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跟你说个程序员

 

01

孙一脚

是我的同事，大家叫他孙一脚并不是因为他只有一只脚，而是因为他有一门，用脚debug的本事。

若干年前的某一天，孙一脚负责修复某个和用户界面相关的bug。在尝试了无数种可能性依然无果的情况下，他怒发冲冠拍案起，飞起一脚将主机踹翻在地。在众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孙一脚扶起机器，接上已经断开的电源，重启，运行，测试，界面恢复正常。

没有人记得他之前做了哪些改动，也没有人会在意机器重启这样的细节。但是所有人都看到的是，

02

孙一脚说，他的爸爸是个公交司机，爆脾气，最烦等人。早年间乘客少的时候，常常因为到站不停而被投诉。孙一脚从小就看他爸踹亮过家里电视机的显像管，踹转过电冰箱的压缩机。言下之意，这是一门祖传的手艺。

“有些事儿你说不出是什么道理，但它就是好使”，说这话时，孙一脚总是一脸非物质文化遗产继承人般的傲娇。

可在我们Data Scientist出身的老板看来，就是好使，你也得说出来它为什么好使。何况孙一脚写的代码，通常都不怎么好使。

有一次在组会上，老板说有个bug你们谁给修一下。组里有个资深的码工，突然接着老板的话调侃了一句，说

孙一脚本来就因为之前的一个产品事故，刚被老板说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再一听这话，觉得那个资深码工在寻自己开心的同时，还含沙射影了自己开公交车的老父亲。二话不说，摔门就走出了会议室。

“这孙子没锁屏，果断黑丫的”。

03

在孙一脚的显示器的底座上，立着一个十公分左右高的塑料小人模型，白上衣黑裤子，留着清朝人的辫子，一副白鹤亮翅的架势。孙一脚告诉我，那是黄飞鸿，是一次他在河北沧州武术节上买的。

“他也练得一套好无影脚”。孙一脚特意强调了那个“也”字。

我告诉他，历史上真实的黄飞鸿，主业是卖药，练功夫纯属玩票，据说也就是达到了刚能强身健体的程度，离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还差得远。孙一脚听完叹了口气说，那还是跟我一样，副业比主业名气大。

04

终于有一天，和他爸同样暴脾气的孙一脚再也忍受不了那位资深码工的冷嘲热讽，在会议室里当众歇斯底里问候了对方的母亲及全家，资深码工也不是吃素的，他也气势汹汹地给孙一脚的祖宗十八代拜了年。

他说“没动手，我那是给他拜年，作揖呢。”

“瞎说，作揖有往对方脸上作的吗？”

“我这次已经算含蓄了。”

“也是，还好你没出无影脚。”

“草，忘了。”

隔天，孙一脚和老板促膝长谈达一个小时之久。老板说代表公司，对孙一脚过去一年所做出的贡献表示感谢，具体就不用工资的形式来表达了。孙一脚也说其实他也很感谢公司的栽培，具体他也就不用工作的方式来表达了。

【从老板办公室出来，孙一脚把工作卡甩到桌上，抓起他的黄飞鸿，离开了公司。】

05

离职的半年后，孙一脚给我打电话，说他在北戴河的海边承包了一个农家院，提供住宿和烧烤，生意不好不坏。高兴了就多烤几串，一半送给客人，一半留给自己。没客人的时候自己每天喝四两烧刀子，醉了就睡，酒醒了就起。电话那头的孙一脚听起来比当程序员的时候快乐多了。

我问他

要是店里的电器出了毛病，你还上脚踹吗？

怎么不上，上啊

孙一脚想都没想就回答道，好使着呢

停了一下，他又补充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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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怀念孙一脚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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