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一笔写从前（二十九、三十）

赵晓光喝光杯里的酒，起身凑近蔡东平，低声说“我想告诉你，我爱她爱得比你久，爱得比你深。若不是你抢先下手，可能真的就没你什么事了。所以，轮不到你来对我说什么。”...

再细心的男生也还是比较粗线条的，而且，说放下通常就是真的放下了。

东平一想起夕瑶赌气的模样，心里就在偷笑。其实，接触这么久，他又何尝不知道夕瑶是什么样的人。虽然，突然杀出的前男友，还是初恋，确实让他介怀了。

不过，她知道她能这样认真地跟他一而再的澄清，她相信她和他都已经是过去式了。谁还没点过去不是？好在，现在，她是自己的。

不过，他还不打算马上和她说清楚，谁让她丢下醉酒的自己跑出去，算是小小的惩罚吧！东平嘴角带着一抹笑意，把车子开上了二环。

他还不打算这么早回去，他想，也许跟赵晓光之间应该有个了结了。他调小音乐声，用车载蓝牙设备拨通电话，响了大约五六声就接通了。

赵晓光应该是在一个很嘈杂的地方。大声问他什么事？东平也大声地跟他吼着，我想约你出来喝点，方不方便？

赵晓光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痛快地答应了，只是说得大概一个小时之后。东平大声地说：“好。一个小时去蓝调吧！我请你。”

挂了电话，东平把音乐调到很大声，内心竟然有些小激动。蔡东平和赵晓光是大学同学，还曾在一个寝室住过一年，也算是还不错的哥们儿！

蔡东平读书时也是学校里的光环人物，人长的帅，球打得好，又总是干净、整齐，性格还特别开朗、幽默，很多男生、女生都喜欢他。

也曾经交往过一个女朋友，是那种活泼型的气质美女，只可惜女孩家里是独女，毕业后父母舍不得她来京奋斗，用一份稳定工作将女孩牢牢地牵回了家乡，后来，东平出国留学，异地恋辛苦维持了一年，终究还是走到了终点。

对于初恋，东平是怀念的。只是，再怎么难以忘怀，那女孩也还是嫁给了别人。



遇到夕瑶之前，东平也不是没遇到过适宜的对象，只是，感觉上都没有那么心动，那么热烈而已。不咸不淡地交往几个月就分开了。

夕瑶刚来的时候，他也没有特别留意她。也只把她当做一个普通的同事。最先吸引他目光的是她的文案，写意，又充满灵性。这才让他注意到那个有着好听名字的女孩——冷夕瑶。

人如其名，的确有点冷，是他不算熟悉的类型。却有着别样的清丽和韵味。他主动提议接送需要穿晚礼服的她，也是想和她更熟稔一些。

没想到一身露背晚礼的模样彻底惊艳了他，让他开始放不下这个特别的小女人。

赵晓光和他说起，让他帮忙介绍夕瑶的时候，他是很不屑的。一向清高的赵晓光居然也会被美色所诱，他才不信他的那些旧相识之类的话，男人想泡妞是可以想出任何理由、任何方法的。

所以，尽管嘴上应和，其实他是完全没有这个打算的。想当初，赵晓光可对他的前任初恋女友很不屑的，没想到，这一次居然和他眼光一致。他当然不会拱手相让。

不过话又说回来，赵晓光和他不一样，是一个比较内向的人，成绩不错，人缘也算不错。但整个人的感觉更符合他们学习的财经专业，稳重有余，活泼不足。

大学的时候，男生们在一起，也会对女生评头论足，可赵晓光却很少参与。所以，背地里，大家都认为他有点假清高。

就一次，在大家讨论东平的初恋，当然那时还不是东平的女朋友，一个英语系的美女时，正在大家交口称赞时，赵晓光只接了一句，总觉得气质上差了些什么东西。

这是唯一的一次，蔡东平听到赵晓光对一个女生置评，所以，在后来东平和女友热烈交往的时候，他时不时的会想起赵晓光这句话。总觉得如鲠在喉，不大舒服。

好在，东平也不是小气的人，全当他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啦！

今天，二人居然因为夕瑶再次走到一起。东平岂能不觉得有些扬眉吐气。还有，对于赵晓光趁他出差之际来找夕瑶，他是挺不满意的。

虽然他确曾跟他说起过对夕瑶的好感。可毕竟夕瑶已经是他的女朋友了，这么做岂不是太不讲究了。而且，听同事说起，好像后来也又来纠缠过夕瑶。所以，今天他一定得好好跟他聊聊。

不到半个小时，蔡东平就到了蓝调，他先点了杯自斟自饮起来，有几个男士盯了他一会儿，看他表情淡漠的看着台上的表演，也就猜到了他在等人，于是，静悄悄地离开了。

其实，蓝调是一个不公开的同志酒吧，东平陪客户时，偶尔来过一两次，尽管没有这方面的意愿，但一是喜欢这里调制的一款鸡尾酒，再一个喜欢这里不被打扰的气氛。

其实，说穿了，蔡东平对一切新鲜事物都好奇，都有兴趣了解，还有约的是赵晓光，他也是有点恶作剧的心理，想看看这个情境下的赵晓光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想到这，他又忍不住嘴角上扬起来。

