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声】愤怒的季节/刘晗_【铎声文学社】

十月扬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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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铎声文学社的创作主题是“肉”，肉，鲜香则使人偏爱，肥腻则使人鄙弃。当一个人不能以自己的喜好与需求来判断自己是否需要吃肉的话，那会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

本篇文章就从吃肉这么一件小事上着手，以两个人的对话描写了考生临近高考时“神经过敏”的神态，带着一点点荒诞和怜悯，使人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愤怒的季节

刘晗

“吃肉使我愤怒。”

我坐在张敖①的对面，看着他餐盘的每一个格子中都填满了绿色蔬菜，脸上不禁露出了看见面壁者时一模一样的微笑。要知道张敖块头大到一人就可以盖住农村的茅屎缸，这种身材在游戏之中算得上是一个标准的坦克肉盾。至少从我认识他起，还没有看见过他哪一餐是不吃肉的，今天这么反常的举动我还是第一次见。

张敖谐音藏獒，或者“熬”。

“说吧，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吃肉真的会令人愤怒吗？”

“我觉得不会。每天坐在教室里面写卷子，那才真正让人愤怒。”我挑了一大块粉蒸肉放进嘴里大嚼。

“我现在这段时间很容易发火，我感觉班主任说的很对，这可能跟我吃了太多的肉有关。你看，一般的肉食动物都是非常凶猛的，而且肉类食品能量也挺高的，能量在体内聚集多了就容易爆发。”

“这没有依据。”我斩钉截铁地说。“所有人都吃肉，并不是所有人都愤怒。”

食堂的地面上滴的到处都是油渍，让人走路都得小心翼翼的。头上的电风扇嗡嗡地旋转像是屠夫手中催命的利刃。我看着我盘中的肉，联想动物被宰杀时血淋淋的场景，顿时觉得盘子里这么多的肉有点吃不下去了。而且我对我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怀疑：或许动物死亡时的怨气载到它们的尸块上，人们再吃它们时或多或少也会染上一点点。

“上次班主任叫你去就说了这些？”

“是啊，我也很奇怪。我以为我会受到很严厉的批评，结果他对我说少吃点肉。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我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的。所以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只吃素，不吃肉了，一直到考试结束。这样我可能就不会那么容易发火。”

“你应该找到一个排解你愤怒情绪的方式。”

“比如？”

“打篮球。当你很愤怒时，你可以去球场上身体对抗。过后你会很累，那是因为你的愤怒情绪全部释放了。”我就是篮球爱好者，常用这种方式发泄。

“不行。”

“打篮球还可以得到锻炼，顺便减减你身上的肥肉。”

“哈！我身上都是肌肉，不像你瘦的跟个棉柴棒似的。你要是平时也像我一样多吃点肉，说不定还可以长得壮一点。再说了其实不吃肉本来就可以减肥啊。”一说起他身上的肉，张敖就变得有一点点不高兴了。我不得不怀疑他愤怒的来源是他身上的肉，而不是肚子中的。

“只吃蔬菜怎么吃的下去。毕竟人不是素食动物。”

“但是只吃蔬菜减少了能量在食物链中流动时损耗的能量，对于环境保护是有帮助的。这样想来，吃蔬菜对我来说是有很多好处的。”

说完张敖呼噜噜地吃了下了一大口蔬菜。说句实在话，我看他觉得他就像一头猪，一头只受到低级神经中枢的控制的猪，我为他感到悲哀。

“你已经学习到走火入魔了，兄弟。”

“谁不是呢？”

“我不是。”我快速地回答。

我看了眼盘里的肉。做粉蒸肉要选用的是猪臀尖上的一块五花肉，把肉切成片放在碗里，再向碗里加入葱姜蒜和适量的盐，再把打好的米粉和肉充分混合。用蒸屉蒸肉的时候在碗上盖一层保鲜膜防止蒸汽冷却后变成水流入碗中。而现在这盘中的美味就像是张敖的脸，恶心的令人吃不下去。张敖的脸上长满了痘痘，像一座座火山在平静而平凡的土地上爆发，释放了在地心深处积蓄已久的力量。

“你需要释放。”

“但是现在不是打球的时候。你如果受伤了，绑一个石膏，不仅是上楼不方便，这么热的天气你的心情肯定会受到影响。要是影响了发挥，划不来。”

“可是吃蔬菜绝对不是最好的办法。”

“我知道。但是我不应该再为一件小事和同学发生冲突，这不光会影响到我的情绪，同时也影响了别人的情绪。至少在考试之前不应该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食堂中的每个人都在匆匆忙忙地吃，匆匆忙忙地走，匆匆忙忙地发怒，又匆匆忙忙地恢复平静。不会有人在意你干了什么，说了什么。任何浪费时间的行为都是可笑的。

“考试后，老子随便揍他。”张敖匆忙地发怒才说出了这句话，说完马上恢复了平静。

我完全明白，所谓的愤怒其实不过是因为压力太大了。而且这种压力让他变得神经过敏了，似乎什么事情都会影响到考试，就连吃饭都失去了主见。在这种很重要的季节里，到处都是竞争，到处是不要命地努力的学生。就连养猪场里的猪都是忙着死，好让我们忙着吃。好在我是个明白人，不会像他们一样变成一个不懂思考，不懂敬畏，并且神经过敏的动物。

“嗳，我发现你最近也很奇怪。”

“嗯？”

“你现在吃饭怎么吃这么多肉，不像你啊。你也想变得跟我一样壮？”

“补充营养啊。”

“听我说，班主任是比我们有经验的，或许吃肉太多真的会使人容易变得愤怒。”

张敖被即将到来的考试冲昏了头脑，就连班主任说的吃肉让人愤怒的话他都信。但他不知道，考试之前是最应该多补充营养的时候。我才没有傻到只吃蔬菜的地步，我看着坐我对面吃着一大盘蔬菜的张敖，我对他身上那种不自知的悲哀感到惋惜。我看着盘里的肉，即使有点吃不下去，我也会硬着头皮把它们吃完。我暗暗高兴，并对即将到来的考试充满信心。

①张敖谐音藏獒，或者“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