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些方面人还不如猩猩

这回讲一个猩猩的故事。在古书里，猩猩是种很可爱的动物，它知道人的名字，还会说话，声音像玉磬一样清亮，如妇...



这回讲一个猩猩的故事。

在古书里，猩猩是种很可爱的动物，它知道人的名字，还会说话，声音像玉磬一样清亮，如妇人美女对谈。据唐章怀太子李贤注《后汉书》引《南中志》，曾经有人给封溪县令送了一只猩猩，不作观赏用，而是特供食品。县令问：“都有些什么食物啊？”猩猩就在笼子里响亮回答：“回大人，除了美酒和在下，再没别的。”既温婉，又讲礼貌，更重要的是，视死如归。可惜那时没有网络，否则照片一上，很多人会为之洒泪的。

同篇中讲的一个长故事更让人酸鼻。说是猩猩们成群结队在山谷中玩耍，它们喜欢醇酒，还有草鞋。土著们就准备美酒，另草鞋几十双，用长绳连缀在一起，一起放置道旁。但都被树上的猩猩们摄入眼帘，它们乐不可支，大声呼叫土著们先祖的名字，嘲骂侮辱：又呼叫那些设置机关者的名字：“奴欲张我？”意思是，丢脸的下贱货，想张设罗网骗我？之后它们吹着口哨，得意地跑了。

但是究竟舍不下美酒的甘冽，口水滴答，溅得满树叶都是，于是折回去，商量道：“万一不是张设的机关呢？”“万一那机关失灵呢？”“喝一点点就跑，我们猩猩这么能跳，坏蛋们肯定也追咱们不上。”

说服了自己，于是接二连三像秤砣样坠下，捧起酒就喝。本打算尝一点，但欲望一发，从来就像离弦之箭，怎么可收？渐渐就喝高了，两个脚也伸进了草鞋。土著适时蜂拥而出，猩猩们只能束手就擒，一个接一个被推进笼子，送到了厨房储藏室。这种食物不需要冰箱，也不需从小喂养，多么划算。最主要，还是荤的，肉味又极好，远胜牛羊。《吕氏春秋》和《水经注》里都郑重推荐过，两部中国古典名著，值得信赖。

最有趣的还是欲烹调的时候。人走到笼子边，吆喝道：“猩猩，汝可自相推肥者出之。”意思是，猩猩先生，你们自己投票，推选一个肥胖的出来吧，可别浪费民主的机遇。对人来说，省了劳神挑拣，更省了费力捕捉。猩猩们面面相觑，随即迅速响应号召，主动把肥些的推到笼门前。人抓住它胳膊，直接抬到厨房去。侥幸留下的，抱头痛哭，似乎也知道这样做有悖道德；或者根本想不到这么深远，只是自哀自恸，知道终有轮到自己的那一天罢了。

换做是人，被奴役的一方也未必想得这么深远。而且不如猩猩的是，他们或者还抱着侥幸，以为永远不会轮到自己。猩猩只是无奈，它们还不至于去歌颂屠夫。而人，在把肥的推出去时，却会匍匐在屠夫脚下，歌颂他，吻他的脚趾，甚至叫他慈父。

在有些方面，人并不是最聪明的，而且其中的有些，贱得让人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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