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昱 散文：《镇村防汛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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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 昱 散文：《镇村防汛记》

整个下午，急促的电话铃声不断响起，一张张加急文件从传真机出口处使劲的爬了出来。微信和QQ上的官方汛情消息已刷爆了手机屏幕。

晚上9点多，赵镇长通知全体领导干部迅速到二楼会议室开会，随着一阵阵的拌门声响起，楼道里踢哩噋咙的脚步声此起彼伏，干部们都陆陆续续的走进了会议室，懒洋洋的坐到了自己熟悉的椅子上，看上去都一脸疲惫，表情踌躇不安。赵镇长表情凝重的说：“接到县防指通知，今晚我县有特大降雨，各包村干部务必紧急告知村两委，严格加强防范，有问题和政府尽快联系。”

2013年的夏天，持续了将近2个月的强降雨袭击了吴起的城区和所有大小乡村，对本身就植被脆弱的黄土山区构成了巨大的威胁，不少山体已经变得鳞鳞松松，山底居住的群众面临着巨大的安全隐患。上级要求，乡镇政府要把山体滑坡和危窑危房的排查、监测、预警纳入眼下工作的重中之重，若稍有闪失，将严厉追责。

一个傍晚的8点多，我正在房子查看雨情信息，手机突然响起，低头一看，是赵镇长电话，“刘镇，今晚又有大雨，马上叫上包村干部并联系支书主任，尽快进村去，排查重点危窑并打上封条，保证群众安全撤离。”电话一挂，我赶快把小马电话拨通并说明了情况，完了跑到一楼办公室拿上一卷封条后直奔车门，2分钟后小马也坐上了车，我一脚油门，汽车驶向了黄涧村西门滩。

走到小河畔附近，车窗玻璃上溅开了零零散散的雨滴，当到了高河畔桥头，雨是越下越大，像横冲直闯的一伙土匪似得疯狂扑向我的车子，听见车外呼啸的暴雨声，心里不免一丝恐慌，后排的小马也嘀咕着：“这雨也太怕人了，刘镇。”快到西门滩的时候，雨更加大了，雨刮器像是被瀑布般的大雨激怒了似得，拼了老命的连刷带刮。

“哧”的一声刹车声，车子停到了高支书的大门口，这时我听到了院子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身，我们下了车后，铁大门“吱吱”两声便打开了，高支书探出身子喊道：“快进来！刘镇小马。”此时，大雨还是唰唰唰的下个不停。我和小马踩溅着院子里的雨水跑进了支书家的石窑洞，转到拐窑后，看到炕楞楞上坐着高支书的掌柜老杨同志，还有坐在板凳上的村会计刘锦元，几个人一个瞅着一个盯了几眼，半分钟都没有人说话。

“不敢坐了！咱们得立即起身到杨银锁家去看看啥情况！”老杨说。

杨银锁是红柳台组的一个半憨憨人，家里贫寒，40来岁了还是光棍一个，住在一口用土砖砌成的接口子窑洞里，几十年的窑面被风吹雨打的已经破烂的不能再看，一间窑几乎快塌了一半。

老杨话音刚落，高支书赶忙从鞋柜里拉出来三双高腰雨鞋跺在了地上，桌子上的雨伞、雨衣、手电筒已经全部准备就绪。

“高支书和小马都是女同志，就不用去了，留在家里随时和各生产队联系，我们查完就回来。”我瞄了他们几个一眼后说到。

“也行，你们几个一定注意安全！”高支书说。

话一说完，我们三个人忙忙儿的就穿上了雨衣，拿起了雨伞，握住手电筒，迅速的消失在了风雨搅拌的夜色中。手电光线挺好，三道刺眼的光束穿透了雨林子，引着我们在泥泞的土路上往红柳台缓缓的前行，一路上到处都是水坑子、泥窝子，像是在沼泽地里艰难的行走。

跨过了一道沟河湾，翻越了一道山梁梁，当走到一颗老榆树底下时，刘锦元从裤兜里掏出了手电筒，肘的高高儿的，瞄向了前面不远处的山腰腰，顺着手电光线绕去的方向，我隐隐约约看到了三孔烂窑洞藏在山腰的拐角处。

“不知道人哪去了，赶紧过去看看”，老杨说。

手电光来回扫荡窑洞里的每个角落，只看到了一座烂土炕，一个旧木柜，一口破铁锅，还有两三个放在锅灶上的老洋瓷碗和一双筷子。刘锦元探起头朝窑里面大声的喊了两下“银锁”，但是一直没人说话。

老杨思想了一小会儿，对我俩说：“快走，到羊圈看看！”。

又绕过了一个小山嘴子后，听到了几声羊叫。老杨朝着羊圈里边大大的喊了一声：“银锁!在吧？！说话！”。

“呃，谁了？！”里面终于有人回应了。

“赶紧出来！不敢蹲在羊蓬低哈，雨这么大有危险了！快跟我们走！”老杨对银锁说到。这时，羊蓬底下的一个黑影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朝着羊圈门口走过来，手里还拄着一个拦羊铲子，到我们跟前时，他用力抹了一把被雨水淋湿了的脸颊，说：“我不能走，家和羊咋办了么！”老杨灼气的说：“都这会了还顾得羊，连命都不要了嗓？”又经过刘锦元的再三劝道，银锁终于听话了，答应和我们离开这里。

大雨还在扯命的下着，夜已经黑的仅能听到哗啦啦的下雨声了。

老杨把银锁住的烂窑洞上了铁锁，把钥匙拔了下来揣进衣服，我急忙从口袋里挖出胶水和封条，在老杨的协助下，三下两下的把门就给封住了。随后，我们三个带上银锁急匆匆的撤离了这里。

回到高支书家，只见支书和小马裹着被子蜷缩在炕底啦着话，看到我们3个人顺利返回，她们欣然的笑了一下。老杨手脚麻利，几杯热茶已经摆到茶几上了，我吸溜吸溜的喝了几口后，眼皮感觉已经朦的抬不起来了，糊里糊涂的聊了几句后，拉上被子就睡着了。

2016.10



作者简介：

刘昱，1984年生，陕西吴起人，在乡镇基层工作，业余时间喜欢写作看书。作品在《长征》杂志和一些网刊有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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