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浆工人宣纸

【摄影笔记】泾伞泾美——美丽乡愁之（二）安徽泾县宣纸

人说纸寿千年，韵墨万变。说的正是中国文房四宝之一的泾县宣纸。泾县造纸历史悠久，有幸看到了宣纸的制作过程，更觉每一张宣纸都来之不易。...

人说纸寿千年，韵墨万变。说的正是中国文房四宝之一的泾县宣纸。泾县造纸历史悠久，有幸看到了宣纸的制作过程，更觉每一张宣纸都来之不易。宣纸原料为沙田稻草、檀树皮。仓库里的工人将稻草捆成堆，灰尘弥漫，工人们都戴着口罩。右边这位工人没有戴，整个人就像被一桶白灰倾倒过，头发上、睫毛上、鼻梁上、嘴唇上，都浮着白色粉末。

工人将捆好的稻草挑到蒸煮工坊，有时会需要负重背一大捆。工人将草堆扎紧后，让身到草堆前，蹲下来，百十来斤就这样扛着送去煮。这道工序是一项体力活，需要年轻力壮的男人来做。蒸煮工坊有几口巨大的圆池，专门用来煮稻草。

成捆的稻草堆放在一边，有工人负责拆开，再一小捆一小捆的搬送去圆池里。再一层一层将它们码着卷好。待码齐到池沿，再在圆池里进行碱蒸。正在进行碱蒸的稻草，散发出一种混合的草香味。皮料则在另一处圆池进行同样工序。

大圆池的水煮沸以后打开，热气弥漫，工人热的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劳动。由于圆池巨大，捞稻草的工具把手也是一根又重又粗的大木棍。一个人捞，还真不是件轻松的活，顶着热气，大汗淋漓。

捞到池底时才发现，铁圈下面还有好几层，需要另一个工人爬梯子下到池子里去，用工具挑上来，传递给池外的工人。他们一边干活一边还不忘提醒我，不要靠太近，当心一不小心摔下去，或被池水溅的满身。

看这表情就知道体力不好干。一捆草浸足了热水，人工捞上来再往架子上堆，以过滤掉水分。

煮好了捞上来的潦草需要工人放到草篮子里，扁担一担，挑去专门摊晒的山坡。山坡是经过专门改造的，石头沿着山体一层一层倾斜着铺垫，石头间隔着缝隙。碱蒸锅的稻草通过摊放，吸取日月精华，饱经风吹雨打，进行自然漂白。原料经过至少三个月去氧化的过程，再经其他工序，才有资格被制作成纸浆。

工人挑着刚从圆池碱蒸好的潦草来到山坡，潦草还热气腾腾，香味弥漫。他们放下担子，一捆一捆的将湿草均匀铺在山坡。然后再返回去挑下一担。

站在山坡上看，不同阶段摊晒的潦草呈现出深深浅浅的颜色，与附近山林的绿、天空的蓝搭配起来，真像是油画一幅。工人们有时也在这油画里边劳动边对话。问他们，这一担多沉？答说起码一百来斤，走在斜坡还真是不容易，脚一歪就容易连人带担滑倒。

晒完潦草的工人们挑着空担往山坡另一边走。在另一边，有已经晒成白色的干草，他们再去收上来送去做纸浆。早上工作完了，工人们下午一般就会休息半天，调整调整，第二天再天不亮起来干活。

原料练白后，还需经过木碓捣碎，捶成饼状，再去杂质撕成线状原料。加工后分别进行打浆，加入植物胶充分搅匀，于是就有了大池子里的纸浆了。纸浆的搅拌也是全人工，需要不断的加入泉水，用大木棍搅拌，也是个力气活。

水捞纸是做宣纸的一道重要工序。捞纸的帘子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工具。它采用当地山上苦竹加工而成，其纹路、密度根据不同大小的纸张而不同。因纸的大小不同，越大的纸需要的工人越多。他们成两列站着，端着竹帘在装纸浆的池子里轻轻一捞，荡一荡，滤下了水，捞走纸浆，再抬过去叠在上一张纸浆上面。这荡也分轻荡重荡，与纸的厚薄直接相关，工人的拿捏感觉十分重要。

捞大纸的竹帘也是巨大，需要十几个工人抬着，熟练又协调的左右荡一下，巨大的纸槽内，纸浆好像滚雪球一样翻腾起来，竹帘从纸浆间抬出，下面千万条流浆，上面银光闪耀，可爱的好像初融的小雪。每捞完一层纸浆放下后，还需用绳吊起，仔细检查有否漏下的纸浆，再提一桶水来，泼上去，用刷子刷干净。然后十几个人再一二三喊着抬去纸浆池，打捞下一张大纸。

小一些的纸张就不需要那么劳师动众了。一般一个工人负责一个池子的区域。双手扶住竹帘宽边，下到纸浆池捞一番，滤掉水，再转身叠放到一起，好似一块块大豆腐。一个车间里，有好几十号工人，流水一般作业，熟练极了。

捞出后的纸浆还是湿漉漉的，因此，还需经过烘烤、浸湿、再烘烤的过程。工厂里有许多像他们这样的小夫妻，搭档在一个工作车间，一人负责将湿纸铺在烘干墙上，一人负责将已烘干的纸张撕下来叠放好。

烘干车间常年高温，夏天更是热的吃不消。女工站在几十度的烘干墙边，皮肤热的通红。他们很少说话，像机器人一样做着每天重复无数次的工作。也不去管我在旁边拍摄，因为我也待不了多一会就汗流浃背，热的跑出去透气了。

工厂里有食堂，为工人们准备了简单的饭菜。到吃饭时间，大家轮换着去打饭。没有多余的空间可以坐着吃饭，说几句话，她蹲在地上，捞着菜，就着饭大口的扒着。她吃的很快，好像十分赶时间似的。真辛苦，我心想：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媳妇，又是谁的母亲呢？

纸张送去检验车间还需要一张张检查，有破损和杂质的，需要挑选出来另外放置。挑选出来的合格纸张再用特殊的裁纸刀裁剪。这裁纸刀形状特殊，锋利无比。

成品车间纸张堆放的井然有序，送到市场上还需包装。古老的手工艺传承，还需要市场的开拓。只有形成供求的良性循环，才能将宣纸文化发扬光大，一路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