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一笔写从前（三十一、三十二）

蹒跚地走在路上，他一时间甚至记不清自己是谁？又身在何方？只觉得巨大的孤独包围着他，让他如同溺水一般，连挣扎一下的力气都没有。x0a他徒然跌坐在路边，终于忍不住流下了一行清泪。...

“你妈妈，你妈妈她，哎！”又是一声长叹，伴着而来的继续是难堪的沉默。赵晓光低下了头。他不忍心看已是鬓发斑白的父亲如此揪心的神情。

被酒精冲热的头脑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不论妈妈怎样，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追问又能如何呢？什么都改变不了，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他主动开口。“爸，算了，我们不说这些了。”爸爸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为什么他竟然觉得爸爸的眼神里居然有一丝感激。难道？算了，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

又跟爸爸闲话了几句家常，他就借口明天还有公务，需要早起，就要开着车出门。爸爸送他到门口，眼神里有几分说不清的东西，几番欲言又止，还是对他摆摆手，让他走了。

赵晓光并没有回公司，而是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吧。他点了几杯威士忌，大口大口地吞着。台上的歌手抱着吉他浅吟低唱，沙哑的歌喉把一首英文歌唱得黯然销魂。

他几乎有流泪的冲动，一杯杯烈酒下肚，他的心情非但没有燃烧，而是越发低落起来。

从酒吧出来的时候，他已是脚步踉跄。不论夜有多深，城市里依然灯火阑珊，只可惜却没有一点灯火是为他点燃的。

蹒跚地走在路上，他一时间甚至记不清自己是谁？又身在何方？只觉得巨大的孤独包围着他，让他如同溺水一般，连挣扎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他徒然跌坐在路边，终于忍不住流下了一行清泪。



第二天，蔡东平来接夕瑶，夕瑶心上依然有些别扭，可还是上了车。一路上，东平上上下下地打量夕瑶，看得夕瑶毛毛的。

夕瑶瞪着东平问：你干嘛这么看我？东平笑而不语，一直到快到单位，才笑嘻嘻地跟她说：从今天开始，我要排除万难，每天接送你上下班。然后，就快步进屋了。

夕瑶被她闹的晕头转向，摇摇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对着笔记本，她又忍不住一阵发呆。昨晚的邮件，她只回了一句话：“yes，I can。”后面附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她知道她拒绝不了托尼的请求，而且自己的内心也在咆哮着想要见他一面。至于其他，夕瑶都没有想好。

她的脑子里忍不住回想起的都是和托尼在一起时的情景。还有托尼薄薄的嘴唇，在日光下微微闪着金色的汗毛，有一刹那，她甚至觉得托尼要吻过来似的。

她捧住自己的头，深吸了几口气。告诉自己不该这样沉沦。

午休的时候，夕瑶和同事一起去吃午餐，下楼的时候居然遇到了赵晓光。让她心上一紧。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这次赵晓光的目标不是她。因为他只是冲着她眨了一下眼睛。很快，她就发现他的身边陪同的居然是她们的大老板。 显然，他这次应该是为工作而来。夕瑶悄悄地舒了一口气。

看着他们先下了电梯，夕瑶才和同事坐另一辆电梯下了楼。

晚上下班时间，蔡东平果然哪里也没去，居然就一直守着夕瑶忙完手头的工作，两个人才一起下了楼。

东平想约夕瑶去吃晚饭，可夕瑶对什么都厌厌的，就推说有点累，想早点回家。没办法，东平只好送夕瑶回了家。

夕瑶一到家就给一菲打电话，叫一菲来家里住。一菲支吾着说有点事，不太方便。夕瑶才恍然，差点忘了现在的一菲已经不是单身了。

正沮丧间，夕瑶忽然接到了大老板的电话，问她可不可以到MIUMIU餐厅来，说有个重要文案想叫她一起讨论一下。还说让司机小王过来接。

夕瑶想说：为什么不能公司里谈？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只是说了一句，那好吧！然后报上了地址。

夕瑶认认真真地选择了一套漂亮得体的衣服，好歹MIUMIU也是一家排场不小的大餐厅，而且毕竟是公司老总相约，她也不好太过马虎。

刚收拾整齐就接到了小王的电话，说是已经到了楼下。

夕瑶往窗外看，果然是老总的法拉利停在外面，于是赶紧下了楼。

一身翠绿色的改良版旗袍式的长裙让夕瑶行动不是很方便，不过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雅致，配上金色的高跟鞋，让夕瑶看起来格外的亭亭玉立。平时上班多数都是职业套装，夕瑶很少穿这么淑女，让司机小王也看得有些呆了。

等到来到MIUMIU时，夕瑶就有了不祥的预感。沿着旋转楼梯进入到极为开阔的包间后，只一眼，她简直想掉头就跑。尤其后悔自己不该穿了这样招摇的一身。只因为贵宾席上坐着一位她很不想见的人。

