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员作品】牵挂

 

“妈,我得走了,车要开了,”我将自己的手从母亲的手里抽出来,往门口走去,“好,我不看见,不送你了,”“你坐好...



“妈,我得走了,车要开了,”我将自己的手从母亲的手里抽出来,往门口走去,“好,我不看见,不送你了,”“你坐好,不要动,”我开始穿鞋子。关上房门,还能听到屋里传来的声音“你没有时间就不要来看我,这么远。”我抹了下眼睛,急急往车站奔去。

母亲78岁了。几年前,发现一向不喜欢炒菜多放油盐的母亲,经常炒的菜又咸又油腻,还经常说眼前一片雾气。去医院才发现,她的眼睛除了白内障,还有视神经萎缩和糖尿病引起的眼底病变。一个白内障手术并没让视力有多大改观。后来的每一天,我总在想着母亲会不会摸不到电源插座,会不会看不清煤气开关。我不得不叫上爱人和孩子,每天去父母家做饭。

父亲病重离世。把父亲送上山的当天,我将母亲接到了成都,希望能让她适应没有父亲的日子。可母亲经常整夜整夜睡不着觉,视力越来越差,从还能帮着洗洗碗择择菜,到根本看不清眼前人,而且脾气也越来越差,稍有不顺就发怒埋怨。我深深地知道,母亲还没有从失去父亲的悲伤中缓过来。

那段时间,每天早上都是匆匆将母亲中午的饭菜做好热在锅里,可在忙碌的工作之余,总会想独自在家的母亲会不会因为看不清楚踢到什么东西摔倒?会不会因为分不清方向找不到卫生间?母亲接不来电话,关不来房门,长长的一天,她只能坐在阳台上,努力分清十八楼下的柏油路究竟是天桥还是河流。

每天回家打开门,看到坐在暮色中的母亲,我就会安心许多。边听她埋怨哄她开心,边收拾她午饭时散落在地上的饭粒和桌上的碗筷。我在厨房里忙碌着,她在阳台上说着前三皇后五帝的事,几十年前的每个细节,从母亲嘴里出来都如若昨天。几年后,当我因脚伤一个人呆在家里无法挪移时,才真切体会了母亲这些年独自一人在家的孤独难熬,才理解母亲内心那份无法言说的怨怒。

对母亲一人在家的各种牵挂和担心让我再次将母亲送到哥哥那里。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我却暖不了她的身也暖不了她的心。

在哥哥家,当老师的哥哥不坐班,我不再担心她一人在家的可能的种种危险。但她过得并不快乐,她总认为自己是儿女的累赘。哥哥端茶送水,悉心照顾,稍有不周都会认为哥哥嫌弃她。

万般无奈下,我们兄妹将母亲送到了老年公寓,希望老年人的天下能让她更有所依托。可去老年公寓看望她的每次告别,都会让我想起多年前,送两岁多的女儿上幼儿园的情景。当一扇门关上,将小小的她置身于一群陌生人中,她的无助和孤单让我无尽牵挂,与母亲离别的那一刻,这种感觉一次次袭上心头。尽管老年公寓里的管理员一次次给我们发来了母亲和老姐妹们唱歌、欢笑的视频,可想到她有糖尿病,不会专门为她一个人做适合她吃的饭菜,想到那里没有一个她的亲人让她心安,我内心的歉疚就挥之不去。

终于还是将母亲接回了哥哥家。她却闹着要回攀枝花,回那个她与父亲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她说,她就想再去一趟攀枝花看看,然后到成都我这里呆一段时间再回老家,去老年公寓,和那些老姐妹在一起,不再出来了。

此刻,想到母亲的话,我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再次想起今天看到的一句话:“一个人的成功,就是能有时间在家照顾孩子。”但我最想说,不管有没有成功,我都想能有时间照顾母亲。(文/芬妮 图/张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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