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水里有个梦

第一篇登报的散文。我也很喜欢这篇小文。...



今年春节回到乡下，看到村口边的戏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塌了，只剩着三面破败的围墙。而在这座戏台后面不远处，曾经有一口很浅的水井。

这口水井紧临大路，地势较低。每逢下雨，高处聚集而下的雨水带着土、枯草、败叶、牲畜的粪便等一起涌进了这口井里。但是雨过天晴，蹲在井口往里面看去，除了水面上漂浮着一些干草枯叶之外，它依旧清澈见底，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因了井水的滋润，水井周围的植物就长得比别处的繁盛，印象里它们总是郁郁葱葱，常常打湿我的鞋袜。水井旁边还有一棵花椒树。

小时候，我特别喜欢跟着大人到水井边挑水。看着大人用扁担的一边勾起一只水桶慢慢放到井里，手抓着扁担来回一晃，水桶就把水面上的浮草撇到了两边。这时再迅速把水桶倾斜，吃了水的水桶就因重力作用迅速沉入水中。等水桶完全沉到水里，就立刻用力抬起扁担。于是，沉重的水桶破水而出，摇晃着被提了上来。一些井水就洒到了井边。长年累月，水井边就总是氤氲着一股湿润的气息，里面混合着泥土的芳香、青草的芳香、野花的芳香，以及花椒树麻酥酥的清香，分外醉人。

除了这口水井，我记得的还有两处泉水。

一处就在这口水井对面的小道旁边。那是一处极浅极小的水洼，稍微用手一搅和，清澈的水立刻就变浑浊了。村人都不屑在它这里取水喝。只有一些过往的牲畜偶尔光顾。可它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却是神奇的。常常一头牛刚把里面的水喝了个精光，不一会儿，它就又神奇地蓄满了水，屡试不爽。

另一处就比较远了。要爬上村头，绕好几个弯才能抵达。这一处的水潭呈碧绿色，较那一处水洼大且深。在水潭紧接山崖的地方，有一股手臂粗的泉水流出来。水潭里的水并没有大量地往外溢，只有一个极细微的缺口，多出的水便顺着那个缺口悄无声息地流进了杂草丛中。在这个水潭周围，大人们开辟了不少菜畦，种山村里稀罕的番茄、黄瓜、青椒、香菜、小葱、蒜和烟草。

再往村外走，可以看到一条沿路而下的山涧，大人们总会在春暖花开的季节带上干粮，到这里拆洗被褥。洗干净的被褥和衣服就晒在河边的草丛上、荆棘上，五颜六色的，远看，像盛开着的花。

那时的故乡，热闹、繁华、鸡犬相闻、牛羊成群。美丽的梦，像故乡的水一样蓄了一冬又一春。

如今，人们都不喝井里的水了，但那口水井依然滋润着游子们的心田。它在游子的梦中常出现，一闪一闪，梦变得更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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