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工湘灵主任

有一种幸运，叫遇见未来的自己

“能干是靠积累的，所以很容易达到，而我希望以后你也会像我这样，对新来的社工好一些。也就是说，任何时候都别忘记自己过去的模样。”...

作者：也许是天涯　封图：first同学/知乎

深夜里拖着几箱行李，湘灵在火车站广场等着回家的公共汽车。她刚结束了在深圳一家知名社工机构的实习，然后，没能转正。

“明明就是那人的问题……”，怨念在她脑海中回旋，不过这么冰凉的夜里，还是很容易的冷静了。去的时候她把整个衣柜的衣服都寄过去，三分是自信，七分是破釜沉舟。不料在一次和服务对象的激烈争吵之后，她失去了留下的资格。用她自己的话说，是“连人带东西一起滚回了老家”。

机构有一位督导，最后时刻还在努力为湘灵说好话，恳请机构再给她一次机会，可是行政副总不同意。为此，督导和副总还展开了一场激烈而有节制的辩论。虽然结局已无法改变，但她依然感到一丝暖意。

在家没日没夜的泡了一个月韩剧后，她终于在家乡小城的一个小机构找到了一份社工工作。“总该走运了！”她想。因为家乡的社工事业才刚刚起步，政府购买的项目十分有限，因此全市的社工加起来十个手指都数得出。由于放暑假回家时曾经在这家机构当志愿者，所以当这家社区服务中心的主任知道湘灵从深圳回来后，就主动邀请她加入。

而此时的湘灵难免忐忑，她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没有留在深圳的真实原因告诉机构。所幸主任也没有追问，因为湘灵给她的印象一直很好。

最初一个月，无非折腾些杂务，跑东跑西，送材料，收文件。她没想到的是，这些看似无聊的简单事务，自己有时竟也会出差错。比如报送材料时漏盖了一个章，或者打印文件时使用了错误的版本。她从小到大都习惯了依赖别人的指令行事，如果在交代工作时不够细致，就可能犯一些错误——而这些错误在一般人看来都是常识性的。

好在每次向主任报告事情已被她搞砸之后，主任一般只是说“这个地方确实比较容易出错，我自己也没提醒你”以及“想当初我刚毕业时也是各种不懂事呢”，而她更喜欢说的是“我自己就是社工嘛，社工碰到别人有错时，怎么能骂人呢？那也太没技术含量了。”

这么一个能包容新人的领导，是没有必要隐瞒什么的。在工作了一个月之后，湘灵向主任坦白了自己是被深圳的机构炒掉才被迫回来的。

“如果我能像你这么能干多好！”湘灵带着一点点的崇拜说道。“那很容易啊，你那么聪明，一两年就学会啦！何况是我在带你呢，对吧？”

“能干是靠积累的，所以很容易达到，而我希望以后你也会像我这样，对新来的社工好一些。也就是说，任何时候都别忘记自己过去的模样。”

“那是当然的啦！”湘灵很久没有这么干脆的笑了。

主任自己也有遇到麻烦的时候，一天下班前，她和机构的一位负责人发生了一番口舌暗战。湘灵下班后给主任发了条消息：“你知道吗，刚才你和领导说话的样子，像极了当初在深圳时督导和副总为我而展开的争论。”

“是哪方面像？”主任是思维缜密的人。

“我说不清，反正就是像！”湘灵则一如既往的感性。

“我猜测是两点像：一是气氛，火药味虽浓，但双方都是讲道理和讲礼节的，哪怕是吵架也避免说狠话；二是内容，我和督导作为社工的直接指导者，更关心社工的成长和情绪，而他和副总是行政领导，强调纪律和效率，对工作失误就没那么宽容。”主任这么一分析，湘灵发现自己想说的真就是这么个意思。

主任准确的猜出湘灵那些难以言表的想法也不止一两次了。其实，在工作方面湘灵多多少少有些不自信，还很担心自己又会哪天突然在服务对象面前控制不住脾气。她不时透露出要离职的念头，“我恐怕真的不适合当社工……”

“傻瓜，我刚毕业的时候也是这样子的呢！你如果觉得我还行的话，那你就当是遇见了未来的自己吧。”主任温柔而深沉的脸，虽然是短发，却带上了几分妩媚，完全不像平时那般女汉子的姿态了。

“我知道，社工并不完全是因为薪酬太低而离职的，很多时候她们是被气走的。”

主任这句话，湘灵听着，心里直叫“这尼玛……太准了！”

“对社工杀伤最大的是三种感受：地位低下又受人欺负的屌丝感，遇到困难却没有支援的挫败感，想要倾述却知者寥寥的孤独感。社工工资不高，但愿尽我所能为社工驱散这三种的阴霾。”

“感谢你让我没有那么孤独”，主任最后说道。其实，这家新中标的社区服务中心现在也就他们两个社工。而这位主任，其实在湘灵到来前，已经当了三个月的“光杆司令”了。

“我在这，本身就有价值的啊！”这份领悟让湘灵感到十分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