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藏书计划 榜单五

 

理想藏书计划”由上海日月丽天文化智库发起,旨在为藏书者提供一份个性化的发现好书的私人指南,不定期发布,筛选近几十年出版的好书。...



写在前面:


“首席神学家!”

“叫我什么事?”

“废王差点坐上宝座,而这位姑娘要求我当乞丐。她不理解我从来不是乞丐。她没有人世经验。她跟一个天使交往,特别是许多诗人用了一些毫无意义的观点把她的头脑给灌满了。你跟她谈谈吧。”(迪伦马特《天使来到巴比伦》)

——特邀荐书人  陈彦
“理想藏书计划”由上海日月丽天文化智库发起,由特邀青年书评人沈小闲遴选并点评,旨在为藏书者提供一份发现好书的、个性化的私人指南,不定期发布,筛选近几十年来出版的好书。“书籍只有被理解时才算被发现。”(歌德语)让我们试着去理解一些我们错失了理解时机的书籍。它们沉没于时光的幽谧角落,等待着一束来自现时代的光。


每一本书都有它自己的遭遇和寿命。有的书毁于一旦,有的书却能流芳百世。

——马尔夏克
  ◆  ◆


《黑暗时代的人们》

汉娜·阿伦特
九年前,时常和友人一起校园里的大夏书店看书。也是美好宜人的三四月间,那时候,晓渔向我推荐了《黑暗时代的人们》,这种影响是决定性的。伴随此后一系列围绕阿伦特的阅读,关于历史、时代、自我的认识,才得以慢慢展开与寻索。阿伦特是在一个前所未有的困境中开始自己的思考与写作,生存的迫切性令人惊异的与普遍的身份剥夺交织在一起。伴随公共领域的衰退以及私人生活空间的凋落,只要人们愿意,就前所未有的易于演变为动物物种。反思它,意味着重新召唤出人的政治积极性——所谓在“世界之中的生活”,能行动、能创造、能负责。这一点,对于回应或迟钝默从或混乱复杂的现实多么重要。

《智者纳坦》(或《莱辛剧作七种》)

莱辛
莱辛被阿伦特称之为“思想的酵素”,而他笔下的犹太人纳坦则是一位因为出身(血缘)被剥夺了身份与权利的屠杀幸存者。纳坦之所以能够被称之为智者,是因为,作为被主权者从人类文明的形式联系中强行提取而出的赤裸生命,纳坦具有“智者”的本色,他在思索中将自己顽强的“镶嵌”于不同文明的形式联系中。“三个戒指”的三兄弟故事,寓指的犹太人、穆斯林、基督徒,是有着同一的血缘与祖先。莱辛令人惊讶的将民族、信仰铭写身份(血缘)剥离开来,他尊重的首先是人(赤裸生命)的存在,将之作为自己政治思考的本源因素。伟大的莱辛,18世纪的莱辛,真是一位充满光彩的思想者。

《斯居戴里小姐》

E.T.A.霍夫曼
这个可以被粗心的读者简略为E·T·霍夫曼的读者确实像个外星人。那个时候,我是说18世纪下半期到19世纪刚刚开始的年代,人们还没有发明恰当的概念来描述后来被称之为“自我分裂”的心灵现象。于是,霍夫曼写了许多人和他的影子、人和他的灵魂、人和他的魔鬼的故事,人和其客体的幻影争斗,这些是小说还没有经历现代性的心理化转变时候的故事,真是毛骨悚然的好看。以赛亚·伯林说过我们都是浪漫主义的后代,那我们怎么可以不了解我们的浪漫主义祖先呢。

《O侯爵夫人——克莱斯特小说全集》

克莱斯特
茨威格几乎是带着惊叹赞美那些小说,它们具有德国文学史上最为精确、简省的编年史面貌,如此实事求是,以至“它们看似完美无缺的完成只缺少最后一个促成因素:真实性。”能把故事讲得跟真的一样,是克莱斯特和浪漫派最大的不同。值得注意的是,它们并非历史小说,克莱斯特并不试图通过对真实事件的演义以获得一种历史理解,他总是让他的小说人物处于一种戏剧化的观念对峙与紧张之中。而恰恰是在这种悲剧性的分裂与焦灼中,克莱斯特表明自身所蕴涵的政治积极性——他始终在尝试进入“世界”之中——一个阿伦特意义上的“世界”,一个我们在此相遇、并共同担负责任的公共生活领域。但是,18世纪末的他失败了。

《毕希纳全集》

毕希纳
毕希纳有一颗珍贵的诗人的灵魂。然而,所谓诗人的灵魂,那种抒情诗人特有的流动的感性(“啊,我将一天天变得更具有诗人的气质,我的全部念头都在精神里游动),不仅仅体现为感情的微妙丰富,更是指那种“流动的感性”对一切现象的深沉浸入,从而形成的对人性与历史的深刻理解。

