赴死”。

公孙盘呜咽半晌,伤心地对黄安道:“安叔,麻烦你准备些香火烟烛,我等要去祭奠先生,陪先生说伙儿话”。

黄府后院祭堂,黄锦的灵位居中,其余死去的寨民灵位排列两旁,白幡低垂,长明灯忽明忽暗,马成早在里面伺候,鲜于辅、鲜于银、公孙盘披麻戴孝在灵前恭恭敬敬地上了香,三拜九叩之后,开始读祭文,想起黄锦音容笑貌,三人泣不成声,几次读不下去。遵照礼制,黄弈、赵云等鬼谷门人与鲜于三人一起,应在灵堂守灵三年,考虑到黄锦已去世三年,鲜于三人要回去复命,而鬼谷众人则急须赶回鬼谷,黄安决定一切从简,三天后,众人从灵堂出来回到黄府大厅商量今后打算。

“弈弟,先生已逝,往后就靠你一人独撑门户,不知往后有何打算?”红肿着双眼的鲜于辅担忧道。

“我想先回鬼谷跟师父辞别,再去冀州接回娘亲,然后出门游历一番。”黄弈道。

“那正好跟我等顺路,等辞别童老前辈一路去广阳,好互相有个照应。”鲜于银提议道。

“那自然最好!”黄弈喜道。

“弈弟,你师父真是童渊童子康?”听鲜于银说起童渊,鲜于辅到这时才记起这件也令人乍舌的事来。

“是的。”田畴在一旁淡然说道,鲜于三人很熟悉,田畴从不说谎,凡是从他口里出来的话没有不是真的。

“天哪,没想到他老人家还健在!”跟所有人一样,公孙盘也惊叹不已,黄弈等人都习惯了这种惊叹。

“弈弟,可否领我等也去鬼谷内,拜访童老前辈?”鲜于辅道。四处拜访名人高士是东汉士子最喜欢的社交活动,听闻童渊仍在世,鲜于辅岂肯放过这次机会。

“这——”黄弈迟疑地望了望赵云、田畴和田豫。鬼谷重地,不能轻易外泄,这是日月门人早已明文规定了的,可鲜于三人是父亲的学生,也是田畴、田豫的总角之好,算不得外人,所以黄弈想先征求赵云等人的意见。

“三位要去可以,但须答应一个条件!”赵云思虑半晌道。

“什么条件?”鲜于银奇道。

“将来不得向任何人泄露童老前辈和鬼谷所在。”赵云道。

“为什么呢?”公孙盘也被激起了好奇心。

“见到童老前辈便知道了。”赵云道。

“那好,我等答应……”鲜于辅道。



出鬼谷几天了,再不回去留在家里的北宫姐妹只怕要炸锅了!日上三竿,等黄安安排好马成暂代寨主一职打理俗务等一切琐事后,黄弈、赵云一行人跟鸡公寨的村民们告了别,带着鲜于三人和黄安父子匆匆上了路。当竹排通过峡谷进入盆地后,黄弈指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地对黄安说:“安叔,等母亲回来后,我想迁一部分人到里面来居住。这里四面环山,只有一个出口,易守难攻,往后再也不用担心别人来抢掠了!”

黄安父子和鲜于三人看着眼前的土地,啧啧称奇。农业社会,人们对土地的依赖非常紧密,一旦有人离开土地,不是沦为流民就会成为大户人家的奴婢,东汉末年,由于土地兼并高度集中,很多农民丢失了赖以生存的土地后,无法过活才参加了黄巾大起义。起义军杀地主,驱豪强,毁官府,像蝗虫一样,在全国各地砸、烧、抢,并席卷了更多人参加起义军,严重动摇了东汉王朝的封建统治。黄安祖上失掉土地后,开始还依附别的地主当佃农,后来佃农也做不下去了,便卖身到黄阀做家仆,到他这里已经是第三代了。若不是碰上个好主子,指不定他也去参加起义闹农奴翻身了。土地有多么重要,黄安自然深有体会。

