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科特 跳跃在白纸上的光影

你已经老朽，满头白发像只鸥鸟。纸张的翻动，安娜使我惊醒，同时看到事物的本貌，有如剥光的树皮...

Anna Akhmatova by Zinaida Serebriakova

另一生（节选）

德里克·沃尔科特

吴垠 译

还在做梦，还在失掉

在一个粗砺的下雨的早晨，你的脸

转变成一个不知名的女学生，受了惩罚

你向来把痛苦浓缩

笑容中藏有部分原谅

被姐妹们围攻，你是一个大笑

指控的荆棘，团团把你困死

起了什么罪行，什么样的伤口，安娜？

那时候，你是谁？

新起革命的年轻党员

我的编织对象，行动派，适时出现的政委

你的背，被重任压弯，在一间阴悒的厨房

或者把旗帜张满洗衣店，在农村喂鸡

不敢正眼看桦树一下

杨树或什么的

或许笔端能捕捉它的柔美

真没料到，跳跃在白纸上的光影

会是那么文学

外国像雪花飘呀飘

远如最初的恋情

我的安娜•阿赫玛托娃

二十年后，在焚烧的贝壳气味中

你令我回想起：“一回访问帕斯捷尔纳克”

一下子你竟只剩下一个字：“小麦”

声音响在耳朵，像努力抵挡出海口凝结的寂静

又见你弯着腰

在一个菜园里，照看一群

雪埋的小兔

或把成堆的衣服从弹跳的绳上取下来

如果梦有兆头

此刻一切已经死了

它的气息吹向另一次生命

从梦中出现的雪花，从纸张一一

白纸在翩翩飞起，像是鸥鸟和苍鹭

此刻跟着犁耙走

你已经老朽，满头白发

像只鸥鸟。纸张的翻动，安娜

使我惊醒，同时看到

事物的本貌，有如剥光的树皮

一切皆空

像雷电交加后周围耀眼的沉寂

本诗选译自沃尔科特长诗《另一生》（Another Life，1973）第十五章，是几部分诗句的编译。



译者简介

吴垠，原名吴启基，祖籍福建东山，1950年出生。南洋大学中文系毕业，曾任《民报》、《南洋商报》记者，现为《联合早报》高级记者。主要写诗、诗评、艺术评论等；也从事世界文学译介工作，译诗被收入《古今中外文学名著拔萃》（外国诗卷）。著有《人民生活》影展特辑（诗与摄影）、《四方城内》（诗集）、《作家的书房》（合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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