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古驿霞客指 而今桑洲人心向

 

往日与一众强驴行走山水,他们一路健步如飞,逆流而上,辟径而行。晨蔼之中,或有枯井荒祠、断碑残碣,意欲一探究竟...





往日与一众强驴行走山水,他们一路健步如飞,逆流而上,辟径而行。晨蔼之中,或有枯井荒祠、断碑残碣,意欲一探究竟,奈何众人意在山水,每每总是匆匆掠过。

多年来,我试图找三二情趣相投者,每逢周末,穿一双质地柔软的运动鞋,塞一包可口美食,随身带一只摄录沿途美景的相机,跳上开往任意方向的大巴,循山信步而行。待大汗湿透后背,于溪石渐幽处,偶遇一寺一庙,一石一屋,放缓脚步,细辨斑驳字迹,探其前世今生。且待秋阳当空,寻一松软草地,于行囊中摸出美食数盘,清酒一壶,席地而餐,在谈古论今中放空自我。

久闻宁海文峰缑乡风情的野客版主,行走于宁海的山山水水,通晓乡俗典故。虽从未谋面,照片中的他,一身运动装束,立于高高的山巅,大大地张开双臂,拥抱着眼前的大山,笑容灿烂得如同远方的山水,一片明晴。

如今受邀加入野客老师创建的徐霞客旅游俱乐部微信群,偶尔关注到这个周末组织了“当年古驿霞客指,而今桑洲人心向”一日游活动。兴致之间,拉上娴友同行,即兴报名,于这个周末的早晨,与十九位驴友会合于西站。



(一)岔路口

一行十九人分乘二辆客车直达岔路,适逢当日市日,沿街设摊,四乡而动。我人生的职业起步站,伊始于此,彼时年少的我,何以知道数百年前曾有一位伟大的旅游家就从单位不远处的岔路口经过。同行的娴生于斯,长于斯,我们熟门熟路地串梭于人群中,辨认着似曾相识的街头巷尾。

转角处,岔路街的老式木屋已悄然褪去,唯留一株枝繁叶茂的樟树,让去而复返的人们,伫立街头,寻找着依稀旧颜。三叉路口,一块简朴的指路碑,上书“岔路西至天台南至台州”,淡红色的石碑虽已残缺一角,却是字迹清晰,唯有落款处已被风化脱落,依稀辨得系清代所刻。如今这块珍贵的石碑已被爱护文物的当地百姓固定于街头的一所矮平房之侧。



岔路口

(二)桐洲古村

在当时村民的热情指点下,我们弃大道而从小径,在杂草间探寻着卵石小路,沿山脚朝南行去。时值初秋,两侧水稻低垂,含粒将熟。田埂上或紫或红的小花小果,连绵成片,蔚然成景。一踏上甬台省道,迎面一座桐洲桥横跨在白溪之上。

这里水面宽阔,据野客老师介绍,此处原本有渡,崇祯《宁海县志》载:“桐洲渡:西五十里”。两岸乡民往来,以渡船连通白溪(即水母溪)南北。如今改渡为桥,便利交通。甬临线建成后,公路桥与原石桥并行跨越白溪。

桥南就是桐洲村,该村以桐洲渡命名,是个历史悠久的古村。据岔路《旁山王氏宗谱》,唐贞元甲申年(804),原居县城东隅之王克常赘桐洲叶氏。其后又有章姓自海游(今属三门县)迁来。至今王姓稀少,章姓居多。据宋《嘉定赤城志》载:“演法院,在县西南六十里。唐景福中僧行恭建,国朝大中祥符元年赐额。”赤城志地图上标志演法寺位置也就在桐洲旁。现在的渡头自然村还留有王家坛、古樟等古迹。

进得村来,但见绿藤如帘,路廊依然。古庙、古庵、古殿,都修缮如初,且立有碑记。

正当我们在一座四合院内张望时,缓步走来一位婆婆。她指点着院子中央的卵石花纹,描述着鹿含梅图案的曾经精美,叹惜如今被杂草浮土掩盖,已是难觅其形。这个院子虽人去楼空,却得以保存完好,相传是因为该院座落于荷花池中,不易着火,即便不小心引火,也能迅速扑灭。曾经居住此院的四合院住户,后代多有出息,位列要职者众。这位王姓老人在年迈之际,从异乡返回故里,日日来此旧居看望一遍,为供奉在堂的观音菩萨虔诚上香,请人为塌了一角的院子维修,力图在有生之年保全这一方风水宝地。

每每目睹守护古迹意识浓厚的一方乡亲,总令我心怀感动,正是有了他们的世代看守,才让我们有福一睹旧时要道古貌。沿路两侧旧时店面虽多已闭户,却也洁净完好,几位坚守于此的老人,跟我们讲述着这个古道的往日辉煌和今日维护修复的艰难。