正专心的喝着酒，肩膀被拍了一下，原来是赵晓光已经过来了。东平叫来服务生，给赵晓光点了和自己一样的酒。跟他说，这个酒很好喝，你试试。

赵晓光沉默地抿了几口，等着蔡东平先开口。

二人对饮了几杯，赵晓光也感受到了这里别样的气氛。有些意外地对东平说，没想到，你居然——耸耸肩，他没有继续下去。

蔡东平了然地笑了，“那别人看我们，现在岂不也是一对？”

赵晓光摇摇头，我的身上没那个味儿。“那你觉得我有吗？”赵晓光看了东平一阵，笑了，不好说。

没占到便宜的蔡东平只能无奈的笑了，决定放开这个话题。

他单刀直入地说：我希望你能放弃夕瑶，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

“这就是你约我来的目的？我以为你会从叙叙旧开始。”

“是我没跟她说起你，因为，我发现我也喜欢她，我不想对你拱手相让。”

“是。可我也不觉得该对你拱手相让。何况，我让过一次，很后悔。现在绝不会。”

“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吗？朋友妻，不可戏。她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夕瑶她也绝不会接受你。我只是要求你不再纠缠她而已。”

“是她让你来的吗？我想这些话不需要你转达，她可以亲口告诉我。”

“没这个必要吧！”

赵晓光喝光杯里的酒，起身凑近蔡东平，低声说“我想告诉你，我爱她爱得比你久，爱得比你深。若不是你抢先下手，可能真的就没你什么事了。所以，轮不到你来对我说什么。”

说完，放下酒杯，再次看了一眼蔡东平。“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赵晓光走了一阵，蔡东平才缓过来的感觉。认识他六年，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赵晓光，这还是那个读书时沉默、稳重的大男生吧！

为什么气势如此凌厉！眼光里如同带上了一把刀子。真的只是爱情的力量吗？这样的赵晓光还真的是个劲敌。又喝了一杯酒，蔡东平叫了个司机把自己送回家。



这边的夕瑶依然郁闷不已，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可偏偏好像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的感觉。

还有该死的蔡东平是个什么鬼态度，洋腔怪调地，又不肯好好谈。

她愤愤地上了楼，才发现妈妈、爸爸都不在家，两个人大概遛弯儿去了。没什么做的，打开笔记本，她把自己的满腔愤怒发泄到了自己的稿子里。一会儿就完成了一篇新的中篇大纲。

自从赵晓光搅进了他和蔡东平的生活里，她已经很久不愿意动笔了。邮箱里躺着几个编辑的来信，她粗略地看了一下，了解大概地需要，决定先完成这个最紧要的中篇。

写完大纲，她又仔细地浏览邮件，发现一封刚刚没有注意到的英文邮件，那个非常熟悉的地址，让她的手竟有些颤抖。

那是一封来自美国的邮件，署名是Tony。

Tony的邮件并不长，意思简略而明白。今年五月，他会来中国，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他日夜思念的姑娘？

短短的几行英文，夕瑶反反复复地读了几十遍。好不容易放下电脑，她的脑子里已经牢牢背诵了那几句话。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来中国了，他说她是他日夜思念的姑娘。他还在想念着她。他放不下她。

没有诉别后衷肠，也没有说起他的近况，甚至也没有询问她的情况。只这一句“I Don’t know can you see the girl I miss day and night？”，已经让夕瑶完全乱了。

她能见他吗？她能不见他吗？他万里迢迢来中国，不管是为什么？她怎可能不见他呢？

笔记本合上又打开，夕瑶躺下又做起。她抱着被在床上翻滚，却始终不知道该怎样回复Tony。

赵晓光回到家，爸爸在看电视。爸爸看他回来了，很高兴地去张罗饭菜，赵晓光不忍心告诉爸爸他吃过了。还是陪着爸爸小酌两杯。

电视里，正演着家长里短的琐事，爸爸倒也看得津津有味。也许是因为多喝了两杯，也许是剧情的刺激，赵晓光特别想问问爸爸，妈妈去哪了？看着爸爸斑白的鬓角，他几次欲张口，却梗在喉中。

他忽然觉得，不搞清楚妈妈的事，他很难得到幸福。对夕瑶，不论是握紧还是放开都很艰难。

这样的时候，他特别能感觉到内心的空洞，越来越大。而这个洞从幼年时起，就被挖开了。每一次，遇到不开心的事，这个洞就会变大。今天他突然有了渐渐失控的感觉。

“爸爸。”他艰难地开口。“我——”爸爸也发现了他的紧张情绪，转回头认真地注视着他。他低下头，发现自己还是开不了口。

电视里的孩子正撕心裂肺地喊着“妈妈，你不要走，你不要我了吗？”他不看电视，头低得更深。爸爸沉默了一阵儿，关掉了电视。

赵晓光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

父子两个无言地对视很久。爸爸用一声长叹打破了这份难堪的沉默。“你是想知道你妈妈的事，对吧？”赵晓光用发亮地眼睛盯着爸爸，生怕会漏听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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