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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哥老家人物之二哑巴哥今年应该有七十岁了，现在生活在镇上的敬老院里，去年春...



       哑巴哥       老家人物之二 

哑巴哥今年应该有七十岁了，现在生活在镇上的敬老院里，去年春节期间去看望了他。

进入敬老院，哑巴哥正在清扫院子，很专心，已经走得很近了，才发现我们，他愣住了，腰直起来了，眼圈红了，手中的扫帚掉在地上了。十几年未见了，岁月催人老，哑巴哥已不再有以前的身体了，老态尽显,连眉毛也都白了，也不再有以前的干练身体了，身体臃肿了很多。见到我们，他笑着“啊啊啊……”的说，并混合着手势，我明白他的意思，是在比划说多长时间没见到我，比划说我头发都白了这么多，比划说没想到我能来看他……

他把我们拉到他的住处，忙碌地拿出木凳，匆匆地用胳膊擦了擦，“啊啊！”比划着示意我们坐下。又比划着的向室友介绍我们，“这是我的邻居，来看我了。”边说边笑，非常熟悉的笑，嘿嘿的笑声中应该满是激动，又是一种骄傲。也把我带入了那一连串的回忆……

从我记事起，哑巴哥就是哑巴，具体什么原因，在那个的年代也没去检查，自然也无从知道了。后来常想如果在现在，哑巴哥应该可以看好了吧，甚至想象到哑巴哥开口说话的样子，想象他说话时幸福的样子。

很小的时候，因为哑巴哥和普通人不一样，我们小孩子就欺负他，也就是一种挑衅，常常模仿一些我们自己也不懂的动作，惹他生气，而每次他都中招，爆怒起来，青筋绽出，大叫着追赶我们，我们就一哄而散了。后来他气不过，就有“啊啊”的比划着到父母那告状，父母自然要安慰他一番，也是比划着，敲打我两下，就不了了之了。后来母亲告诉我，不要惹怒他，一方面他是残疾人，另一方面，按规矩，我要叫他哥的。

原来，哑巴哥很年轻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撇下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后来弟弟又在二十多岁时去世了，哑巴哥便和姐姐相依为命，后来姐姐出嫁了，哑巴哥就寄居到近房的哥哥家生活，逐渐的成了这个家庭的一部分了。他身材不高，瘦但是很结实，没见他穿过几件新衣服，但一直干净利索，常常戴着一顶鸭舌帽，应该戴了很多年，也因为他戴着鸭舌帽，我们还经常捉弄他，藏他的帽子，害得他“啊啊”的到处找。现在想想，那时真是太淘气了。现在哑巴哥早已不戴鸭舌帽了吧，这次看到他，居然一个黑色的礼帽，人也跟着精神了很多。

哑巴哥家中种有两颗果树。一棵石榴，一颗葡萄。小时候，我们淘气，常常在果实不熟时偷摘，有时搞得一片狼藉，哑巴哥就拿着掉落的果实，比划着告状，我知道他的意思，“果子还没熟，这样太糟蹋东西了。”后来，他总要送我很多成熟的石榴或者葡萄。又用他那特有的笑声，混着手上的比划，各种声调的“啊啊”声，告诉我这时果实才好吃。看到我贪吃的样子，他憨憨的、嘿嘿地笑了。

年轻的哑巴哥很能干，在那个全靠双手劳作的年代，他早出晚归，把里里外外收拾的利利索索。哑巴哥住在我家东面，一墙之隔，因此遇到有些是需要帮忙的，都要叫到他，每次他都及时到来。印象最深的是哑巴哥最善爬树，每到修树季节，都是他最忙的时候，从不借助什么工具，也没有什么保护，蹭蹭地三下两下的就爬到了树上，看到他轻盈的动作，儿时的我只有无限的佩服，后来我就模仿者练习，结果多少次都失败而归。他从来没有拒绝过父母的请求，即使是自己家中也忙的时候。

后来，工作了，每周回老家都能见到哑巴哥，还时常到我家帮忙，行动也已不再像以前，“哑巴年龄也不小了。”母亲说。

再后来，娶妻生子，每次回家，见到哑巴哥，他比划着、嘿嘿的笑着，“孩子这么高了！”

母亲病重了，哑巴哥常在家中帮忙，见到我也“啊啊”的比划着，“你要常来看你母亲，他病得很重！”

有时回家稀疏了，他还是“啊啊”的比划着，不过声音不再平和，而是一种责备，就像是小时候，我们招惹他时一样的声调。我知道他是在批评我，批评我不回家看母亲。

再后来，母亲去世了，我们要搬走了，哑巴哥忙里忙外的帮着收拾，他眼圈发红，又“啊啊”地比划着，我知道他是在祝福我们，也希望我不要忘了老家，不要忘了生我养我的地方……

再后来，回家便少了，也很少见到哑巴哥了，听说，哑巴哥被送到了镇敬老院了。

孟跃  草写于2014/6/5周四下午 修改于当日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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