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在左右手

 

这一篇我们讲直觉。...

天 才 在 左 右 手
文 | 肉铺老板


跟我一起设想这样一个场景,你在一家中国餐馆打工,职责是送餐。这时从送餐的电梯里出来了两盘点心。

你伸进双说把两盘点心从电梯里拿了出来。你发现左手拿着的是卖3英镑的白色鲜虾肠粉,英文名呢叫做 King Prawn Cheong fun,当然音译的 Cheong fun 也可以翻译成是 Rice rolls,是一种用米浆蒸制的粤式小点心。肠粉需要在端给客人之前加点肠粉酱油。右手呢,拿着的是芝士炸鲜鱿,单价是2.5英镑比肠粉要便宜一些,鱿鱼炸出来脆皮油黄覆盖在芝士的白色下。


鲜虾肠粉跟芝士炸鲜鱿
这还不算完,鲜虾肠粉得送到35号八人的大桌,而右手的芝士炸鲜鱿得送到41号最靠窗的六人小桌。而这正是中午用餐时间,客人还吵吵着络绎不绝的走上楼干扰着你的注意力和记忆力。自然,你脑子里还在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中午饭还没吃,等下得偷吃点东西”,“今天,另一个工友没来,他今天请假了吗?”,“啊,红姐头发染的颜色还挺正”……

你面对的任务则是在混杂喧闹的环境下把餐按步骤准确送达。

不知道你听乱了没。

下面是完成该任务的步骤:

  1. 鲜虾肠粉得先加酱油,其实不光是鲜虾肠粉其他肠粉都要这么做。所以,当你看到肠粉的时候就已经条件反射的在脑海里搜索到了“肠粉+酱油”的联系。
  2. 在前期处理工作做完,这个时候该上菜了,你需要重新整理信息。鲜虾肠粉则简化成肠粉这个短概念,芝士这个信息也是多余直接是炸鲜鱿就好。3磅,2.5磅?你又不是收钱的,自然对你是垃圾信息。35号桌和41号桌自然也会被简化到35和41这两个数字信息……
  3. 在打碎提炼了信息后,现在你需要思考的是哪些关键信息将是完成任务的最关键信息。很明显,左手-右手,白色-黄色,肠粉-鱿鱼,35-41,这些最简单的信息就已经构成完成任务的基础条件。
  4. 你最终在脑海里停留的核心信息是什么?只有35,41!最后再按照先后顺序跟左右顺序这一直觉相连接。你只需要默念一遍35,41就可以走出后台了。
是肠粉还是鱿鱼吗?是什么颜色?多少钱?多大的桌?这些信息本身都可以构成去完成任务的有效信息。可是我们却最终只会选择记得两个数字 35-41,再加上下意识里先后顺序对应左右顺序的直觉来完成任务。

在反观这个过程时能得出怎样有趣的结论?

直觉!对事物和状态的下意识是牵引我们走出现实迷雾的无形之手。我还想冒进的再进一步,所谓天才跟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区别就在于构建直觉的难易程度和已有直觉的覆盖面。

左跟右是人类造的一种表明方位的概念,数字则是人类造的一种计数方式。每个人都左跟右,数字当作直觉吗?

并不是。还是有很多人分不清左跟右,我就见过必须默念下“左、右”才能分清方向的人。而中国学生对于数字的熟悉程度普遍也超过大部分同龄的英国孩子。

在中国,北方人普遍习惯用东南西北来描述一个地方的位置,而南方人则普遍对这个概念不敏感,他们甚至每次都要默念一句“上北下南左西右东”通过上下左右才能分清方位。你要是再问他们 Southeast 是哪个方位, 他们则需要更长时间才能弄清。

再举个例子。

你知道兔年是跟在哪个生肖之后?而羊是十二生肖的第几个呢?

我想你肯定跟我一样得重新把十二生肖从鼠开头背一遍才会知道兔是在虎的后面。自然,羊到底是第几个生肖也得板着手指头才能算清楚。

可是,在我平时兼职的中文学校里,你问孩子们羊是第几个生肖,他们能飞快的回答你是第八个生肖!

怎么可能呢?

