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宁文学 永超的十四行--刘永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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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超的十四行
□刘永超
1
第一个秋天，在第一个夏天之后
降临。热情如火的秋天，才可以结出
夏天一样多汁的葡萄，夏天一样
鲜艳的高粱，比夏天更灿烂，更饱满
比夏天更多的欢笑，比夏天更沉静
像一片云站到更高的天空，你的湖泊
看得见舒展。雁群还在水边嬉戏
豆叶青翠欲滴，豆花探出羞涩的紫
玉米还没有长到抽出雄穗的高度
秋天就不矜持地降临了。我看不出
和夏天以什么算作界限。春天在屋子里
关着发芽。放开秋天，在原野上奔跑
火辣辣地成熟。我看到我的额头
在你的眼睛里，被这季节的犁铧开垦
2
那间酒馆的黑啤，还泛着咖啡色的花
映你酡红的脸。袅袅逸出的青色烟雾
熟悉的唇间，轻纱相向生出，笼起
那时还没有温白酒，醉得还不怎么彻底
荷叶似的大裙子，没在荷叶丛里
我看不见你，哪朵白或者红的花
浅褐的短袖，随你深深浅浅的笑声浮出
镁光灯该怎么闪，才能拍出龙标绝句
归来路上的种种新绿，转眼摇落
成深深浅浅的黄。粉色的绒花
由金色的芯片，刻进金属的记忆
蓝色牛仔，棕色短靴，拿出来
还有黑色唇膏，那些行头都拿出来
除了这个房间，还有另外的世界
3
把整个夏天最饱满多汁的日子咬破
像香甜的牙齿咬破最晶亮的葡萄
像长着灰褐长腿的蚊子咬破酒缸里的气泡
第一个秋天还没有顾得上披上面纱
就蹭了夏天没装好空调的便车
大大方方地来了。用夏夜的超级月亮
做脸颊，没有月亮时最招人的星星
闪烁成你眼睛里的神采。还有那场雨
濛作雾气，升腾在没有我倒影的眸子里
最好看的闹腾，最动人的烛火
都留在岩浆遍地的夏天，随思念摇曳生姿
接下来的一颗颗葡萄，就像一串串日子
等着你洗净了，装进橡木桶里，酵成红色
能醉人的酒。沉淀，在喉间缓缓漾开
4
留一抹晚霞给黄昏，收拾欢笑
或者包扎伤痛。湿润抛落黑夜
沉默伫立。种子漂泊依旧
寻不到流浪汉哪怕一寸土地
滂沱的是脚下的雨季，涝坏了
看浑水簇拥着在河床里喧嚣
想清溪遥远，云朵在蓝天下风干
蝉鸣嘶哑，深夜不肯休歇
不肯湮没在浪花里面。水雾很薄
船帆很远。浮沉不定的海岸
有我破损的舢板，保持拥抱的姿势
暴风雨还会来，即便在橱窗里展览
奇迹于瞬间消亡。躯壳漂浮
灵魂化作种子，放弃或者坚守
5
金色的银杏叶下，有高血压的心脏
等着接掉落的银杏果。洗净，捣碎
治相思的伤。胃收缩，翻涌着
药解析出来，进入小肠，融入血液
把芯剥出来，怕人说用药良苦
好在心脏没有味蕾，接纳这过客
匆匆游走，在每一个属于别人的角落
随澎湃的喷涌，浸润每一个故事
脂肪消减，看来是最简单的命题
我甚至没来得及思考，没来得及比较
就选中最佳答案。留着由老师感慨
这季节唯一的天才。读仓央嘉措
多么合宜，这最俗最真的年轻喇嘛
穿着最圣洁的袍子，睡在第三棵树下
6
容忍和妥协像肥皂泡般升空，静观
城市和村庄的燃烧，西风伸长火舌
殷红的液体哭诉无辜，像瓶子里的酒
换一种形式存活。肥沃而不丰收的土地
泼洒高蛋白。生锈的画面潜在脑海深处
发炎。挤出苦涩的泪，烈日暴晒街头
金色的黄昏，金色的沙丘，金色的呻吟
弥漫整个峡谷的回响。枪声穿破耳膜
有鹰斜斜坠落。在这水晶球的国度
瞳孔在透明里张望，灵魂在光滑的黑缎上
假寐。恐惧，在廊檐里踽踽独行
风挤进街道的缝隙，空调机吞吐空气
披风上长出一百只手掌。电线杆驻守
绚丽高耸的城堡，和被囚的白衣女人
7
低语化为乌有，嗅觉也一起消失
当春天降临，我的头发，我的脸
为谁飘起，又为谁灿然欢笑
像一切生命中的花蕾，孕育
深藏绽开的契机。四月里浅浅的心事
像麦穗逆光而立。眼睛等着刺痛
麦芒像六月一样坚硬。期盼一粒一粒
比秋天更浑圆饱满。迷茫长长瘦瘦
比深秋里的老梧桐更瘦。看一眼
都觉得冷。听雁管隐隐悠悠
是在捎着谁的相思了吧。没有人
知道什么时候，雪已经来了
比雨更懂得飞翔。它飘落你脚下
你不曾想起，它再飞起来，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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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监制/宋恩学 主编/周忠祥 编辑/王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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