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婚》第三章 母子情（七）
我也听说过，听说他们是用‘电击’的方法治疗的。据说‘癫痫’发作，是因为大脑放电不均匀导致的，而他们采用电击这种办法，也正是想通过外力，让大脑放电恢复正常，恢复均匀，进而治疗‘癫痫’。...
(六)
雪终于停了。
夜晚格外的安静，世界仿佛也在瞬间沉睡了一般。
只有偶尔能听到几声狗叫，如晴空的惊雷，异常刺耳。
白色的病房，白色的墙，白色的灯光，白色的窗帘，犹如一个没有喜怒哀乐、虚无缥缈的白色世界。
古雪新和柳非烟依偎在窗前，静静凝视着窗外雪中的路灯。
灯光朦胧微弱，四周蒙着一层白雾。
柳非烟问：“冷吗？”
“还行吧。”
古雪新摇头。
柳非烟莞尔一笑，随即从床上取了件外套，给古雪新披上。
古雪新道：“你也躲进来吧。”
“好啊！”
柳非烟欢欢喜喜地躲进了外套。
古雪新又望向窗外，又习惯性的呼了口气，又习惯性的说出了那三个字：“又一天。”
柳非烟跟着说：“又一天要过去了。”
接下来，他们就依偎在一起。
他们望着窗外的雪，脸上带着幸福的笑。
柳非烟看着窗外洁白美丽的雪，再看看古雪新幸福的笑容，忍不住感慨了一声：“要是我们能这样一直静静依偎在一起，依偎到老，依偎到海枯石烂该有多好啊！”
古雪新只能微笑。
因为他知道这只是柳非烟美丽而幸福的梦想。
不是生活。
因为生活从来都是不容易的。
生活是喜怒哀乐、柴米油盐交织的生活，也是困难和烦恼不断的生活。
想到生活，他就想到了一个困难。
一个他们当务之急面临的，而且需要解决的困难。
“孩子。”
当他想到孩子，就想到了他的病。
“癫痫。”
想到这个病，他的整颗心都沉了下去。
他害怕。
但他却无能无力。
虽然这病不是他生来就患上的，但他非常清楚，这个病是会遗传的。
谁要是患上这种病，就像是被魔鬼缠了身，是非常痛苦的。
这种病已折磨了他七八年。
所以他知道这种病的可怕性。
这种可怕是一种发自心底的恐惧。
它远比死亡来的更强烈。
“你怎么了？”
柳非烟瞧着古雪新异样的神情，心里有些担心。
古雪新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恐慌和矛盾，笑着回答：“我没事啊。”
他在笑。
但他的笑却有些牵强。
柳非烟心细如发，又对古雪新非常了解，又是古雪新此生最亲近的妻子，当然能看出古雪新有心事，但她却没有追问，只是柔声说：“是不是因为窗前太冷了？我们去床上吧。”
“是有些冷。”
古雪新当然也明白柳非烟的意思，于是就来了个顺水推舟。
柳非烟将古雪新扶到床上。
古雪新躺下来。
柳非烟边帮古雪新揉腿，边柔声问道：“腿还发软吗？”
“还行。”
古雪新点头。
柳非烟秀眉皱了皱，惆怅不已。
古雪新见柳非烟有些难过，于是笑着宽慰她：“傻丫头，没事的，明天就恢复正常了。”
柳非烟讷讷：“可……”
古雪新道：“真的没事，这事我有经验。”
“经验？”
柳非烟怔怔地盯着古雪新，眼中已有了泪。
古雪新知道自己一时口快说错了话，但一时又不知道怎样纠正，因此就只能冲着柳非烟傻笑。
柳非烟道：“你以后不要这样说了，好吗？”
“嗯。”
古雪新连连同意。
柳非烟擦了擦眼角的泪，一字一字道：“这样的经验不好，一点都不好，我情愿你一辈子都不要有这样的经验。”
这样的经验的确不好。
因为用痛苦和恐惧，甚至是用一生的健康得来的经验，又怎么会好？
古雪新说“经验”这两个字，本来是想让柳非烟不要担心、不要难过，可结果却是让柳非烟越发担心、越发难过。
“关心则乱。”
他看着柳非烟忧伤的样子，突然想到了这四个字。
也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明白了，为什么半年前村里的小王会因为得了癌症而选择轻生，又为什么一个原本美满幸福的家庭会因为一个人得癌症而变得支离破碎、家不成家。
这只因一个爱字。
有许多时候，爱本身就是一种罪。
柳非烟沉默了片刻，一扫脸上的悲伤，温声说：“老公，我有件事儿想和你商量。”
古雪新问：“什么事儿？”
柳非烟回答：“我听说北京有专门治疗……治疗这种病的医院，你看……”
她没有说下去。
只是机警地看着古雪新，看古雪新的反应。
古雪新明白柳非烟的意思，温声道：“我也听说过，听说他们是用‘电击’的方法治疗的。据说‘癫痫’发作，是因为大脑放电不均匀导致的，而他们采用电击这种办法，也正是想通过外力，让大脑放电恢复正常，恢复均匀，进而治疗‘癫痫’。”
柳非烟道：“听说是这样的。”
“你想让我去看看？”
古雪新拉住柳非烟的手。
柳非烟点头。
古雪新若有所思道：“好像手术费非常贵。”
“再贵咱们也得去治疗，只要能把你的病治好，花再多的钱都值得。”
柳非烟一副义正言辞，斩钉截铁的样子。
古雪新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可……”
柳非烟追问：“可什么？”
古雪新一时不知怎样开口。
柳非烟道：“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你担心我们负担不起治疗费？”
古雪新摇了摇头。
柳非烟越来越着急：“那是因为什么？”
“可万一治不好呢？”
古雪新虽然不愿意让柳非烟心中刚刚升起的希望破灭，也不愿意给柳非烟浇凉水，但他知道柳非烟的性格，再加上在这种情况下，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追根问底的。
柳非烟顿时哑然：“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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