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鏊子,穿越了半个世纪

 

很久以来,就想买一个鏊子——一只记忆中的鏊子,那里有和母亲紧密相联的过去的日子...


思念 | 是一种锥心的痛
不得不说,万能的TB在让无数人心生剁手念头的同时,也会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比如说,我淘到的这个与上世纪60年代家里用过的一模一样的鏊子。收到货后,满心的欢喜就像孩子得到了心仪已久的玩具。仔细检查清洗,然后在买菜的时候顺便向卖肉的摊主讨了块肉皮,准备就像给新买的紫砂开壶一样“开锅”。

鏊子,生铁铸造,形状像极了一面铜锣,只是多出了三只脚。把新鏊子放在炉子上加热,然后把猪皮放在上面,随着锅慢慢地热起来,猪皮开始卷曲变色,油慢慢地沁出来,吱吱作响。

我用沁出油的猪皮由里向外一圈一圈地擦着,让油慢慢地渗进鏊子里去。

大油的香气,慢慢地在厨房里弥漫,深埋在心底的记忆,渐渐浮现出来:

从我记事儿起,家里就有一个这样的鏊子。

国庆节由北京开车回西安,在河南登封,朋友招待去农家乐,吃到了几十年没有再吃过的烙馍,其实就是烙的薄饼,薄如陕西擀面。从那天起,我就想买一个记忆里的鏊子——那里有和逝去的母亲紧密联系的过去的日子。

24岁那年,我离开宝鸡上了大学,就再没有吃过母亲做的烙馍。

烙馍是母亲的一手绝活。上世纪60年代母亲还年轻,大哥在医院工作交友甚广,经常有好友到家里来吃饭,烙馍就是大家必点的主食之一。

烙馍要用地火——就是配有风箱的炉灶,既可以烧煤也可以烧劈柴麦秸。那时候,宝鸡许多家里都有地火,每逢做饭的时刻,就可以听到街坊邻居家家户户风箱的“吧嗒吧嗒”声,那是桐木风箱的木头风门一张一合发出的声音。

不过,烙馍的火不能用煤,也不能用硬柴,那样的火太硬。烙馍最好用穰柴,刨花最好,麦秸亦可,这样的火温柔,能控制好鏊子的温度。烙馍的面和得不能太硬,要比擀面条的面稍软。和好后揪成一两一个的面团,就可以擀了。

和面最好是用那种带釉的陶瓷盆,网上买的还没到,就用不锈钢盆代替。和面是母亲所教,讲究“三光”:面光、盆光、手光。






面要揉到这种程度才算到位,然后或切或揪成一两大小的面团。

母亲喜欢用的枣木小擀面杖大概有尺四五长,色泽红红两头尖尖,小小的面团在她手下很快就被擀成了直径尺把厚薄如硬币的薄饼,然后用擀面杖挑起铺在鏊子上。如厚纸般的薄饼稍一变色,就得用翻馍批儿先翻过来,然后要用翻馍批儿挑着转着让它均匀受热,避免糊了。我家的翻馍批儿据说是用一把中正剑打成的,后面还有一个黄铜环。

一张薄馍,要不了一半分钟就熟了。母亲一人连擀带翻,烙馍随着翻馍批儿旋转,在翻馍批儿敲击鏊子发出的节奏规律而鲜明声音的伴奏下,厚厚的一叠烙馍转眼儿就做好了。我呢,一直给母亲烧火拉风箱打下手。





城市里没有地火,我用液化气灶试试。烙馍时火不能开大,待第一面起花后用翻馍批儿翻过来,然后挑着转着,令其均匀受热,几十秒钟就熟了。因为要卷菜,所以只翻一次就行了。否则,就成了脆饼,卷不成菜了。

卷烙馍最好吃的菜有麻辣土豆丝、醋溜绿豆芽、地衣炒鸡蛋、京酱肉丝、韭菜炒鸡蛋、酸豆角炒肉末等等。烙馍上桌,摊开,把自己喜欢的菜码在中间一溜儿,然后一卷,一头折起防止菜汤流出,吃起来双手相持如吹喇叭。在我的印象里,那时候每个人都能甩开腮帮子吃四五张。看着大家吃得那个高兴劲儿,母亲是一脸的开心……


那情那景还历历在目,然而时间,却已经过去了半个世纪,母亲也已经离世近6年了,大哥更是因患病先母亲而去……

鏊子开好了。

看着鏊子,原本想写几句与大家分享买到稀罕物的喜悦,没成想到睹物思亲,写着写着泪流满面,满心涌起的是对母亲的追思,是永远失去母爱和长兄那种锥心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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