原来今晚，是夕瑶的公司和赵晓光所在的公司在谈合作的一些具体事宜。

以前只隐约了解到一些赵晓光所在的公司是一家投资公司。总公司在上海，北京这边的分部成立不久。赵晓光被委以重任，出任他们北京分公司的财务总监。

此次，是因为赵晓光所在的公司投资了一部电影，里面主推的一个新人，打算多方位包装。此次合作是为了把这位新人的唱片约签给夕瑶公司打理。

夕瑶所在的公司，虽然成立不久，在北京的名气虽不是很大，但胜在旗下歌手过硬，短短三、四年的时间已经成为乐坛一线大咖。

珠玉在前，加之公司运营良好，资金充足，又有很好的海外团体。所以，赵晓光的公司会找上门也就不稀奇了。

而且，虽然他们投资公司在上海名头很大，但在北京毕竟还是刚刚起步，像这样门当户对的搭档彼此都会感觉舒服。

当然，如果没有赵晓光从中撺掇，可能也不会如此顺利。看得出，对方公司的老板对赵晓光促成此次合作，也是十分满意的。

酒桌上的气氛很是热络，只除了夕瑶被赵晓光时不时的瞄上几眼看的浑身不自在以外，其他一切都很好。

夕瑶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个不该自己出现的场合上，一定是赵晓光捣的鬼。为了不失理，夕瑶面上一直维持着淡淡的笑容。可心里已经把赵晓光骂了几千遍。

只可惜夕瑶会的脏话不多。翻来覆去的几句心语也不过就是“讨厌！太可恶了！”

赵晓光一面应对着老总们的谈话，一面拿眼睛观察着夕瑶，嘴角挂着的那抹笑意，仿佛是看穿了夕瑶笑容背后的心里话似的。



酒足饭饱，赵晓光主动提议送夕瑶。没等夕瑶拒绝，就被两家的老总异口同声地拉拢到了一起。夕瑶正好也想质问质问他，索性就上了赵晓光的车。

因为喝了酒，赵晓光叫代驾开车，自己也钻到了后面，坐在了夕瑶旁边。夕瑶浑身不自在，又不好说什么。只好盼着车子快点开。

本来想质问的话，也因为赵晓光坐到了身侧，让她不敢开口。也许是空间的狭小，也许是酒精的热力，夕瑶面红耳赤起来，她甚至想起了那一次他的偷袭。赵晓光饶有兴味地紧盯着夕瑶，看她的脸红红的，笑意十足。

“你什么时候才和我开始呢?不如现在，怎么样？”说完这句话，赵晓光也因为自己话里的暧昧略有些尴尬。

“夕瑶紧盯着窗外，不看他。他也没有追问她的回话。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夕瑶忽然转过头来，赵晓光感应似的抬头看她，二人四目相对，夕瑶忽然冒出一句：“托尼要来中国了。”

夕瑶很想咬住自己的舌头，为什么总是忍不住和他吐露真相呢？是自己实在找不到人倾吐了吗？

这句话对赵晓光的杀伤力显然是夕瑶没有想到的。赵晓光半张着嘴巴，一直盯着夕瑶却一言不发。

过了很久，赵晓光才发出一声长叹。声音竟变得有几分黯哑，那么，你们？是打算和好了吗？

夕瑶也完全没有想到，赵晓光会有这样大的反应，她习惯了他见怪不怪，有点深情又总是有点嘻皮笑脸的样子。这样的赵晓光有点吓到她了。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应该不会的。赵晓光这才回过神一般，又恢复了一脸戏谑的表情。

“如临大敌！是真的。”赵晓光居然还有了心情调笑自己。夕瑶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赵晓光放松地笑了。虽然，他现在不是她的什么，但他已经不是当年的他。

即便托尼来抢，也得放马来战。而且，他隐隐地能感觉到接下来的情节会很精彩，而且，他觉得越是这样他才越有机会。

他强迫自己放下商场的那套思维方式，想要努力地探究一下夕瑶的心，他不是不担心，但此刻，夕瑶就坐在他的旁边，让他忽然有了天长地久的感觉。

夕瑶看着大起大落的赵晓光，心里有些迷惘，她不想让他卷入她的事情，可是他这种一脸心满意足的神情是怎么个情形，托尼回来怎么能让他忽然又开心起来呢？

忽然，一曲和鉉铃音响了起来，夕瑶低头一看，原来是妈妈。妈妈简单问了她几句，就告诉她，爸爸一会儿会到小区外接她。

夕瑶嘴里说着不用，可也知道一定拗不过老爸，所以，也就只好默许了。

一旁的赵晓光带着探究地神情问刚刚放下电话的夕瑶：“阿姨着急了吧？”夕瑶只好说：没事。她只是说爸爸一会儿下来接我。

一路下来，夕瑶忽然发现，她和赵晓光之间的紧张敌对情绪不知道在何时开始，消失殆尽了。她有些诧异，还有几分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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