旧时的长廊设有茶堂,常年有村妪自觉来此烧茶行善,供南来北往旅途困乏的行人解暑止渴。今日破旧的长廊已失去了往日的繁华和喧嚣,两侧石凳泛着岁月打磨的亮色。石凳上铺着的二个圆圆草蒲,仿佛仍在静静等候从桐洲渡登岸的过客,前来憩息伫足。



桐洲长路廊

(三)青云寺

信步走出桐洲古村,正前方就是桑洲岭隧道。我们一行穿过公路,从新建的渡头桐洲庙之侧,沿山寻老路而去。

入山伊始,左侧溪流淙淙,小路隐约可见。秋山如妆,红红的野果大模大样地入主了大片荒芜的农用地。村民正在把树上的带刺栗子打下树梢,装满了小型农用车。行不多远,疯长的藤蔓挡住了去路,正在大家踌躇着要不要原路返回时,野客老师削荆拨草,发现一条崎岖小道能通到溪流对面。跨溪而过,从乱石之中,依稀能看到这里原本有一条跨溪圆拱桥,想必是年久失修,已为洪流所冲。

沿着光缆标志,摸索着来到高高的桑洲岭头。桑洲岭地处要隘,当年明州到台州,桑洲驿是必经之地,旧时古道东西均处荒山野岭,盗者横生,过往百官客商途经桑洲古街,必留宿过夜,以保安全。有民谣相传“桐岩岭高山贼生,麻岙岭长哭爹娘,桑洲岭顶得安生。”明代西隅石文思有《题桑洲岭庵》为证:“云屏龙磴海天南,僧掃残霞揭半龛。松叶带烟糊洞冷,石流含雨出桥篮。驿楼鼓角樵歌壮,野店莺花酒畅鬖。憔悴不堪丘壑老,彩旄连愧度青岚。”从这首诗中,我们也可以看出明代的桑洲驿就建在桑洲岭头。

我们走进桑洲岭庵,在狭小的院落中,偶遇智慧法师。智慧师父戴一副白边眼镜,长得清瘦文秀,一口上海口音,硬朗健谈。向她介绍来意后,盛情款待了我们。从寺庙的历史,聊到烽火台,再谈到桑洲驿。她说原来的桑洲驿就在寺庙前,彼时的桑洲驿是个长廊,宽三间,进深九间,人马都从长廊里进出。

青云寺地处要冲,历史上曾遭兵寇焚毁,五代时重建,北宋淳化年间又几经重修。清光绪年间王锡桐为首的反洋教起义,僧众会同起义民众,与清军英勇博斗,此间数百僧众被杀。历史上的多次浩劫,使青云寺荡然无存。

智慧师父热情地把我们带到后山,但见三幢佛殿高大恢宏,已初具规模。大雄宝殿供奉着高九米的释迦摩尼佛像。观音殿重檐迭拱,“观音殿”三个大字由九十八高龄的王家扬所题。为安顿僧众,在大雄宝殿左侧,一幢七间面的寮房正在建造之中。

新建殿宇均为闽南风格,缘于青云寺的当家师父,来自福建。门殊师父,幼时少语憨厚,十八岁在宁波七塔寺出家。虽幼时家贫,识字不多,但诵经禅习,深有佛缘。2005年元月,门殊师父独自来到青云寺,那年才二十八岁。彼时寺院狭小,器物无几,初一十五,香火寥落。门殊师父在最困难时,甚至数日未有米粒果腹,更无油资添灯,遂在佛前立下大愿:日后若机缘成熟,定当重振庙宇,弘扬佛法,树立法幢。

十余年间,门殊师父守着这方净土,在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日夜操持,多方筹措。师父年虽不长,却对堪舆地理风水自有一套。为恢复古寺,他勘察山地,相其阴阳,观其流水。寺院所枕山地,伸屈蜿蜒,左右群峰环抱。后背崇山逶迤而来,气象万千。整座山形如同一头卧狮,安然自在。观山顶,群峰罗列其下,四季水绕云丛,雾色缭绕,乃宁海“台岳东门”一块宝地。今之青云寺,采东南之灵气,乃天人合一之作,日后定当香火盈门,福泽四乡。

在交流中,无意间得知眼前的智慧法师就是《海上青灯》一书的作者之一。新建的观音殿内准备设立纪念堂,以纪念当年宁海的活菩萨孔小姐。这本书已经与我失去一缘,去年在跃龙山拜访孔相宗老先生时,曾得赠此书,后为友人随车带走,未曾送还。如今再得此书,颇有意外之喜。

智慧师父盛情之下,随行队友们以素净面条为午餐。饭后稍息,我在寺外台阶上席地而坐,以虔诚之心,捧读《海上青灯》,孔小姐一生未婚,专志向道。她心怀慈悲,茹素修行,起心动念,渡人渡已。这盏青灯透过字里行间散发着无为的清香,深深打动了红尘中的我。不知何时,空中下起了蒙蒙细雨,我却浑然不觉。



青云寺



作者:赵聪芬,宁海县徐霞客研究会会员

编辑:周明礼(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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