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角】小说：贾瑞的秘密爱情（上）

 

“以后就跟瑞哥混了，吃香的、喝辣的！”两杯五粮液下肚，陪同的几位同事一口一个“瑞哥”的叫着，觥筹交错间，二十岁的贾瑞感觉自己成了真正的“瑞大爷”了。

今晚运气真好。下班后，老板贾琏一脸阳光，告诉他要去会几个老同学，“不用你接送，庄宇陪我去。”顺手赏给他两瓶五粮液，“最近辛苦了，找几个兄弟去喝点吧。”

高脚杯重又斟满。五星级酒店的琉璃吊灯张扬地散射流彩，玻璃圆桌在大红色的桌布上面扭动身躯，满桌美味依然保持着大厨精心化好的妆容。贾瑞不关心这顿饭花多少钱，他只需要签下贾琏的名字就ok了。这种生活真是爽翻了。

酒杯刚刚举起，手机却响了起来。作为老板的贴身司机，他对电话不敢怠慢，那头只有一句话：你来陪我一会，十点到。

犹如圣旨降临。贾瑞抬起屁股就走，身边的同事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瑞哥，还没尽兴哪，贾总不是给你放假了吗？”

“当然是有要事，要你们多嘴。”贾瑞神秘一笑。工作后，贾瑞明白了故作神秘会让人刮目相看，暗晓秘事是知情者的象征。他是老板的亲戚和身边人，一招呼，同事们都愿意来凑他的场。

在场的人果真一脸狐疑，不敢多问。贾瑞却忍不住补充了一句，“不是贾总，但比贾总重要！”

电话是凤姐打来的。贾瑞是不能把凤姐约他的事情告诉任何人的，凤姐说过，这是他俩之间的小秘密，要是第三个人知道，就撕烂他的嘴！她就是不撕他的嘴，他也是死也不会说的，他有一片忠心。

坐上的士，贾瑞看了一眼手机，九点五十分，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于是催促司机快点开车。

夜幕下的城市，在霓虹灯中窃窃地热闹着，深秋的风吹过来，有些凉了，酒意上来，贾瑞打了个嗝，心中一抖：凤姐是不允许他喝酒的。

看到车上有木糖醇，他兀自倒出四五粒放入嘴中大嚼着，心里盘算着如何向凤姐解释。

凤姐在哈兰小镇等他。他晚到了五分钟，凤姐斜靠在紫色的沙发椅上，棕红色的波浪长发随意披着，大红与深黑相间的紧身连衣裙，用高筒靴的细跟轻敲着地面，真像是熟透了的桃子。

贾瑞心跳的厉害，就凤姐一个人。这是她第一次单独约他，他怎么就喝酒了呢。一路上他也没有为自己喝酒找到合适的借口。

“我问你，贾琏呢？”凤姐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平时凌厉的丹凤眼里掠过一丝愁云，目光相对，那丝云倏地从凤姐眼里飘到贾瑞心上，他的心重重地疼了一下。这个有钱有势风情万种的美丽少妇，处处占人先，却也有着莫大的哀愁，她还是要处心积虑地监视老公。

两个月前，贾琏突然把他调到身边当贴身的司机。他还以为是爷爷在贾老板面前求得情呢，不由得鞍前马后小心伺候，感谢贾琏的照顾提携。

凤姐第二天就把他叫了去，告诉他那都是她暗中安排的。凤姐用细长白皙染着鲜红指甲的手拉住了他的手：小瑞，你来公司半年，姐姐对你咋样？贾瑞狠狠地点头：好啊，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一个不一般的孩子，姐姐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你能做好吗？贾瑞更加振奋了精神，他在公司里闲逛了半年，正愁没有机会施展才能，最盼的就是降大任于身啊。何况是凤姐交代的“重要任务”，随即表态：“姐姐你说，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真好，还是自己家里人，就是不一样。”

进入公司以来，他和其他人一样叫她“王总”，私下里，为了拉近乎，他试着叫她“嫂子”，她似乎并不高兴。他对这个他见过的最特别、最凌厉、最看不透、能量巨大又美丽妖娆的女人魂牵梦绕，可是，他爱她又怕她。他只有在梦中才敢与她接近。今天，她自称“姐姐”，还主动拉了他的手。他的心一下子像着了火，燃烧起来，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捏了一下凤姐的手，她却啪地把手甩开，“这个任务就是把你自己管好！”

