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丨《搏击俱乐部》我们最大的恐慌就是自己的生活

 

我们只是历史的过客,目标渺茫,无地自容。我们没有世界大战可以经历,也没有经济大萧条可以恐慌。我们的战争充其量...

我们只是历史的过客,目标渺茫,无地自容。我们没有世界大战可以经历,也没有经济大萧条可以恐慌。我们的战争充其量不过是内心之战;我们最大的恐慌就是自己的生活。
——泰勒
我们必须思考我们是怎样的一代人。虽然《搏击俱乐部》描述的并不是中国青年的生活状态,但泰勒说的话却深深地触动了我。不管是哪国人,不管在哪个时代,年轻人总是渴望一些强有力的东西,一些可以宣泄过分激情的渠道。《搏击俱乐部》多少提供了这样的一种精神体验。



在一个平庸的时代里,没有动荡与变革来证明自己的出众才智,缺乏精神领袖和信仰而丧失灵魂皈依的源动力。我们都在麻木地饰演自己的社会角色,而事实上大多数人都无法知道自己所为之奋斗的目标究竟是什么,更无法自己为自己制定生活的目标。我们生活在一个消费主义的社会中,人人都是某种意义上的傀儡,但又没有任何人是主宰者,而恰恰这样我们可以在“平等主义”的谎言中继续上学,工作,恋爱,结婚,生子,生老病死,一切都是按部就班,一切都是莫名其妙。生活就像一个网络游戏,我们接过一个又一个的任务,有人修炼成了boss,但他仍然不过是一个空壳,当他不再刷怪,不再参加工会活动,他就不再是一个有生活的人。既然我们做着同样的事情,有同样没有自己的思想,那我们就只是一样的工具而已,而且还不知道是哪只手在扳动我们。



不断有人批评说这个世界上男人不像男人,男人不再有属于自己的精神图腾,不再有为之坚持为之牺牲的崇高价值。而当一个衣着光鲜,生活舒适的男人在潜意识中意识到这一点,当他觉得自己的生活中缺乏了什么的时候,他就即将成为搏击俱乐部的一员。而这还是不够的,你还要有勇气抛弃掉自己原来种种繁琐的身份,作为一个单纯的搏击者加入它。The first rule of fight club is ... You do not talk about fight club;The second rule of fight club is ... You do NOT TALK ABOUT fight club.不要提问,你要首先融入这个纯粹的暴力的形式之中,如果这时你第一次到搏击俱乐部,那你一定要打一架。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简单的东西让人血脉贲张心跳加速,简单的东西让人自由。



不管是对于参与者还是旁观者,搏击俱乐部更像一个医院,而暴力是药,搏击是精神疗法。当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打掉了牙齿,他痛得大笑,他带着满身的绷带和创可贴得到解脱。男人们在互相攻击之后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他们成为了朋友,成为了同胞,成为了兄弟。更确切地说,暴力是兴奋剂,它与吸毒的作用是一样的。它们都是用幻觉和模拟的体验使人逃避现实,而这种逃避又与吸毒截然不同,吸毒只是人精神上的想象,而暴力却是结结实实地打到脸上,这一拳下来,你的鼻梁骨错短的声音被您自己的哀号声掩盖,而你的哀号又被人们的欢呼声淹没,他们不仅仅是在为胜利者欢呼,甚至也不是在为失败者欢呼,这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只献给这一拳,这让我们感到了暴力的纯粹性,而一旦什么东西具有了纯粹性,它就稍稍具有了一点神圣的意味。

神圣的东西只有一个要求,为它献身。如果这神圣的东西的唯一因素是暴力,那这就是所谓的革命,这就是所谓的狂欢。而神圣的东西给予我们一个回报,让我们不再迷惑、痛苦。搏击是一种接近死亡的体验,但某种力量能够把人从搏击的死亡体验中拉回来,不是搏击规则也不是对手的宽容,而是内在我们自己精神的东西,体验过了死亡的人才具有藐视死亡的权利,才有抗拒死亡的力量,这是死亡的辩证法。



一群男人聚在一起殴斗,却是一种真正的精神行为,这告诉了我们什么是真正的精神生活:真正的精神生活不是听音乐会、读诗或者写作沉思,不论做什么只要是有所体会,有所领悟,那就是100%的精神生活。Forest,run!多么矫情,真正强健的人根本不需要这种有气无力的鼓励,他在一次次地与人斗争,在被打倒之后为自己的失败而欢呼,他也许永远不会胜利,但总有一天,当他筋疲力竭而死,人们走路时踏过他的尸体,把它深深地踩进土里,他就成了道路的一部分。

而最可悲的是,这样的强健者后继无人。他不能找到这样一个人,在他跨入坟墓之前,可以愉快地跟那个人说:“孩子,这曾经是我的剑,对于我的手臂来说,它已经太沉重。”一个人战斗至死,是一种他自己的光荣,也是旁人的悲哀。在《搏击俱乐部》我们可以看到,革命是难于进行下去的,泰勒毕竟不是上帝,或者杰克也不是,他们也难于彻底解放自己,搏击俱乐部的解放在某种程度上又是另一种压迫。除了变本加厉的暴力与破坏,我们还能有什么出路,这是电影留给我们最大的神秘之处。如果有一部电影看了让人有点激动,又有点混乱,它一定是一部真正有思想的电影,因为它彰显了本能与规则之间的张力,这也是人性内在的张力,它不是一个哲人的形而上的沉思,而是和每个人息息相关的根本困境,以黑暗对抗黑暗无法让我们看到黎明,以行动上的暴力对抗精神上的暴力也无法带给我们最后的和平。历史是一个循环的局,我们看不到游戏的终点,而终点早已出现;既然早已有结果,为什么我们还要挣扎,因为我们不知道何时是终点。



只有当我们失去一切,我们才能去自由地做一切。多么美好的未来啊,如果抛弃掉一切就可以自由,那人类早就自由了。可是问题在于我们不能放弃一切,我们不能放弃当下的愤恨,我们不能放弃我们的反抗意识,更不能放弃用来放弃一切的手段:暴力。我们必须要做点什么,不顺从的人,不可能是放弃一切的人,因而也不可能是自由的人。这又是自由的悖论:人们热衷于物质会被物质异化,而当我们放弃了物质生活,我们又将被自己的精神压垮,因为人难以无欲无求。当凯撒排除种种阻力登上了皇帝宝座,他只是说:原来一切都是这么空虚无聊。当我们感到空虚无聊,那就预示我们即将被饥渴的精神吸干。

赫拉克利特说:“灵魂在地狱里嗅着。”我不知道这么深奥的句子本意为何,但从中我能感到人类灵魂的可怕,我们的灵魂有一天将主宰我们,而我们却不一定会升入天堂,我们会被崇高的事物拖进地狱,而在我们死亡的脸上露出难得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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