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两位高四学生的对话——教育把他们怎么了？

那么，在不输起跑线、不落后、争第一的口号下，人的心还能静下来吗？...



下午下过一场急促的大雨，是春雨？可如此之“急”、“大”又不是春雨向来的做派。水气里透着寒，可此时又已不是冬雨时节。

晚饭在学校食堂一楼，两名高中学生与我隔张椅子坐下用餐，莫名的孤独感让我开口向这两位陌生学生打了声招呼。他们一个高个，一个矮个，“是高中了吧？”我问。他们笑说现在已在经攻读高四了，矮个说话时眼睛爱眨，可嘴确是挺快，基本上都是他接过话，高个比较羞涩，不是低头吃饭就是抿嘴笑。

我问：“你们有什么目标？”

两人马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矮个说：“哪能有什么目标，等考得上大学再说咯。”“你是这里的初中吗？那你的目标又是什么？考上贺高吗？”他反问我。

我想他是把我当成学生了，急忙告诉他们我已经在这个初中教了三年书了。两人自然是表露出惊讶。矮个追问：“你都几岁呢？看不出来。”

“都快三十了。”我答。

我内心还在计较是否应该那么随便就暴露自己年龄时，矮个顷刻又蹦出个问题来：“那你怎么不找女朋友呀？”

我说我有，他继续追问：“那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吃饭？”

“因为她不在这，在其他单位上班。”我回答。

我开始深感一问一答的被动，于是我转了话语：“其实并不是要等到考上了大学才要有目标，首先应该是觉得以后喜欢从事什么方面的职业，然后应该选择学习什么专业，再考虑考取哪个大学。”

“你之前就只想做老师？”矮个接过话。

我很肯定地告诉他，我从小就立志要做老师。

听完他点点头，若有所思。我本以为我的这番良言该会起到令他们重新树立志向并为之而奋斗之类的影响了罢，可矮个马上又问了一句：“那你现在一个月的工资有多少？”

我瞬间崩溃，干笑一声，说：“这个你以后会知道的......”

实在不用怀疑矮个嘴反应的速度，“我以后又不当老师，怎么能知道？你是不好意思说吧？”他笑着，似乎认为自己肯定已经猜中了什么。

听到这里，我淡淡一笑，说：“工作的首要目的并不应该是为了得到金钱报酬，能做自己真正喜欢的工作，能在工作中获得快乐，这才是比工资更重要的东西。做不喜欢的工作，每天不情愿地为钱付出劳苦，能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意思？”

我极想努力把这一思想观念传授与他俩，可是突然有种现实的悲哀是：一次短暂对话又怎能轻易地将已浸泡在功利主义大染缸里多年的两位青年人，重新迈开当年学走路时的那种缓慢步子走回那座象牙塔？

高个开口了：“不是为了赚钱吃饭，那么辛苦读书干嘛？”

说完矮个笑了，我也抿嘴一笑，鼻子叹出一溜气的那种。并不是怪他们未成熟的个性，我只是有种无奈感，究竟教育把我们的学生怎么了？这可是应该为远大理想信念奋不顾身的年纪！

三年的从教经历，让我在大多数学生身上看不到那一点对知识的渴望，而让他们更为之焦虑的只是那个名次、那个分数。诚然，同学之间期待一起看看自己在班上排名的位置；老师之间进行哪个班考得厉害话题谈论时的感叹；家长之间茶余饭后就孩子考试分数大谈而谈的炫耀……

那么，在不输起跑线、不落后、争第一的口号下，人的心还能静下来吗？

2016年2月23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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