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说说和杨绛同时代的张爱玲女士。

 

在她那里,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蚤子。...



昨天说了一天的杨绛先生。今天来说说同一个时代的张爱玲女士吧。

1995年9月8日夜,张爱玲在洛杉矶西木区公寓内去世,享年七十四岁。9月19日,遗体在洛杉矶惠泽尔市玫瑰岗墓园火化。9月30日,骨灰由林式同、高全之、张绍迁、许媛翔等人携带出海,撒于太平洋。

那是她人生最后一炉灰。终归于流年似水。

       张爱玲的那些文字。

郭葭





张爱玲的文字,一贯好看。她信手操起的,总是 “朵云轩”的白纸,而非荣宝斋的便笺。月亮分初一十五,在她那里却是三十年前和三十年后。用现在的一个形容,她的文字,很是别样。

那些点滴细节,细细品味,象上好的茉莉花茶。

傅雷曾评说,技巧,是对张爱玲最危险的诱惑。成亦萧何败亦萧何,在奇幻文字底层的别样,成就了张爱玲的注册标签,到处都是别样,失意者的空气是脆而甜润的夹心饼干,一段漫长的童年是晒到老棉鞋底子里的阳光。

遍地可拾的别样,她的主题,游离于现实之外。

张爱玲显然不是“奴有一段情,拉拨诸公听”的王小玉,她是最冷眼的路人,写最冷淡的男女琐事。

《半生缘》里的曼璐,穿着紫衣去见慕瑾,想找回一点紫衣姐姐的感觉,他们的见面,本可铺金碎玉、浓墨重彩,可张爱玲只要那一笔素描,她写二人相对无言,“只觉得似水流年在那里滔滔地流着。”

平淡入骨的句子,二人静默的细节,却原来是逝者如斯夫------一江春水,亦载不动。

二人隔着天涯。一个想找回一点温情,带着旧日被爱的虚荣;另一个了断回忆,仅仅只是朝花夕拾,“怜取眼前人”,对曼桢,是怜爱;对曼璐,则是怜悯。

没有比沉默更难抵抗的冲突。在似水的流年里,沉淀着曼璐的心,付出不能回头的心。

这样一个姐姐,也只有此时此刻是属于不化妆的她自己吧,不值得同情的行为却有着深可哀矜的人,她的青春和纯洁,掩埋了流年,在这片刻轻描淡写,呼之欲出的好女子,只停止在这一刻,片刻成永恒,凄清隽永,象一个Long, long ago的手势 。

2版《半生缘》,梅艳芳和纯元皇后都演得不错啊。





《金锁记》里长安的哀叹:最初和最后的爱,将来是要在手心里捧着看的——亦是写给曼璐, 曼璐也只剩无言可对。

港版《半生缘》里梅艳芳的曼璐,梅本人的半生浮沉,让她把这一刻的似水流年表演得丝丝入扣——这样一个女子,这样的细节。就算后来对妹妹的种种迫害,在这里,却怎么也叫人恨不起来。

《沉香屑 · 第一炉香》里的葛薇龙,站在将坠未坠的悬崖口,看见被梁太太贬出的睇睇 ,她象泥制的面具,却原来她在那里吃花生米,红而脆的花生米衣子,嘴角那花生衣子——薇龙不愿意看下去,张爱玲替她说,那肮脏、复杂、不可理喻的现实;那现实令薇龙心惊胆悸,薇龙知道,那是个前奏,那是她自己。

……

张爱玲华丽的细节,像一滴葛薇龙的泪,诉尽沉香屑的阴晦心情。

没有一个女人似她那般清醒,在她的小说细节里;可变换了时空,她还是象《倾城之恋》里流苏一样的女子,她作不了主。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在她那里,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蚤子。

三十年前的人,不说也罢。

3版《倾城之恋》,你喜欢哪个?

When you look long into an abyss,the abyss looks into you.——Nietzsche
【尼采: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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