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身非我有——苏东坡的放下

 

这个疯狂的时代里,一帮文官武将们聚在卡拉OK包房里喝酒唱歌,突然一言不合就要把卡拉OK里的歌词全部改掉,还要比试谁改的歌词更动人心弦。...





在我的认知世界里,我习惯于将宋词等同于现代的歌词。词牌就是一支谱好的曲子,词人们就开始为曲子填词。不同于现代的是,宋代的填词高手不是在朝的文官就是沙场上的武将,于是我的认知世界又会冒出一个景象:一帮文官武将们聚在卡拉OK包房里喝酒唱歌,突然一言不合就要把卡拉OK里的歌词全部改掉,还要比试谁改的歌词更动人心弦。

填词高手苏轼在四十四岁前大概已在填词界体验了至高的荣誉感,他从没想过自己接下来会因此而差点付出生命的代价。可以想象,乌台诗案给苏轼带来的打击绝不亚于正处于足坛巅峰的球员突然腿被废掉。

刚被贬黄州的苏轼成了一只容易被惊吓的孤鸿,他给朋友们写信,但没几个人会回信,他甚至担心没回信的朋友会不会已经带着他的信跑去官府揭发检举出欲加之罪来。领略了被小人忌恨的可怕,他开始畏事畏人。他在给李端叔的信里说:

“得罪以来,深自闭塞,扁舟草履,放浪山水间,与渔樵杂处,往往为醉人所推骂,则自喜渐不为人识。”

曾经享誉盛名的苏轼跌落至乡野中,晚上在夜市摊喝个酒,随随便便就会被一个醉汉推倒,还遭受无礼的辱骂。换做别人会不会就拼了老命上去和醉汉厮打起来了?可苏轼是跑回家里写信告诉朋友说,很高兴那个醉汉推骂了我,说明从此没人认识苏轼这个人了……可能有时候心里真会想,讨厌我的人干嘛不尽管来揍骂一顿就好,为什么非要在背后陷害?

“自喜渐不为人识”,苏轼真的可以放下了,苏东坡是另一个苏轼。

苏轼爱喝酒,似乎被贬黄州后喝得更凶。有天晚上一不小心就喝大了:

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縠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醉了醒醒了又醉,模模糊糊感觉回到家时已是半夜三更,家童打着呼噜比雷鸣还响。敲门都没人应声来开门,干脆倚着手杖听江水潮声。夜很静,江水顺着风生成潮水,没有抱怨没有杂念,心静静地倾听江声……这样的苏东坡谁人不爱?我常喜欢把古人所处的境地换成现代模式,如果一个喝醉了酒的现代中年男人回到家门口,连续敲门都没人应,那大概这个男人会大骂:“不给开门我就在外面跟别人睡!”然后就真的叫了辆的士,立马消失在街角……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人在忙碌中感觉生命充实得什么都不缺,可空闲下来时,又会感觉生命空虚得一无所有。苏轼参加高考、再去考公务员、去做官、去搞政绩、去争名利。现在闲下来回头一想:这生命是我本来想要的那个生命吗?忙忙碌碌,总是身不由己,都不是在为自己而活,何时才能放下对名利的追逐,好好做一回自己?

也许苏东坡该庆幸自己的这些遭遇,使他能在后半生找回自己。

此时的苏东坡真想就趁着夜深人静、水波不兴之时,驾一叶扁舟,随流荡漾,消失在烟波中,最后在江海里了却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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