“少主,有这么好的土地,也不用给官府上税,往后鸡公寨的村民日子就好过了!”黄安花白的胡子乐得直颤抖。

“这地方可有地名?”鲜于辅立在竹排上,东张西望了一阵问道。

“我等也是才发现不久,此地尚无地名,要不辅大哥给取个吧!”黄弈答。

“瞧天上飞的燕子很多,盆地里又有河流、湖泊,往后就叫燕子坞吧!”。鲜于辅想了想道。

“燕子坞?名字听起来不错,那峡谷也就叫燕子口了!”黄弈高兴道。

“少主,刚才你说要迁鸡公寨的村民到这里来,那鸡公寨那么多的产业日后怎么处理?夫人一再强调不能丢了那里的田土,那可是老爷多年的心血!”黄安乐了一阵,突然想起这个重要问题,摇摇头说,“迁民恐怕不妥,现在鸡公寨虽有一千二百人口,但大都是老幼妇残,很多田地还荒芜着,无人耕作,要是把人迁过来,那会全部荒废了”。

“为什么鸡公寨有那么多田土,而外面的流民却又不肯前来耕作呢?”黄弈奇怪地问道。

“就是啊,咱们这里多的是田土,可流民偏偏千方百计地往地少的地方走,宁肯卖身为奴也不愿留下来,这是为何?”田畴、田豫也不得其解。

“还不是这世道的原因,近些年来百姓都被杀怕了!朝廷的话没人听,这个地方官和那个地方官之间为了争一点利益,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谁帮他们打仗?还不是我们老百姓!打仗又害了谁?也是我们老百姓!当大官的在上面大打,当小官的在下面小打,有些地主豪强为了兼并也互相打仗,甚至村与村之间,为了一口水,一垄地互相械斗不止。再加上我们这里地处边疆,乌丸人、鲜卑人和马匪、强盗猖狂肆虐,官府征的人头税比别处也高。如果一个流民想安定下来种地的话,首先要烧高香保佑自己不会被外族人杀死,尔后辛辛苦苦地种完一年地后,他会发现上缴完田赋、人头税和徭役等赋税后,基本上所剩无几了,养活自己都困难,更别说养活一家人,所以流民们宁肯跑到外地,也不肯留下来白忙活。”黄安做了多的管家,对这种事了如指掌。

“安叔,既然如此,那鸡公寨每年要缴多少赋税?为什么还有人留下来?”赵云也奇道。

“鸡公寨与普通流民不同,一来咱家也算名门望族,以前老爷颇有名声,而且还和北平郡守刘政大人关系密切,所以官府不敢随意摊派,二来咱家也跟其他大户人家一样,隐瞒了人口和田产数量,所以勉强能维持!”黄安顿了顿,继续解释道,“老爷在时,鸡公寨田产有三万亩良田(折合现在约二万一千亩),一亩良田一年两季一般能出产麦、粟、豆、稷或黍约三石(折合现在重量约三百斤)。可实际上,鸡公寨由于人手不足,每年只能耕种七千亩田,总产出只有二万一千石粮食。寨中一千二百人口,每人每天耗粮约二斤,一年每人则需粮约七石半,总计每年耗粮约九千石,再扣除按三十税一上缴官府田赋七百石,只余约一万一千三百石。可是官府的人头税没有定额,各种摊派繁多,往往收缴得比田赋还多,另外寨民还要服徭役,所以一年到头剩余不到五千石,这五千石粮食要用来换钱购置盐巴、农具等生活必需品,或者储存起来以防荒年,寨民的日子过得并不富裕。”