贾瑞一脸懵圈，愣了一下，“姐，你让我干啥，我干啥，只有是能见到你就好。”

“越来越不像话了！你爷爷苦心积虑把你送来，让我严格地管好你，我不能负了他老人家。他把你养大也不容易，看你一表人才，有头有脑，比你二哥也不差，你也收收心，用点脑子，学点正干，姐姐也不会亏了你。”这些话，凤姐在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就说过，只是那次的语气更严厉，说他“没有脑子，白长了一副好皮囊”，贾瑞一点也没生气，觉得她像极了他娘，他根本就不记得娘的样子，他想娘就应该是这么说话的，可是这个“娘”好年轻、好漂亮！他就那样对凤姐动了心，二十岁的心一动就不可收拾。

这次她却改换了语气，说他比二哥也不差。她竟然拿他与贾琏比！他也不敢随便给贾琏叫二哥的。此刻，他又觉得她像“娘”了，多么暖人的话啊，娘训儿子就是这么训的吧，训得那么疼，训得那么爱。

“以前是我不懂事，让爷爷生了很多气，是因为没有遇见姐姐这样让我拜服的人物。姐姐说话了，我必须好好干，您瞧好吧。”

凤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我就知道自己不会看错人，我信你。你给你二哥开车，帮我看好他。他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都要说给我听，尤其是女人。”贾瑞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是凤姐安插在贾琏身边的卧底啊。

这个任务让他兴奋起来，“姐，你放心，我还是一句话，姐姐交代的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死”字重重地强调了一下。

荣甫地产是个名副其实的家族企业，董事长其实是贾政，贾琏只是总经理，凤姐也只是个副总。但是，王副总的厉害在公司里是出了名的，人们私底下叫她“凤姐”，很有种大姐大的意味。她也是真正说了算的，有眼色的中上层们都必须去拜凤姐的“山头”，否则是很难行事的。公司员工都热衷于嚼得老板的私生活，那个贾总的风流韵事早已在公司里流传得风生水起、源远流长。肯定是无风不起浪，凤姐进了贾瑞的心，他就对她格外关注起来。他总是想，她一定是寂寞的吧。这个寂寞好呀，正是他的机会，他要用自己二十岁风华正茂的生命给她最热烈的爱，把她的寂寞融化。也是想想而已，他甚至见不到她几次，哪有什么机会。

给凤姐做卧底之后就不一样了，他可以经常去找凤姐说话，凤姐并不经常有时间，心情好时，她也和他玩笑几句，忙的时候就让他给她打电话。贾瑞的心也随着凤姐的心情忽上忽下，上上下下地，凤姐在贾瑞的心里就扎了根。

单独约他这是破天荒的第一天，凤姐还是关心贾琏的行踪。借着酒意，贾瑞嬉笑着，想逗凤姐开心一下，“娘娘容禀，贾总与庄宇一起出去了。”

凤姐似乎很惊讶，“他和庄宇一起出去的？”

“是啊，我亲眼看着庄宇开车拉着贾总走的。”

“你今晚喝酒了？”

“喝了一点，贾总让我喝的。恕我初犯，姐姐饶恕则个。”贾瑞讪讪地陪着不是，心提到嗓子眼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不论将要来临的是什么样的暴风雨，他都会以万里晴空来面对。

“他让你喝你就喝啊，真实听话。男人都是小馋嘴，你这小兔崽子也不例外。”暴风雨竟然没有来临，凤姐似嗔似嬉，白皙的脸上，红唇如一朵花鲜艳绽放开来。

贾瑞不由得胆大起来，往前凑了凑，又要拉凤姐的手，“好姐姐，大人大量啊！”

“傻孩子，让人看了成何体统！”凤姐向后抽手，也没怎么生气。

今天的凤姐似乎与平时不太一样，贾瑞大胆了起来，“姐姐，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什么都不要，只是看不得你伤心。”凤姐虽是富婆，但是他爱她并不是为了她的钱财啊，他恨不得掏出这颗炽热的红心给凤姐看看。

“行了，是真是假还能逃过我的眼睛吗？我今天有件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凤姐往前探了探身，压低了嗓子说，“那个庄宇和你二哥是不是走得很近？”

贾瑞还真没注意这事，他想了想，这几天，庄宇确实是找过几次贾琏，有一次似乎还吵了起来，看来，真是啥事也逃不过凤姐的眼睛，他急忙说：“是经常在一起。”

凤姐坐直了身子，脸一沉，“你暗中去查查庄宇，都干了些啥。”