实际上,他们并不是跟我们一样背的是“鼠牛虎兔…”,他们的老师教他们背的是“鼠一,牛二,虎三…” 到这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

直觉就是在我们大脑里建立的坐标系。它快速的描绘和定位着我们所接触的信息,从而让这些游离的信息变成按一定规律排布的可认知的知识。

这就好比是捞鱼的网,而直觉就是那些渔网的经纬线。如果你没有直觉的阻拦,即使看再多书获取再多信息也是毫无收获的。而一个完整宽泛的直觉网则能快速过滤无用信息从而完成学习的任务。

这样的机理是怎么形成的呢?

从神经学和生物学的角度,虽然长期以来,我们都认为大脑控制着一切思维和肌体的反应,实际上最新的理论倾向于认为,我们所做的很多反应是不经由大脑处理的,甚至很多记忆都是储存在肌体中而非大脑里的。如果你学过乐器,例如钢琴、小提琴、吉他,你会发现这样一个过程,一开始还需要爬音(即从基准音开始数格子)来比对乐谱和寻找手指该放的位置,到之后,你只需要看到某种音符的形状便可以反应到手指所放的位置,这一过程如果真的是通过大脑,就目前神经学对于神经传播信息速度的了解,从信息的传播时间上来看是无法解释的。进一步,只要你稍微熟悉乐器后,都会发现更多情况下是手指先于大脑“背下”所演奏的曲目。

而传输且需要大脑处理的信息呢?

大多数人都会用电脑晶体管储存和处理信息的方式推测人类大脑的工作方式,大众倾向于认为信息在大脑储存方式应该跟电脑硬盘一样,是把一个个信息完整的放置在一个个小“盒子”中的。实际上,大脑比这高效的多。研究表明,信息在我们大脑的处理方式是以“闪现”的方式呈现的。我们每说的一段话,并不是我们一个字一个字从大脑仓库里提取,而是一种闪现的连带反应,也即每个字或概念的出现都是由于与前一个字或者概念之间的紧密连带冲动而随之出现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有的时候对着单独的一个字看的时候,会觉得他们好像写错了,而把他们放在句子当中却觉得他们是如此的理所当然的原因。

明白了这些,我们就会对于学习这一行为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数学课上,老师在黑板对着所有同学做着傅立叶公式的推导。大部分人能会觉得自己看懂了每一步是怎么推导来的,可是,真的去问他们对于傅立叶公式的理解,他们还是会停留在怎么推导的过程中。有一部分“聪明”的人并不在意怎么推导的,他们只是把应用背会了,公式是什么他们都背会了,可是这种记忆除非最后成为跟背乘法表一样的记忆,不然并不能长久。而所谓的“天才”则会在最后把傅立叶变换的公式转化为一种思考直觉——想象无限个圆弧(正弦和余弦)相互修正累加最后成为任何曲线这一过程——从而即使不用知道公式怎么推导的(其实有了这种直觉自然就会推导),也能理解傅立叶变换的功能和如何使用。


傅立叶变换的原理示意图
卷积(convolution)则变成了输入信号(input signal)跟无数冲激响应(impulse response)随时间进展的累加反应。自相关(auto-correlation)和互相关(cross-correlation)则不再是简单的算术方法,而卷积也被放进了互相关的概念当中。

这些说法和解释很无稽之谈不是吗?

可是,一旦你把这些算术方法变成如同加减乘除一样的直觉体系就不会再觉得这是无稽之谈了。就像你从来没想过还需要证明加减乘除这套计算系统一样。

英语课上,我们最开始都是把英文跟汉语做对比,结果呢?这样学习的进展会非常慢。其一,中英文并不是呈一一对应的关系,其二,即使一一对应了,这种转译方式的低效率跟让乐师强制用大脑记谱一样非常痛苦。这也是我觉得为什么孩子明明大脑并没有成年人发育的健全却能快速学会语言的根本原因——孩子是在建立直觉而作为大人的我们是在建立更加流畅的转译体系。

建立直觉是个痛苦而乏味的过程,就跟背单词是痛苦乏味的一样。可一旦你建立起直觉,这将彻底解放你的大脑,从而达到流畅表达的水平。相反依靠已有的知识体系(在学英语当中就是依靠母语学习)则轻松很多,但是,这也将成为限制你到更高一层面的厚实高墙。

这很说明问题不是吗?相比孩童,成年后的你,碰见新鲜事物更有可能质疑自己为什么要花时间去接受和了解那些信息。即使真愿意去了解,也只是建立在既有的知识体系基础上的,而不愿意浪费时间去痛苦的建立新的直觉。所谓随心所欲,也就是靠直觉思考的状态。而我认为这也就是天才跟我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

你看看,端盘子果然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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