我们读读阿伦特对有艺术修养的大屠杀罪犯的反思就会更好地理解,“思想”之于抒情诗人的重要性,“要写一首好诗或好曲子,或者绘出一幅美丽的画,只有丰富的思想是不够的,你还需要特殊的才能。但是,当你失去思想和记忆这种最普通的能力时,你就丧失了你的完整性,而任何才能都无法承受这种完整性的丧失带来的后果。”毕希纳是那种少有的具有“感受力与思想的完整性”的作家,而这个19世纪人只活了二十三年零四个月。

《玻璃球游戏》

黑塞
一部我一直要向其致敬的作品。还有什么好说呢?我最喜欢的黑塞。“如果你可以选择一位作家的一生再活一次,你会选谁?为什么?”我会选黑塞吧。可真的就是白日做梦唉。《玻璃球游戏》是一部中年之作,是一个过去世界下沉时坚实的回音,并以此挽救了世界一次。作为浪漫主义的最后一位骑士,如果没有浪漫主义所建构起的对不可及之物的渴望,黑塞不会将生命展开为螺旋式上升,但是他所攀援而上的是美与爱欲打底的“文化”与“文明”的形式之梯,并不仅仅是空无而不可及的观念建构。

《费尔迪杜凯》

贡布罗维奇
贡布罗维奇是个多么大胆的家伙啊。如果谈论他的文学同行,他会喜欢谁呢?我猜想,就我自己读过的,他有可能会喜欢既能真挚怀念“那明亮的亚洲城市”、又能在跟人辩论时化庄重为没正经甚至极其重口味的卡图卢斯,或者既打家劫舍、又率性真挚的维庸。贡布罗维奇一定不欣赏那种二维对立或者一维建构的文人作家。他不是诗人,不是学者和教授,而是一个玩杂耍人,他抛弄的是观念皮球,用一种坦诚到可怕的真实。可是,贡布罗维奇也知道自己的限度,他在抛弄观念的时候也在抛弄自己他说,“全书至此结束,扔出一枚炸弹。谁若去读它,谁就大大受骗。”在此自我拆解、自我抛弄意义上,这个杂耍人接近了萨德,这种精神自虐是在波兰历史语境所能具有的最恰当、也最深沉、最尖锐的回应方式——“因为我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这个时代每五分钟便产生一批新口号和新鬼脸儿,而且是尽其所能变换着,把自己的面孔扭曲得怪模怪样。”

《穆齐尔散文》

穆齐尔
穆齐尔的观念与实践改变了我对小说认知。在穆齐尔看来,人们习以为常的“现实”——“人们所描述的现实,始终只是一个借口。”而所谓“第二视觉”所目睹的周围世界,也是荣格所说的自我意识与外部世界的分离。穆齐尔有精神分析训练的思想背景,但是他对历史的穿透力却是惊人的,不信可以去读他的小说。

《我的姐姐》

米哈依尔·奥索尔金
一部几乎不为读者留意的20世纪小说。通过对一桩个体精神事件的叙述,俄罗斯流亡作家奥索尔金试图建立一座城堡,好对抗粗疏现实对人的精神世界的侵入,并使其具有了与卡夫卡那一类幻想性作家同样的诗意禀赋及精神穿透力。米哈伊尔·奥尔索金是一位深明语言的意义、以手的轻敲召唤出整个存在的写作者,值得被更多的人阅读。

《无目的的手段:政治学笔记》

阿甘本
阿甘本是我最喜欢的在世作者。他承续着阿伦特的政治性思考,又对阿伦特的主题关切形成丰富的深化与拓展。阿伦特通过对已然失落的私人空间与公共领域的自明区分的考古式发掘,重新召唤现代人的政治积极性,以此抵抗社会性群集中人不由自主的动物化。但是,关于“私人性”,阿伦特却将其搁置于私域的不透明性中存而未论。而阿甘本则以“赤裸生命”概念,将私人性与公共性的深刻扭结极其充分地呈现出来,使得阿伦特的“理想型”论述与思想建构陡然面对阿甘本充满偶然性隙缝的思想剖面。阿伦特指称的公共空间的复数性呈现,始终要有赖于“思想”这一阿甘本指称的人类的“形式生命”,它是一种潜能,一种不是交换给定的某物、而是交换可交换性本身的能力,它潜在于作为人类存在的本原细胞的赤裸生命之中。

荐书人简介:



陈彦,任职于上海师范大学中文系,现代文学专业。
日月丽天文化智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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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丽乎天,

百谷草木丽乎土。

重明以丽乎正,

乃化成天下。

——《易·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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