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蝶为何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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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要：

文章多涉及史实，

阅读时需要有一定的耐心！自从南北朝时期的梁简文帝写出那句“翻阶蛱蝶恋花情”后，“蝶恋花”便成为词牌名一直流传下来，后代不断有名家进行填词传唱，出现过不少震烁古今的名句，如柳永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晏殊的“昨夜西风雕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王国维的“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等。

历代以来，诗人以《蝶恋花》为词牌填词时，一般多抒写多愁善感的内心或缠绵悱恻的情感，从这些诗句中我们不难发现，每个诗人都有着自己的浓愁别绪，而当忧愁付诸笔端时，却能够得到全人类的共鸣，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的哀愁已经成为了全人类的哀愁。

诗人的哀愁是意深情婉的，也是风华清靡，更是无穷无尽的，然而，联系词牌名《蝶恋花》，我在想，蝶为何恋花？所恋的为何花？是不是可以再进一步想，诗人是不是有什么遗憾的事呢？

我如此思考可能有断章取义的嫌疑，但这并不失为一个新的了解诗人的角度。为此，我找遍了他们的生平履历，找出了他们的遗憾之事，也意外地发现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一.苏轼：佳人之憾

《蝶恋花·花褪残红青杏小》

——苏轼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图为苏轼画像）

苏轼活了六十四年，一生经历跌宕起伏，生活阅历极为丰富，可以说，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乐天派，虽不断被贬谪四方，他仍能够对生活淡然处之。回眸自己的一生，他曾笑着对弟弟苏辙说："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卑田院乞儿。眼前见天下无一个不好人。"

对于功名利禄，苏轼与之忽远忽近，算是体会过，随遇而安的心态，使他并不会去强求之。如果我一定要在他身上找出一件遗憾之事的话，那么我着眼于只能他的情感经历了。

苏轼的第一任妻子叫王弗，是一位大家闺秀，与苏轼有较深的感情，对苏轼有很大的帮助，但因苏轼仕途不得意她也郁郁寡欢，之后早逝，苏轼写诗悼之。第二位妻子是王弗的表妹叫王闺之，她与她的表姐不同，是一派大家小姐作风，在苏轼被罢黜时毫无主见，最后病死，与苏轼感情并不融洽。

最后一位则是他的爱人兼知己，王朝云，苏轼一生中的有些名篇都因于她，失去她，不能不说是苏轼人生的巨大悲痛与遗憾了。

朝云本是杭州歌妓，那一年，苏东坡因反对王安石新法而被贬为杭州通判，一日，他与几位文友同游西湖，宴饮时招来王朝云所在的歌舞班助兴，悠扬的丝竹声中，数名浓妆艳抹的舞女，她们长袖徐舒、轻歌曼舞，朝云在其中以其艳丽的姿色和高超的舞技，特别引人注目。

苏轼因贬谪而黯淡的心情此时也变得丽阳普照了，时值波光潋滟的西湖天气突变，湖水与佳人相映成趣，遂有感而发，著名篇《饮湖上初晴后雨》，诗中那句“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该是苏轼对于朝云心意的暗示吧，而朝云更是对苏轼钦慕有之。那一年，朝云十二岁，苏轼年已四十，她仰慕苏轼才华，愿以妾身许之，她受到苏轼夫妇的善待，十分庆幸自己与苏家的缘份，并决意追随东坡先生终身。

不得不承认的是，王朝云的地位虽不能与正室王闰之相比，但她在精神和的艺术感受上，是比王闰之更能进入苏轼的精神世界。佩服苏东坡的人都对朝云有好感，朝云是当之无愧的，因为苏东坡晚年流放在外，始终随侍苏轼左右的便是朝云。苏轼的人生能够觅此情投意合的佳人，实乃人生大幸。

就如这首《蝶恋花》，也有二人的故事在其中。据说苏东坡被贬惠州时，王朝云常常唱这首苏轼写的《蝶恋花》，为苏轼排忧解闷，每当朝云唱到“枝上柳绵吹又少”时，就难掩抑惆怅，不胜伤悲，便哭而止声。东坡问是何原因，朝云回答：“妾所不能竟（唱完）者，‘天涯何处无芳草句’也”。 苏轼大笑道：“我正悲秋，而你又开始伤春了！” 朝云去世后，苏轼“终生不复听此词”。

