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JB编故事——花开有时

 

火候还是差一点,你的血本可以更完美...



1.

山中岁月春去秋来,寒来暑往的,极容易恍惚了时间的概念。从十二岁入了师傅门下,估摸也有六七个年头了,但我总觉得,师傅技艺的真谛始终未传授我。

师傅是个木雕匠,住在远离人烟的深山下,十二岁那年,来村里挑苗子希望把木雕的技艺传承下去。在我第一眼,看到他手里的那种木质的莲花时,我仿佛看到了它夏日里含苞轻摇的样子,又仿佛看到了它在秋风中,片片枯萎,融进了池地的暗流。我尝到了一颗世间罕有的糖,而那一年,我还不知道宿命是什么意思。

那是一股魔力,不停地纠缠着我,睡梦里,我又看到那莲花的开落,看到了流光在暗波里倾泻婉转。我立即跟父母说,我想跟师傅去学艺。他们没有答应,却不知道我发疯似得着迷。在师傅回程的黄昏里,我从家里偷跑了出来,跟了他走到镇子外。我跌跌撞撞地走着,他没有回头看我,直到太阳下了山头,他才终于立着等我上前,把那朵莲花给了我。最后一缕光落在他眉间,我看到了新生,理解了宿命。

我们就此回到了他居住的房子,简陋极了,他收拾了一间从前徒弟的房间给我。收拾的时候,我看他神情落寞,问道,这个房间从前的人呢?

他说,进山找木材的时候,迷了路,没能走出来。以后你跟着我一道,不要一个人去,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说完,他叹息了一声,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手艺刚学成。

我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



2.

而后的岁月里,他带我进山选材,告诉我什么样的质地跟色泽适合什么样的造型;也教我如果用刀雕琢莲花最纤细的根茎。岁月绵绵,在这深山里,我渐渐把师傅当成了父亲一样的角色,而在他眼里,我相信,我也是他的孩子,我能从他殷切的目光中看到。

候鸟来去也有七载了,我尽数学习了他一切的技艺,我因材而雕的莲花,没有一丝杂色,也没有一丝弯折,花瓣圆润饱满,根茎挺拔坚韧;师傅也赞赏有嘉,说我是他难得一遇的良材。可我,始终在自己的莲花里看到不开落,看不到流光与暗波。我将他们一株株折碎,师傅看到那残骸,也只一声叹息,不说什么。

我觉得,他始终没有把最后点睛的一笔传授给我。他却总说我火候不够,要我静下心。他的说辞让我愈发厌倦,也愈发想知道他留的一手到底有些什么秘密。

师傅的房间永远都是锁着的。他每次在快要完工的时候,都会把未完成的作品带回去房间,他总说要想作品有灵性,需要沾染些生灵的气息。他的房门极紧密,不透一丝光亮,这也是我猜测的最主要原因。

他说,终究有一天会告诉我的。

我不信他。



3.

在我下山添置日用品的时候,被路边的神婆叫住了。她疯疯癫癫地当街摆摊也有些年头了,虽然皱纹满脸,却总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我读不懂她那似是而非的笑容,但师傅信鬼神信得凶,我也沾染了些。

我跟随她进到屋内,一座木雕的弥勒瞬间勾住了我的目光,弥勒的笑像极了这个老婆婆,一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手艺是师傅门下的,我断定。神婆进屋后也不说什么,打量着我,说我身上沾染了一丝异兆,有血腥气。我不屑,却怔怔地盯着那尊弥勒,想辩清那种生气来自很处。

她见我意在木雕上,轻蔑地笑了声,不知从哪沾了一滴血渍,抹在弥勒的眼上。那暗暗的红渐渐地隐没在木纹里,流进了弥勒的眼睑里,我不知她在玩了什么把戏,那眉目里仿佛生长出了瞳孔,一呼一吸地缓慢收缩着。

我又想起了那朵莲花,在我脑海里开落起来。

还没等我问,她就开口了,但凡这种器,要有生机,总多多少少要沾染点活物的气息。她拿着弥勒转了一圈,烛火里,那木色的瞳仿佛始终望向着我,让我有点不寒而栗,却又深陷漩涡。

她接着说,这是几十年前一个老伙计帮我雕的,也教了我这个沾血气的方法,保我惊扰鬼神却不被鬼神惊扰;算起来,应该是你师傅的师傅那一辈了。这手艺总是得一代一代传的,你师傅成名那天,我那老伙计就不知哪去了;成了徒弟饿死师傅,也是常理,怨不得天地的。

她用手抚着我的脸,粗糙的老茧摩挲着我的皮肤,还有种辨不清血腥味。她说,我时日无多,这弥勒同你交好,就送你吧。

我说道,不用了,我已经会了。

是的,活物的生气,我已经会了。不管是莲花,还是弥勒,我都会了。

我想,如果是师傅取的自己师傅的血,年岁的流淌一定就是他点睛最后的一笔。而我,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我想尝试下,我终于能尝试下了,我自己开落的莲花。

而最后一个问题是,我是否能下得去手。我想,我能。



4.

当我重新进入房门的时候,师傅正要进他的房间。

我说,是时候了。

他说,是啊,是时候了。

我说,我知道我缺什么了。

他说,你终究会知道的,只是,这一天来得早了些,你还不够成熟。

我没再说话,疾步上前,昭然地举着镰刀朝他的脖颈砍去,我知道,我已经入了魔了。那弥勒的眼让我不能不这么做,那花底得暗流让我不能不这么做,我要成就我的,也要成就师傅的。

但我还是没能挥下去,我看到他目光淡定又意味深远,我没能挥下去。一股暖流与寒意从左胸口蔓延开来,我知道我再看不见我的莲花开放了,而我也无法再继续挥舞的动作了。

师傅拔出了插进我胸膛的短刀,我侧身倒在了床边。我说不出话,看着他从房间的深处拖拽出一套不知名的容器,里面还有一具浸泡在淡淡血水里的躯体,依稀能分辨出十七八岁的容颜,耳边微弱地传来了他最后的声音。

他说,火候还是差一点,你的血本可以更完美。

    未能做空虚的枯木
  滞留在挤涌的监狱
明白你有控制欲 我为了大局
上了瘾也不戒毒


原创瞎编,盗版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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