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收麦时

 

我的老家在豫东平原。小时候,每年的小满对家乡人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一个节气。按照农历日期,家乡小镇逢双集会。但...



我的老家在豫东平原。

小时候,每年的小满对家乡人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一个节气。

按照农历日期,家乡小镇逢双集会。但是,小满这天,不论日子是单是双,镇上的集会都是照常进行,并且还有一个集会的专有名称——小满会。

那个时候,逢会这天,十里八村的乡亲一大早就会赶往镇上。甚至连村里的小学都会放上半天假,好让兼职的老师们不会错过集会的日子。

“小满会”之所以显得如此重要,一来是因为这一天的来临,也就意味着庄稼人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麦收时节就要到了。二来是因为这是收麦之前最后一个隆重的集会。乡村匠人都希望在这天尽可能把耗费一年时间制作的镰刀、木杈、扫帚、扬场锨等收麦农具销售出去。因而,这一天庄稼人不仅有更多的农具可供挑选,而且价格也较平时低廉。

“小满会”上买回必需的农具后,距离麦子收割的日子也就还有十天左右的时间。在这有限的几天时间里,还有许多准备工作需要提前做好。男人们会在地头平整出一块篮球场大小的土地,根据土壤的干湿程度,洒上一定量的水、用石磙压实后,作为麦子碾压和晾晒的场地。因为较为繁重,常常是几家人相互帮衬着完成。妇女们这个时候也不会闲着,都会忙着淘洗麦子,提前磨好足够吃上半个来月的面粉,备足油盐酱醋。隆重得象过年过节一样。



当一切准备挺当,地里的麦子恰好熟得刚刚低下头。正式开镰的日子到了。

收割开始的第一天,讲究的人家还会在地头摆上提前备好的供品、燃放鞭炮,祈求上天能佑护大家顺顺当当地把麦子收入仓中。然而,多数情况都是事与愿违,正需要日头高照晾晒麦子的时候,不开眼的老天偏偏撒下几滴雨给人们添乱。

从这天开始后,即便平时比较懒散的人也会自觉地转变到抢收抢种的快节奏。为了能在天气晴好的日子里尽快颗粒入仓,人们往往连夜收割。正常情况下,只需三天时间,原本金色波浪翻滚的麦田就会仅剩下一行行寸把高的麦茬。

割下的麦秧会很快被运到事先准备好的打麦场,经太阳暴晒之后或碾压或直接用脱粒机脱粒。不论哪种方式,都是一样地遭罪。一天下来,汗水掺杂着麦芒、灰尘,让每个人都成了泥猴。







大人争分夺秒、忙得热火朝天的日子,却是孩子们最快活的时候。每年开始收麦时,农村的孩子都会有半个月的农忙假。因为大人几乎无暇顾及,所以除了偶尔给大人往地里送下水送下饭,剩下的全是自由的时光。偷偷上树捣鸟、背着大人下河摸鱼,应该是多数孩子童年里留下的最美好的回忆。最最惬意的莫过于爬上一棵高大的桑椹树,骑在树杈里一边乘凉一边挑选又大又甜的桑葚一饱口福。虽然吃得嘴唇乌紫,可至今仍觉得那是农村孩子才有的别样幸福。

打下的麦籽经过几天暴晒后,有经验的老把式不用借助任何工具,只需抓几粒麦籽扔进嘴里,用牙齿一嗑便知是否可以归仓入囤。“芒种忙,打完场”。芒种过后,多数人家都完成了麦子收割、脱粒、晾晒、入仓的所有活计。有时,新麦入仓后就是农历五月初五“端午节”。

于是就想,与其说端午节的设立是为记念屈子,倒不如说是为了犒劳辛苦的农人。端午前两天,村里多数人家都会搲上两瓢新麦,舂去外皮、蒸熟,再按照几代人传下来的方法拌入适量酒曲装入盆中,捂到端干节的当日,就成了犒劳家人、醇香四溢的麦仁酒。满满地喝上一碗,舌尖上的每一丝甘甜都是汗水换来的幸福味道。

时隔多年,随着农业机械化程度的不断提高,麦收时节的场景早已不是记忆里的旧时模样。只是,每年的这个时候,这些烙在心底的记忆总是会不失时机地提醒着每一个身在异乡的游子:永远有一个地方,叫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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