“如此说来,流民不愿安顿下来耕作确也情有可原。”听完黄安的账本,田畴陷入深深的思考当中:“看来要让百姓过上好日子,首先非得有一个安定环境,让人能安心耕作,其次要提高粮食的产量,再次需要改革官府的税制。我辈饱读诗书,目的便是兼济天下,造福苍生,可是在这乱世中,如何才能保得一方平安?”。

琴心居内,檀香袅袅,清香扑鼻,童渊盘膝坐在内室的床榻上静心打坐,每日早晚他都会这样例行功课。黄弈、赵云等人回谷后将几日来众人在外面的经过向他和北宫奴述说了遍,并引见了鲜于三人和黄安父子。童渊见鲜于三人青年才俊,甚为喜欢,将三人也收入日月门下,授以鬼谷武功。在谷中过了月余,这日,童渊将所有人召集起来,为黄弈、赵云出门游历送行。

“周失其鹿,群雄逐之,秦一统天下;秦王暴政,诸侯纷起,我朝高祖皇帝荡平宇内;如今汉祚日微,又是天下大乱,这分分合合的事不是谁能阻挡得了的,但大乱之后必有大治。你等都须谨记,出谷以后,无论做什么,侍奉什么样的明主,都不能因权势、富贵,做出伤害吾族吾种之事。”

“喏!谨遵师父教诲!”听童渊郑重其言,田畴、田豫、赵云、黄弈一众人等赶忙肃容答道。正是童渊这一番言语,使得众孩子当中的田豫、鲜于辅、鲜于银等人在三国鼎立、中原纷争不断之时,始终戍守边疆,不致使北方游牧民族迈入中原半步。

“弈儿虽年弱,他上次出谷曾说投靠明主之事不可操之过急,老夫也认为系老成之言。但凡乱世,天下英雄辈出,有真英雄,亦有假英雄,还有一时是英雄,后来是狗熊之辈,你等此番出去游历,就是要多长见识阅历,多去认识真正的英雄豪杰。”未等众人答应,童渊继续嘱咐道,“云儿天资聪颖,在武学上定可大放异彩,但是你为人太重情义,所以老夫提醒你不可为一人之情谊,而罔顾天下苍生之情谊,日后碰上大师兄张绣、二师兄张任还有老夫的外甥臧霸后,请手下留情”。

“云儿记下了——”赵云躬身应道。

“穷者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畴儿,你生性淡泊名利,也最有慧根,如果过不惯外面的生活,你等就回到谷内,好好帮弈儿经营日月门,在燕子坞屯田聚民,一样是济世救民。”

“喏——”田畴忙答道。

“辅儿、银儿和豫儿,你三人行事果断,性又刚柔并济,来日修为至一郡一州之才亦非难事,只不过要戒骄戒躁,不可懈怠。”

“孩儿定不辜负师父期望。”鲜于辅三人道。

“其余人老夫就不一一嘱咐了,你等原是鸡公寨之人,好好辅佐弈儿吧!另外诸人出谷以后须谨记,鬼谷乃老夫修真之地,亦是日月门总部之所在,无论何种情形,切不可提及老夫名讳及泄露鬼谷所在,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谨遵师命——”众人齐声答道。

“云儿、畴儿年已过十五,豫儿也已十四,明日老夫为你们举行冠礼之后便出谷吧!”童渊最后说道。

次日,鬼谷内热闹非常,一场隆重的成人典礼正在举行,赵云、田畴、田豫人细细沐浴了一番,穿上崭新的衣服,点上香,三拜九叩之后,童渊亲自为三人带上云冠,然后为各人取字,分别为子龙、子泰、国让。仪式完成后,童渊命北宫姐妹和黄兰、黄冲、黄离、王必、钱豹、蒋通等人照看鬼谷,并帮助黄安父子丈量燕子坞土地,以便将来招募流民所用,其余人等皆随北宫奴、鲜于三人出谷。如此安排妥当后,黄弈等人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鬼谷,赵云一想到此番出谷,不知哪猴年马月才能回来,更是哭成了泪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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