佰汇 与一条狗的对峙

 

那次,快到家门时,路过隔壁二伯家门口,就听到一阵急促的犬吠。接着,就从院子蹿出一条黑地白花的狗来,一条半大狗,声音还有些稚嫩。我赶紧下了车,它就在离我五六米远的地方站住,伸长脖子,还是叫个没完。我知道它要阻拦陌生的我。...





那次回老家,没想到我竟然和一条狗形成了对峙。

我工作的城市,离老家还不算远,百十里路程,开车路上不堵用四十分钟。因为老家还有上了年纪、依然坚持生活在那个宅院的父母。按说我回家次数不算少的,这是我每年走了不知多少次的路,一片树林,一段土路,加之儿时的记忆,熟得不能再熟了。每次都会像小时候一样,轻车熟路地找到家门,倒没有陌生感觉。

那次,快到家门时,路过隔壁二伯家门口,就听到一阵急促的犬吠。接着,就从院子蹿出一条黑地白花的狗来,一条半大狗,声音还有些稚嫩。我赶紧下了车,它就在离我五六米远的地方站住,伸长脖子,还是叫个没完。我知道它要阻拦陌生的我。

我对于它也是陌生的,因为我没有见过它。没想到今天这家伙闯到我眼前,它毫不客气地一通乱叫。这声音有对陌生人的警戒,有排斥,也有反抗。我明白,八成它把我当成外人了。

在我判断出它还不会对我构成威胁时,面对它这不友好的举动,我干脆站在了那里,定定地对视着它,就这样我们形成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僵持,似乎这一段时间在它的叫声静止了。我想用我的家乡人身份以时间逼退它。感觉很长的工夫,而它似乎没有退下去的打算。后来,僵持不过的我想一想,还是离开吧。不觉中,我的脚步就退下来了。

其实,自打我离开了村子,陌生的不止是这条狗眼里的我,陌生的事物还有很多,一准是我打破了这里的秩序和寂静。就像父亲住的老房子,听说是我出生的那年盖的。那时家里的条件还算可以,父亲又叫上邻村最好的瓦匠,忙活了几天,把房顶做成了“仰瓦灰梗” ,要知道,在当时算是很好的装修,一时竟也引来了不少过路人羡慕的眼神。如今,几十年过去,村上大多盖上了高大的红砖新瓦房,父亲住的这样的房子在村子上成了文物级了。它,连同父母的岁数一同老去。
即使村子上同样环绕的成荫的树木,也已不是以前的模样。我们这个地方处于永定河冲击带,查看县志,就会知道这里清朝的时候还属于水乡。后来随着泥沙的沉积,水退去后,疏疏落落的,大多没有成行的模样。我们小孩子到里面去捉迷藏,留下了儿时许多的笑声。而今呢,虽然还有许多的树木,可都是新近砍伐后,整齐划一地植上的,横看竖看侧看像尺子量过一样,而以速生的杨树居多。

老了的还有房后的那口水井。就是这口水井,我稍大几岁后经常担着水桶去打水。我总是小心翼翼的,水桶也没少掉下去,就用绳子绑了三叉去捞。常常地在夏天里,新打上来水,我都会趴到桶沿“咕咚咕咚”把肚子灌饱,水是那种沁入心脾的凉爽。而今,由于村上用上了自来水,这口水井因没人淘挖淤泥,已经干枯,空留下一圈残砖,和仅有一米深的井沿。据了解,自元朝开始,蒙古语中“胡同”意思就是水井,可见有了水井才有村落,才有人群的聚集。那么,以后没有水井,我们村落的历史痕迹,又该怎么追寻呢?
贺知章当年回家时感慨“儿童相见不相识”,迎来的是孩子的笑,而这笑和狗的叫声又有什么区别吗?是啊,村子永远年轻着,耽于回忆的往往是离开的我们。这些,可以想,但不能多想。就像英国作家约瑟夫·康拉德所说,不要乱采记忆的果实,怕的是弄伤满树的繁花。还是学者董桥说得好:“真正让生命活的丰美的,往往竟是遗忘了的前尘影事。那是潜藏在心田深处的老根,忘了浇水也不会干枯。”

只有村子多少年坚守在这里,一切都在变着,一代代人老去, 一代代人又生活在这片土地上。除了记忆,一切都值得欣慰。就像面对的那条狗,总会在它的叫声中把我们从以往的思绪中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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