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奂仁  没时间后悔|明星

 

陈奂仁/我的名字/相信好多人没听过/其实爱看唱片封面文字的朋友/也许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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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奂仁/我的名字/相信好多人没听过/其实爱看唱片封面文字的朋友/也许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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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竹坑道上工业大厦林立,大货车来回出入,看起来像个物流集散地。歌手陈奂仁装潢精致的录音室坐落其中。“就算有很多卡车,很吵闹,也需要接受,这是现实。”陈奂仁当初花了近二百万装修和买器材,造了这样一个私人录音室。他将这个有点疯狂的行为称为“追梦”。

有段时间,陷入瓶颈的陈奂仁曾尝试从商。2007年,他和陈冠希、DJ Tommy等人创立Multi-Media公司CLOTMEDIA DIVISION(CMD),但很快发现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便选择退股。如今,在和太阳娱乐文化公司完成3年合约后,他恢复了自由身,专注做音乐。

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这是这次“一个·循环”全国巡演背后的意蕴。他意识到:“没有人会投钱帮你做唱片了,没有人知道你想干什么,无论在舞台上还是唱片上。”刚步入不惑之年,他想好好珍惜身边的人和事,去做所有想做的事情,做到陈奂仁的最好,“反正陈奂仁没时间后悔了。”

“陈会忍”
谁是陈奂仁?

“陈奂仁/我的名字/相信好多人没听过/其实爱看唱片封面文字的朋友/也许认识。”他曾在单曲《双手朝天》中这样唱道。

作为第四季《我是歌手》的专业评审及伴唱嘉宾,陈奂仁以Rap歌手的身份助阵容祖儿,收放自如。演出后回到休息室,老狼主动上前对他说:“演得很好哦。”

台上的陈奂仁可能让人陌生。这个胖胖的小哥,有点萌,有点嗨,有点张扬。幕后的陈奂仁却是华人音乐圈众人皆知的“金牌制作人”。多年来,他隐在李玟、陈奕迅、郑秀文、陈冠希等大牌艺人背后,做着监制、混音、作曲、编曲和填词等工作。

1999年,还在念大学的陈奂仁写了《和好不如初》和《爱你痛到不知痛》,张学友主动找上门来。随后,《爱是怀疑》的Demo吸引了陈奕迅,他开车兜风到海滩,听了一整晚,第二天便决定将其收录。这首歌让很多人第一次认识陈奂仁,那时人们纷纷问“这个胖子是谁?”

港媒常把他称作“姓陈的贝多芬”。医生说:“陈奂仁左耳的听力只有常人的75%,右耳只有50%。”声乐老师说:“陈奂仁喜欢唱歌,但声音不动听。”钢琴老师说:“陈奂仁不够灵巧,跟音乐没缘分。”然后,就有了现在的陈奂仁。他骨子里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乐于推翻旁人对自己的否定。

他曾是新加坡国家游泳队的蛙泳运动员。14岁那年,由于右耳边长了个肿瘤,接受耳部手术时,他觉得“有点痛”,但忍着没吭声。术后,护士含泪夸他勇敢,因为医生忘打麻药了。“我没傻眼,我觉得挺骄傲的。”从此,他知道自己天生拥有一副铠甲——能忍能耐。“我没有什么其他真正的才能,其他都是可以熬出来的。”

听力是否在恶化,他不太介意。“我听东西都会往左掰,左右分得不清楚,所以做混音会有困难,”陈奂仁做着手势,演示着如何通过自我洗脑和想象来调整,“不在这里,在这里,然后自己的肌肉会做平衡。过了一会儿,哎,中间了。”他勾起嘴角,带着点孩子气的得意。在这轻松的背后,他要比常人多花好几倍时间去创作。长时间不眠不休,他甚至崩溃得扔东西,超过三百首歌都是这样完成的。

音乐领域的成绩总让人忽略他的非科班出身。二十多年来,他凭借倔强和拗劲,边做边学。“如果某样东西,你叫我即兴做出来,然后我真做得出来,甚至做得好,就代表我之前有练过。”只有把一样东西学精学专后,他才算有了玩转它的资格。

为了达到想要的优秀,陈奂仁“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参加世界顶级声乐权威的大师班时,为了缠住John Rutter(英国作曲家,Cambridge Singers创办人暨指挥)、Erkki Pohjola(Tapiola儿童合唱团领导人)等导师,他寻找各种机会待在他们身边,什么杂活都肯干:拖地板、做清洁、买咖啡、买烟、买盒饭、打印、收发E-mail等。“在他空闲或者不太凶恶的时候,就不断用问题攻击他。”他自诩“太好学了”,厚着脸皮追问,得罪了许多大师。这种锲而不舍的“偷师”,让他在混音、编曲等方面的技术得到了迅疾的提升。

能忍,有利也有弊。他把制作人比喻为24小时营业的7-11,要做到顶尖就要随时候命。他豁了出去,“而且废寝忘食得很嗨。”年轻时的陈奂仁认为这样很酷,但随着年纪增长,腰酸背痛等毛病逐渐让他吃不消。
一个人的循环
这次巡演,陈奂仁找回了青春,也发现自己老了。“体力没往年那么厉害了”,他需要依靠所谓的肌肉记忆在13天内完成10场巡演。

