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很美,就是有点愁*

 

能把骨感升华成美感,写出人人心中有而笔下无的千古绝唱的词人是值得尊敬的,让读词的人感觉找到组织了,原来无聊的人不仅仅是自己。...



我对词的总体感觉是偏酸,其次是闲出来的愁。

词写得好的人,多数应是在极其无聊的时候,善于用一个字一个字地从无聊中救出自己的人。

约九百年前的某天,贺铸看到美女,还未来得及冲上前搭个讪要个邮件地址,美女已凌波微步走远。很想知道这个妙龄美女现在有没有和谁在一起,是不是住在带游泳池的别墅。于是回到那个错过的路口守株待兔看看能否等到她再次出现,结果人没等到却把自己的肠子等断了,还闲出“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①”的愁情来。

据说贺铸的《青玉案·凌波不过横塘路》是其晚年所写,实为隐曲表达政治上不得志的心境。所谓“美女”,是读者从“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脑补出来的。能把怨、恨化为闲情闲愁,可见贺铸这位老年人的精神状态是非常健康的。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本是与闲愁没有关系的意境,经过近千年传诵,读者再反复脑补,愁的感觉就进到心里去了。就像小时候经常被看可口可乐的广告,以为美好的感觉就是可口可乐,到现在还偶尔因为这句台词特地跑去便利店买瓶冰镇的可口可乐来找感觉一样。

绝大部分的古词我都没读懂,因为很多字不认识,很多故事(典故)没读过,很多风景没有经历过。

带点道德民粹政治军事色彩的词也不是我这种智商水平的人能读明白的,我大概跟多年前被人说成“以他的智商水平只能看看儿童漫画和黄色画报”的某足球明星差不多,所以只能倾向于读一些写自己和宇宙自然对话、写男女或男、女日常琐事的词。

苏轼喝多了睡不着很想念远方比自己混得好一点的弟弟就质问天上的月亮“何事长向别时圆②”,张孝祥失业后在洞庭湖上吹着凉风拍打着船舷扬言要“细斟北斗③”(即把北斗星当勺子舀酒喝),(这里好想用个排比句,想不出第三个例子了,直冒汗~)还是早些年那个善于搞套路的曹操最潇洒,“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一看就是混夜场的。

办公室里坐在对面的那个头发蓬乱的大饼脸女人经常踩着上班的时间点打卡进来,好想发个电子邮件跟她说“早五分钟到会死人啊”,头发蓬乱在温庭筠那里就成了“鬓云欲度香腮雪④”,想到这一句,整个办公室都亮堂了很多。

又如,洒了一点香奈儿香水,居然把蜜蜂引过来了,赶也赶不走,吴文英能写成“黄蜂频扑秋千索,有当时、纤手香凝⑤”。熬夜导致荷尔蒙分泌失调,胡子就长得很快,这种日常现象吴文英又能把它写成“惆怅双鸳不到,幽阶一夜苔生⑤”。能把骨感升华成美感,写出人人心中有而笔下无的千古绝唱的词人是值得尊敬的,让读词的人感觉找到组织了,原来无聊的人不仅仅是自己。

除了酸和愁,有一首能让人耳目一新的词,那就是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读起来很温暖。

王国维先生三种境界之说的境界三摘引了《青玉案·元夕》中“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⑥”的句子。就算没读过《青玉案·元夕》,光看这一句,也已很美。如果李煜的专业是写词,当皇帝和阶下囚只是副业的话,他应已到“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境界了,“那人却在”里有个“却”字,是因为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生活会苦逼到只有在梦里才能“一晌贪欢⑦”的境地,会把词写得那么闹心。

后人作《红颜旧》“成王败寇尽东流,蜡炬已残泪难干……”写李煜临死前的境况,红颜旧如英雄末路。李煜生于七月七日卒于七月七日,后人还作《七月七日晴》来纪念他,“我站在地球边,眼睁睁看着雪覆盖你来的那条街……”⑧

如果说其他词人的愁是闲出来的,李煜是真的很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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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点那么




和幸福有关或无关的想与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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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可能存在错别字):

*题:词很美,就是有点愁

副题:《唐宋词鉴赏》课程(王步高先生讲授)学习小结

⑴        贺铸《青玉案·凌波不过横塘路》

凌波不过横塘,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⑵        苏轼《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兼怀子由。(序)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⑶        张孝祥《念奴娇·过洞庭》

洞庭青草,近中秋、更无一点风色。玉鉴琼田三万顷,著我扁舟一叶。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应念岭海经年,孤光自照,肝肺皆冰雪。短发萧骚襟袖冷,稳泛沧浪空阔。尽吸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扣舷独笑,不知今夕何夕。

⑷         温庭筠《菩萨蛮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贴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⑸        吴文英《风入松·听风听雨过清明》

听风听雨过清明,愁草瘗花铭。楼前绿暗分携路,一丝柳,一寸柔情。料峭春寒中酒,交加晓梦啼莺。

西园日日扫林亭,依旧赏新晴。黄蜂频扑秋千索,有当时、纤手香凝。惆怅双鸳不到,幽阶一夜苔生。

⑹        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⑺        李煜《浪淘沙·窗外雨潺潺》

窗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⑻        瞎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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