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十二题

哎，你少女心掉了。...



一

长长直直一条路，两旁种着银杏树。

银杏叶子轻轻软软地落在草坪上，石凳上，背包上，脚背上，心上。

你向前走，我倒着走，以便面对你。

而后随便聊些什么。

比如谁谁谁的新衣服啦，或者谁谁谁的新绯闻。

不说话的时候，我们在嚼泡泡糖，西瓜味儿的。

就这样，在深秋，留住了夏天。



二

你说，我们又不赶时间，别坐高铁了，订个T字头的吧。

我说，好啊。

我们把结余的车票钱用来买吃的，比如辣味的桶面，烤香肠，切成一块一块儿的哈密瓜，还有甜腻腻的、塑料膜上沾着油花的面包——都是小时候坐火车时，馋得受不了，又不舍得买的东西。

火车呜一下开进隧道，两个人都燃起一种期待的紧张，是不是应该像小说里那样亲一下呢？

但我只是故意抢过你的面碗，偷喝了你一口汤。



三

好不想上班啊，我说，客户就是个大傻x！

不上班没钱赚啊，你说。

好不想上班啊，我说，感觉身体都吃不消了！

不上班医院都去不起啊，你说。

好不想上班啊，我说，为什么人非得长大呢？

不上班你不也还是长这么大了啊，你说。

好不想上班啊，我说，你难道就很想上班吗？

还蛮想的，你说。

我靠，你变态啊，我说。

那我上班的时候，你就可以偷下懒了嘛，你说。



四

我从来都不买彩票，也不信任何投机取巧。

你问我为什么。

我白了你一眼说，我这个人一向运气不怎么好，滥用的话，把你丢了怎么办。

你找到我是实力，不是运气。你这么说。



五

以前，我们是空着手逛超市的，虽然走过了无数个货架，橘子也摸了，烤鸡也闻了，但最后结账时，往往只是拿一包纸，一盒酸奶，一瓶果汁。

很多年后，我们逛超市就非得推车不可了。

洗衣液用完了，拖鞋脱了胶，要不要换一种盐吃吃，这个油打折了，卫生纸还有吗，狗粮买一送一我们囤一点儿吧，哎呀，烤鸡打折啦！

虽然，明明可以网购的。



六

某一年的纪念日，我把牛排刀架在你脖子上：说，这么多年来，你人生中最不后悔的决定是什么？

买洗碗机，你说。



七

我总是跟你抱怨，我怀疑家里可能有个怪兽，老是趁夜深人静跑出来，专吃我的发夹和笔，尤其是橡皮筋。

你说，你把那些东西固定一个地方放不就行了？

我死乞白赖地说，我本来就是只放一个地方的呀。

你说，瞎说，前天你在洗手台上放了一个，昨天电脑旁边鼠标下面压了一个，枕头下面那个是不是你洗澡扎了头发又嫌硌着顺手揪下来的，台灯开关上还挂了一个，你自己说你什么时候放那的。

我失忆了！我说。

你说，你就是没脑子，我给你每个包里都放了五个，你自己数数还剩几个？

我失聪了！我说。



八

我没法接受把袜子混进衣服里洗，可又特别讨厌洗袜子。为什么没有洗袜子机呢？我愤愤不平地说。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买三十双袜子，一天换一双，攒着一起洗？你漫不经心地说。

洗完也没那么多夹子晒啊，我认真地说。

要是十双一换呢？你抬起头问我说。

那洗衣机会不高兴的，我宠幸它一次，就只为了洗十双袜子，多大材小用啊，我苦恼地说。

你今天有袜子要洗吗？你突然对我说。



九

我又把花养死了！

绿萝的叶子从最外面一圈开始烂，全黄了，文竹一路从杆子枯到叶尖，连仙人球的刺儿都蔫吧起来，软成一泡水，怪恶心的。

生灵涂炭啊！你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就是天，你就是地，你就是希特勒，你就是隋炀帝……

我冷笑着打断你说，从今往后，我养你吧？

你面不改色地说，好啊，反正我命硬，哪哪儿都硬。



十

我知道很多冷知识。

有的很适合在餐桌上讲：

比如说，美洲狮的味道跟小牛肉一样，

比如说，鱼鳔是由原始鱼类的肺进化而成的，

有的很适合在卫生间讲：

比如说，北极熊喜欢吃牙膏，

比如说，树袋熊会用软粪给断奶的小树袋熊当辅食。

有的就比较污，

比如说，大猩猩的丁丁只有五厘米，

比如说，雄蜘蛛更惨，连丁丁都没有，传播后代靠注射。

每次讲完我都会得意洋洋地说，长见识了吧，我知识丰富吧？

有一天，我们正坐在天台吹风，你突然说，我知道一个你不知道的冷知识。

我来劲了，叫你快说快说。

你一把掀了我的围巾，问我：这姿势冷吧？



十一

结婚那天，闺蜜围着我，齐刷刷地说：你也有今天！

你郑重其事而又得意洋洋地说：“对啊，拜我所赐。”



十二

醒醒。

闹钟响了，该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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