演出的魅力是巨大的。“粉丝会挤得像沙丁鱼一样,等个几十分钟。你一出场,他们就举起手。”陈奂仁喜欢不同城市的歌迷和着他的旋律和节拍,喊出所在城市的名字——“武汉,武汉。”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全场的律动让他觉得很燃、很亲切。

“陈奂仁不是一个幕后人,也不是喜剧演员,就算拿金像奖也没用。陈奂仁是一个音乐人,最强的他在舞台上。”他渴望回到最原始的状态。

至今他仍怀念在酒吧驻唱的时光,那是他梦的发源。到酒吧面试时,经理对他说:“你的吉他很烂,不过你的歌OK。”便约他每个礼拜来酒吧唱两晚,每晚给他打的费,“偶尔还会有免费啤酒喝”。这样一唱就是6年。18岁的陈奂仁开始接触Nirvana、PearlJam、U2和Red Hot Chili Peppers的音乐,也第一次领略到摇滚的力量。他迅速成长为标准的摇滚青年:蓄起长发,存钱买吉他,组建乐队,成为摇滚明星。“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舞台,几个灯,就可以带动一万人一起嗨,那就是音乐。”他放缓了语速,一脸陶醉,仿佛还沉浸在那时的狂热之中。

渐渐地,乖孩子陈奂仁也变得摇滚。老歌情歌是酒吧的宠儿,哪怕有些很“低能”。有时他一晚要唱4遍生日歌,“客人永远是对的,直到我发现客人不一定是对的。在最后两年我就不唱Request(点歌),不能邀歌。你要听歌吗?自己买CD。来这里就听我的。”

看不惯酒吧里大吵大闹嬉笑怒骂的客人,他脸上带笑,上前说:“玩得很开呵?不跟大家分享会不会有点自私呢?啊,这么自私,我能理解,人性嘛。”他有自己的原则,给那些不礼貌的客人施压,“我是有型的,我有态度。”奇怪的是,赶走客人让他更受宠。老板觉得他不会被客人牵着鼻子走,越来越多年轻人组团来捧他的场。那个圈子里有很多爵士高手,他和他们一起喝烈酒、玩音乐。第一张专辑《RawJazz》像是对那段时光的回溯。

他对不同类型音乐的包容度正是那时养成的。“我的混音师问我,陈奂仁你的风格是什么?我说喜欢摇滚的R&B啊。”于是就有了“摇B”。“摇B还挺好听的啊,陈奂仁风格就叫摇B。”说到兴头上,他脱缰得忘乎所以了,几次说着说着才反应过来,“我刚又离题了。”

2012年,陈奂仁第一次在香港红磡体育馆举办了个人演唱会。那种狂欢刺激着他,他觉得特别好玩,兴奋得从舞台最高处跳下来,吓坏了导演组,“我就是喜欢跳来跳去的,看多了我的live的朋友都知道。”只有乐手、灯光和音响,就可以带动全场嗨翻天。他觉得离梦想又近了一步。

接到的演出邀约多了,新的难题随之而来。排练好的乐队搭档经常因各种变数而缺席,“人不齐的问题对我来说是很心痛的,因为大家都很熟悉了,要换人不是那么简单。”于是他拿起吉他自弹自唱,回到陈奂仁最初的模样。可是主办商抱怨:“你一把吉他太文艺了,没有BongBongBongBongBong,没有敲击没有鼓,做不了我们那些几千人的场地。”

苦恼之中,近几年国外流行的循环器给了他新的灵感。他把B-BOX节奏和吉他、电子琴等乐器弹出的旋律分轨录入循环器中,在适当时候放出适当编曲。这样一来,只需一把吉他、一个循环器、一个效果器和两支麦克风就能“一个人做出10人乐队的音效”。他笑称自己是舞台上“以一打十的叶问”,既然要回到原点,那就做到最彻底吧。“主办方说你要有乐队,那我现在做到乐队啦。”徐小凤在见识了循坏器的厉害后,为其取名“不求人大乐队”。

为了出专辑,他开始埋头做Demo,让唱片公司的朋友帮忙当参谋。他被燃烧的热情和强烈的行动欲弄得头脑发热,结果却被现实浇了一盆又一盆冷水。朋友反复提醒他:脸和声音不是一回事儿;歌不够商业,卖不到钱。

什么是商业?陈奂仁迷惑了,尽管他就读新加坡国立大学时主修的是经济。他开始质疑所谓的商业音乐:“其实我相信,没有任何人知道商业是什么意思。商业是后知后觉的。我们往后看:啊,这个产品卖了,它是商业的。你往前看的时候,不可能知道什么会卖得好。因此,做商业音乐的概念很不踏实。”

用技术解读一切才踏实。他深谙专业之道,“我要做全香港最畅销的叉烧包,那是什么叉烧包呢?不过当你说,我要做香港肉最多、味道最浓厚、皮最柔软的叉烧包。哎,这个做得出。”他正是用这样的理论为众多歌手量身定做歌曲。

为出专辑、做演出苦思冥想,屡屡碰壁后,终于走到了人生的第四十个年头。常年的忍耐换来一身病痛,时间不断向他施加压力,他被危机感裹挟着,觉得能把控的只有双手和脑袋了。“我们控制这两样东西有到什么程度呢?当你受伤的时候,你真的控制得了它吗?累了醉了的时候又有多少控制?”