朝云先苏轼几年去世，苏轼写了大量的诗词来悼念她，之后几年孤身一人，便也随之而去了。朝云的去世对苏轼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此时这位年近六十的老人，也可以说是老泪纵横了。

可朝云固然能够体会苏轼的浓愁别绪，然而我以为，她还缺少了作为一个诗人的完美红颜知己的特质，即写诗。朝云本是杭州歌姬，不识一字，后来在苏轼的调教下才勉强学了一些，她可以感受苏轼的才华与才情，却不能够与苏轼互通诗情，这不能不说是苏轼的一个小遗憾了。

然而他的这个遗憾，恰恰在另一个女子的身上得到了满足。

在明代冯梦龙的《醒世恒言·第十一卷·苏小妹三难新郎》中，曾提到苏轼、苏辙有个堂妹叫苏小妹，她聪明绝顶、才华横溢，后来婚配秦观。苏轼与苏小妹的故事在北宋民间向来受人们津津乐道，虽然在正史和苏氏的家谱中，并没有苏小妹的记载，但我们可以姑且将“苏小妹”当作诗人理想伴侣的一个化身。

苏轼与苏小妹向来相互念诗应答，互通诗情，他们曾相互写诗调侃过对方的容貌，也曾一起谈论过诗句。

有一则故事是，苏东坡、苏小妹和黄山谷三人一起谈论着诗句，苏小妹为了显示她的才华，抢先说，“轻风细柳，淡月梅花“，让哥哥苏东坡在这两句的中间分别加上一个字，作为诗的“腰”，成为五言联句。苏东坡念出“轻风摇细柳，淡月映梅花”，和“轻风舞细柳，淡月隐梅花”，苏小妹都不甚满意，随即她自己口占一句，”轻风扶细柳，淡月失梅花“，苏东坡、黄山谷吟诵着，品味着，不禁拍掌称妙。

故事难免有些文学化，不过，林语堂先生在考察了苏东坡的诗词和人生履历后，认为苏小妹确有其人，并且认为她是东坡的初恋情人。在林语堂先生的著作《苏东坡传》中曾记载过，苏轼曾到堂妹家盘桓，却对堂妹的丈夫一字不提，他对于堂妹（苏小妹）的深情隐藏在他随后的两首诗中，我在这里各摘抄出其中的一句：

”厌看年少追新赏,闲对宫花识旧香。“——《刁景纯赏瑞香花忆先朝侍宴次韵》

”羞归应为负花期，已是成荫结子时“—— 《杭州牡丹开时仆犹在常润周令作诗见寄次其韵》

按照林语堂先生的理解，这些诗句表达的可能就是诗人的一种，关于情人嫁作他人妇的悔恨之情。

但无论苏小妹是否真有其人，毫无疑问，在她身上存在着苏轼作为一名诗人所热衷的诗情，这一点是朝云所不能代替的，而朝云对苏轼才华和诗情的欣赏与知心，又是苏小妹所不能持有的，所以，如果说苏轼一生一定要有什么巨大的遗憾的话，我想，那应该是寻求一位能够同时结合朝云与苏小妹特质的红颜知己，得不到这样一位完美的佳人，该是苏轼的遗憾吧。

蝶为何恋花？所恋为何花？我想，“一位完美的佳人”或许就是苏轼所恋之花。

值得一提的是，欧阳修也曾做过《蝶恋花》，那句”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着实刻在了一代代中国文人的心上，而他与苏轼也颇有渊源。

嘉祐二年（1057年），”三苏“（苏洵、苏轼、苏辙）进京应试，当时的主考官便是文坛领袖欧阳修，考试场上苏轼那清新洒脱的文风，一下子把他震动了。苏轼的《刑赏忠厚之至论》获得主考官欧阳修的赏识，却因为欧阳修误认为那是自己的弟子曾巩所作，为了避免他人口水，只得使苏轼得了第二名。

之后欧阳修逐渐了解到苏轼的才华，并认为他今后将大有作为，果不其然，在欧阳修逝世后，苏轼随后成为北宋文坛的领袖。苏轼与欧阳修的联系还体现在他们的后代上，根据史料记载，随后苏东坡的次子娶了欧阳修的孙女，可见两家的关系是多么紧密。

那么，欧阳修的一生中是否有什么遗憾的事情呢？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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