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美──挂釉粗陶碗

我们也许无法选择出生和过去，但要学会和自己对话。...



见到琳琳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北京负6度的天气，她居然短裙加短靴上阵。跟着她绕来绕去，总算在一个很安静的小区停下来。“你看我家小区环境是不是很好？我觉得一定要住好吃好的，人生已经够不容易了，还在北京这种不适宜人类居住的地方，所以一定要对自己好一点，哈哈”

伴随着她豪爽的笑声，我们出了电梯，推开家门，干净，简洁的玄关，蹲着一只白色的小猫，仰头细细的“喵~”了一声。“乖~今天有客人来了。你看她不怕生，但跟我老公闹不好，经常挠他，哈哈。”



她麻利的换好家居服系好围裙，把刚刚大包小包的菜拿出，蔬菜鲜肉分开，一字排开，一平方的灶台，锅具，刀具分门别类，错落有序。“你还真是上厅堂，下厨房”我笑道。碗柜中，堆叠的很整齐的一堆碗，其中最下面一个烧陶挂釉碗很醒目。“配色很好看是吧。”她发现我盯着那个碗。“我奶奶说，碗要用最顺手的，因为天天跟你打交道，帮你果腹，要谢谢它。



“你很喜欢你奶奶？”

“我刚出生，我爸妈就屁滚尿流的吓跑了，两人未婚先有孩子，还是个女孩，这对那个年代的山东人来说，简直是逆天，就丢给我奶奶了。”

“那你小时候岂不是很受欺负，很孤独？”

“应该说，更懂的一个人如何坚强，如何跟自己对话。”她熟练的切着葱丝，小心翼翼的翻转着在油锅中嗞嗞响的豆腐。



“奶奶从来不让我受欺负，别人家的孩子有的，我都会有，爷爷奶奶是县城里很大的人家，家境也不错，所以我在那个年代，物质上至少是不缺乏的。我也很争气，考了上海的大学，虽说学金融，但读书期间就当小说网站的签约作者，各种费用自理。除此外，还花钱做形体培训，花钱英语私教，一个人去国外旅游，旅游一路，谈一路恋爱，哈哈。”

“哇，这么会享受？”

“也想过发扬中国人民勤劳节俭的本能，存钱买房，后来想想，还不如自己花掉，现在看来，那个时候虽然不懂什么叫投资自己，但却是让自己有了人生不同的机会和眼界。”



“那你什么时候和父母联系上的？”

“大三，我现在每年会回去看看他们，给他们带点东西，每周我妈会固定跟我通话。”

“通话聊些什么？”

“什么都聊啊，他们年龄大了，身体不好，在小县城里待久了，思想观念，为人处事，都很落后，我都要帮他们前后打点，比如最近就要考虑，要从北京带点什么礼物回去，跟邻里亲戚走走关系。”

“你不怪你的父母吗，毕竟他们做了那样的事？”我一边问一边帮她把碗拿出来，清洗干净，准备装盘。这时候我才发现，其实这个碗略显粗糙，高温煅烧的黑点，裂纹都比较明显。她用纸巾擦干内壁，一丝不苟的放置着食材的位置和方向，仿佛是在收工一件艺术品。我睁大眼睛，似乎豆腐，香菇和碗融在了一体，颜色，光泽，香气都那么统一。





“你知道吗，其实这个碗如果就直接这么一看，并不讨巧，清清淡淡，普普通通，还有烧制的痕迹，跟那些工厂做出来的各种华丽丽的器皿一比，简直是戳丑穷。但是我就喜欢它自然的那一面，朴实和现实的烧制方法，虽然让他不光鲜，但让他回归了作为碗的本质，所以他跟什么食材搭起来都好看。人也一样，你无法选择的出生，你无法选择你的过去，但你可以选择你的现在，你的将来，我不想在抱怨中过一生，就是这么简单。”她头也不抬的说道。



钥匙开门的声音敲开了一小段宁静，“我老公回来了！我们可以开饭了。”她开心的捧起冒着热气的碗，微微笑道“今天又要谢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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