既然能控制的不多,那就随缘吧。《没时间后悔》成了陈奂仁当下的主题曲。今年4月,他做了一个决定:离开录音棚,离开他赖以创作的地盘,来一次“一个·循环”全国巡演。新专辑《不求人大乐队》也即将在9月发行,所有歌曲都是一次性录音,不经过剪接,原汁原味。

这像在宣誓:陈奂仁“绕了个大圈圈”,回到原点,又重新出发了。“所有想做的事情,我都会先走出第一步,然后再看怎样。如果还没怎样的话,就再走下一步,再看怎样。”
贯彻快乐
陈奂仁爱笑。他说自己的笑有两种,一种是逗趣开心的笑,另一种是自嘲。突然有一天,他不笑了。他患上了抑郁症。

高中时,陈奂仁第一次感受到笑的残酷和恶意。他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优秀而乖巧。那时的他,成绩优秀,是学校合唱团的独唱,也是国家游泳队的运动员,集宠爱于一身,也因此招致妒忌。

一场“转校风波”让他重回母校,原以为大家会热烈欢迎他,没想到等待他的却是排挤和孤立,他成了母校的“叛徒”。言语暴力、昔日好友的远离慢慢吞噬着他的底线,直到他们开始攻击他的笑,质疑他笑得不轨,“对男生笑,你是个同性恋;对女生笑,你是色狼。”他崩坏了,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也被彻底击垮。一个人对抗一个世界的感觉,从来没有如此真切。

心里憋得难受,翻江倒海的不解和委屈涌上来。他爆发了,也坍塌了。后来吃了药,病情得到抑制,也不哭了。“不过不哭了不代表我好了,”他依旧困惑。

毕业后,这个心结才慢慢解开。笑带来的负担被卸下,快乐变得简单,“快乐对我来说,是抱着小智慧走向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吃一日三餐,有睡觉的地方;有得拉,顺畅健康;有施与的能力,就等于生命有意义。”

走出抑郁症的低谷,陈奂仁体会到当下的来之不易,也希望与更多人分享。2012年,他写了自传《快乐可以很简单》。“(这本书)主要不是给小朋友看的,是给家长看的。家长如果了解,小朋友会好过很多,压力会少很多,爱会顺很多,”他用干净而厚实的声线娓娓道来,“其实爱是有的,只不过被挡住时,你就会感觉到没有。只不过中间有一层墙而已。你把那个墙弄薄了,或者开个窗口,就可以看穿了。”
不要辜负此刻
知乎上有这样的评价:“陈奂仁的唱作能力跟他红的程度是不相符的。”香港歌手林一峰曾说:“他会作曲、作词、监制、混音,声音又靓到爆!如果再靓仔点,就不得了!”内地著名音乐人常石磊也说:“陈奂仁你把厨子的活都干了,我只能喝水了。”他有着多重身份,被不同人定义着。

“你觉得陈奂仁是一个怎样的人?”“很有理想的人。但我会常常提醒自己,艺术和梦想不是一切,人生还有很重要的东西,比如说开心、家庭。”

他喜欢把“陈奂仁”挂在嘴边。每当提到“陈奂仁”,就如数家珍地细说一个挚友的故事,也像是从驱壳中跳出来观望自己,看看有没有辜负此刻。

他有一股贪玩的劲儿,不管做幕后、玩音乐、演戏、排舞台剧,都乐此不疲。闲时,他就宅在家里睡觉,陪妻子看电视,或者下厨。他在录音室里添置了一台大冰箱,平日做做拿手的家常菜。他近来心情不错,录音时不扔铅笔头了,因为不环保,也不怎么发脾气了。

临走前,陈奂仁和友人为我们该去尖沙咀还是铜锣湾吃饭一本正经地商量起来,催促我们抓紧时间以免碰上下班高峰。归途,巴士停靠在香港仔隧道公交站,站牌上恰是陈奂仁的广告代言。他眼睛微眯,嘴角上扬,露出招牌式微笑,腼腆阳光。

陈奂仁

出生于新加坡,活跃于香港乐坛的音乐人。1999年为张学友谱曲出道。曾在李玟、郑秀文、陈奕迅、容祖儿、陈冠希等多位歌手的作品中担任填词、作曲、编曲或监制。先后创作歌曲《爱是怀疑》、《和好不如初》、《罪与罚》、《没时间后悔》等;发表专辑《大诗仁》、《谁是陈奂仁》、《RawJazz》、《矛盾》、《买一送一》等。
实习记者|何信丽 林祎婧  发自香港 
编辑|翁倩  rwzkstar@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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