“查庄宇？怎么查？查哪些方面？”贾瑞想知道凤姐的具体指示。他不知道凤姐唱得是哪一出，庄宇是公司的年轻精英人才，作为销售部副经理，业务水平和能力比经理还要强出几倍，口碑也很好。他一个小司机怎么去查？为什么要查？

凤姐凑了凑说，“我接到消息，房产局房屋预售科的科长被纪委调查了，锦云小区的预售就是庄宇找他审批的，非常顺利。现在纪委挖得很深，万一有啥事咱们也好提前准备应对。锦云的房子现在卖的那么好，别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你动动脑子。”

“行。”贾瑞领命，心跳得很快。他也不敢多问。凤姐似乎看出来了，撇了撇嘴说：“教给你一个好办法，去找他女朋友聊聊，瑞兄弟擅长攻陷女人嘛。”

庄宇的女朋友是平儿，公司财务总监，聪明干练的“白骨精”。她本是凤姐的同窗闺蜜，与凤姐一起进入公司，十年时间，最终掌管了公司的财政大权。她与庄宇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贾瑞突然说：“姐，是不是平儿与贾总有啥事？”

“他们乱嚼舌根子，你也信！”凤姐眉毛一挑，突然就生气了。贾瑞还是继续说，“姐，你真的不知道这事吗？我是为你鸣不平啊，你怎么能让她们在你眼皮底下兴风作浪？”

凤姐很快又平静下来，“实话给你说吧，我早就知道，懒得管他。他和平儿在一起，总比出去找那些不三不四的厮混好。我认识平儿二十年了，她身上长几根毫毛我都知道，她跳不出我的手掌心。”她总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庄宇也知道，他找过我，我和他说，你要找平儿这样儿的媳妇，还真得受点委屈。他也想得开，你二哥就是爱玩罢了，平儿不还是得和他好好过日子。”

“让你查庄宇，只是工作上的事情，那小子恃才傲物，肯定有私下的勾当。”凤姐说完站起身就走，又补充了一句：“这事公司大事，不许乱说，这个活干好了，证明你的能力，给你升经理。”

已经十一点多了，他想搭凤姐的车回公司宿舍，凤姐却拒绝了，“打车回去吧，咱俩见面的事情不准告诉别人。”

望着凤姐的红色宝马消失夜色里。贾瑞来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心爱的人啊，多年以后是否还记得我的惦念，我的忧愁和挣扎，你知不知道……我闻到初春的味道，那如同儿时梦境新鲜的芬芳......” 路边的ktv里传出汪峰粗犷悠远的歌声。夜未央，清风徐来。贾瑞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自己的生命到现在才有了一点滋味，前二十年真是白活了。算命的说他二十岁那年要么行大运，要么遭大劫。看来，他定是要行大运了。

贾瑞走在路上，面对城市里的灯红酒绿，突然心里空落落的，这个世界的热闹与繁华本与他毫无关系。他从小就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小时候走在那个小城镇上，他就一直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他跟随爷爷生活，他从小相依为命的爷爷，让他又恨又爱的爷爷。他的爷爷贾代儒是个老教师，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他学习好，考大学，撑起家门，光宗耀祖。爷爷早早地从学校退了休，他的戒尺不能用来教训学生了，专门用来教训他的孙子。小时候，他好像每天都挨打，不是因为做不完作业，就是因为考试没考好。他不知道自己的生命里只有学习，而他根本就不是个学习的料。

进入荣甫地产工作也是爷爷的安排，爷爷找到贾政这个远方的大伯，帮他谋了这份工作。第一次见到贾琏，感觉这个二哥非常随和，他没问几句话，就把他安排在了物业部。去了才发现，他就是个闲才，不会技术，也不会管理。

他想找那个二哥“贾总”给他换个岗位，怎么也不敢开口。他给爷爷说，爷爷让他自己混。就在他就要忍受不了的时候，他突然被调去给贾琏当司机。

近了贾琏，也近了那个让他心动的漂亮热情的凤姐。公司的同事们对他也热情起来。凤姐看起来并不像传说中那样厉害，与谁说话都热情得体，只是在管理和工作上毫不手软，这样得厉害人物让贾瑞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找各种机会与她说话，她也并不嫌烦，她还对他好，像娘，像姐姐。

一辆出租车冲他鸣笛，他上了车，他不再是那个一无是处的贾瑞了，他要好好努力，让爷爷看得起他，让爷爷晚年享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