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达天散文《故都的霾》，搞笑也能如此文艺！忒好玩！

在这里，品味语文之美...

雾霾，无论在什么地方的雾霾，总是灰的；可是啊，北国的霾，却特别地来得快，来得狠，来得凝重。我的不远千里，要从杭州赶上青岛，更要从青岛赶上北平来的理由，也不过想饱尝一尝这“霾”，这故都的霾味。

江南，雾霾当然也是有的；但草木看得见，空气来得潮，天的颜色显得淡，并且又时常落点雨；一个人夹在苏州上海杭州的市民中间，浑浑沌沌地过去，只能感到一点点苍茫，霾的味，霾的色，霾的意境与姿态，总看不饱，尝不透，赏玩不到十足。霾并不是名花，也并不是美酒，那一种半开半醉的状态，在领略霾的过程上，是不合适的。

品尝北国之霾，已将近十余年了。在北平即使不出门去罢，就是在皇城人海之中，租人家一椽破屋来住着，早晨起来，泡一碗浓茶、向院子一坐，你也能看得到很浓很浓的苍黄的雾霾，听得到晨练者的声声咳嗽。说到了晨练，我以为以跑步为佳，广场舞次之，太极拳最下。最好，还要在跑步的时候，用嘴来呼吸，使作锻炼。

北方的雾霾，似乎比南方的雾天来得奇，来得有味，来得更象样。

在灰沈沈的天底下，忽而来一阵凉风，便惊天动地飞起尘土来了。一阵风过，云迅速地卷满了天空，天又黄了，太阳又躲起来了；著着很厚的青布单衣或夹袄的都市闲人，咬着烟管，在雾霾中缥缈的斜桥影里，上桥头树底下去一立，遇见熟人，便会用了缓慢悠闲的声调，微叹着互答着的说：

“唉，天又起霾了——”（这了字念得很高，拖得很长。）

“可不是么？PM2.5 都爆表了！”

北方人念“爆”字，总老象是“泡”字，加上后面的“表”字，平平仄仄起来，这念错的歧韵，倒来得正好。

南国之雾，当然是也有它的特异的地方的，比如朦朦胧胧中廿四桥的明月，钱塘江的秋潮，荔枝湾的残荷等等，可是色彩不浓，回味不永。比起北国的霾来，正象是黄酒之与白干，稀饭之与馍馍，鲈鱼之与大蟹，黄犬之与骆驼。

雾霾天，这北国的雾霾天，真想请你留住，把我寿命的三分之二折去，换得一个三分之一的零头。民国老作文（全三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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