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岩山游观漫笔]之二：

魂牵将军寨导游告诉我，今天去看穿岩山将军寨。顾名思义，所谓“将军”，应该是一位叱咤风云、充满杀气的领军人物...

导游告诉我，今天去看穿岩山将军寨。顾名思义，所谓“将军”，应该是一位叱咤风云、充满杀气的领军人物；而“寨”呢，也许是一处依山而建、易守难攻的营寨。那么，作为一位敢叫“万骨枯”的将军，怎么会到统溪河山区扎寨落草为寇呢？

带着诸多的不解，我登上了去将军寨游观的客车。过了丫吉坳村，车子倏地拐进了一条蜿蜒曲折的山湾，湾里有条小溪，溪里沙明水秀，虾蹦鱼游，俗称“龙涤溪”，据说是龙王三太子冲洗头冠的地方。车子越往里开，山势越陡，树木越多，空间越窄，只好停在溪边。

我们沿着林间小道七拐八爬登上了寨口的神仙岭。一株又高又大的千年金丝楠树象位忠诚的卫兵，守住岭口通道遮风挡雨，一堆又粗又长的树根拼命地扎在石罅中，树身虽被啄木鸟敲掉一块皮，仍然枝繁叶茂，直指苍穹。枝叶间鸟巢高筑，锦鸡、白鹇、斑鸠、喜鹊常来常往。听老乡介绍，若是寨中有吉，喜鹊会飞去报喜；如果寨中有凶，白鹇会飞去报警，因此后人将此树取名“消息树”；树旁的绝壁下有个岩洞，古称“神仙洞”，它张口朝天，深不见底。据说通东海龙宫，是龙王三太子的一个寝宫。从前，当地百姓做红白喜事，只要到洞门口烧三柱香，就能借到杯、盘、碗、筷。后来碰到一个不讲信用的村民，从此再也借不到器物了。

带着些许遗憾我们走进了将军寨。放眼望去，果然是个扎寨屯兵打仗的好地方。进出该寨，只有我们脚下这条羊肠小道。寨后为峰峦叠嶂的盘龙山，飞崖峭壁，古树参天，藤条如织，寸步难行。寨前是条湍急的山溪，从溪底到寨顶，是一面巨石绝壁，垂直距离超过400米，连老鹰捉鸡也不敢飞越这个峡谷，所以有人称它为“鹰愁涧”。寨子右边有座突兀高耸的岩石，叫“轿子岩”，有攀爬轻功的人才能上去享受一番凌空坐轿的滋味，一般人只会望“轿”兴叹，止步岩下。寨子左边的怪木林中藏着一个船形大岩窝，里面有间宽敞舒适的岩屋，能躲藏几十人，从外面看不到它的真面目，里面的人却可以把寨子的一草一木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岩窝名叫“天子堂”。

寨子外景险峻奇特，内景却普通一般。映入眼帘的只有十几栋不新不旧的木板屋，稀稀拉拉地建在山坡上，全然看不出古寨宏伟高大、坚不可摧的气派。此时，村寨里的向导好象看透了我心中的疑惑，连忙解释说：“将军寨是统溪河休闲小镇丫吉坳村的一个自然村落，山里的板栗树比较多，原名‘板栗坪’。清朝初年，在这里建寨的是我们的老祖宗李自成。因为他曾当过高迎祥的闯将，所以又叫将军寨。这些房子是后人修的。原来寨里有寨门、寨墙、寨房、寨院、总共两道寨门，三层寨墙，15栋寨房，纵列五排，每排三栋，每栋都是五封四间的小四合院，所有房子只能从中堂进出，院院相通，首尾相连，四周都安了瞭望孔，若有贼人到，只要关上大门就跑不掉。因此，旧社会从来没有强盗、土匪敢抢我寨。

按照老乡的介绍，我沿着进寨路线上上下下找了个遍，在脑海里只留下几栋古寨老屋的基脚和两个未知的问号。一是寨前那条荒芜的跑道用途何在？二是寨中那些成堆的古坟葬有何人？

座谈中，乡亲们给了我满意的答案。原来这跑道，是闯王李自成当年修建的“跑马场”，专供他骑马训练及演练兵马阵法的。刚建时有700多米长，15米宽。如今跑道上虽然长满了杂树和藤蔓，但是仍掩盖不了它曾经的壮阔与豪迈。尤其是跑马场边的“点将台”以及上点将台的四条“引将通道”，尽管历经风吹雨打，依然高高耸立，卓而不群，仍然带有一种“军令如山倒”的威严与强硬。

想当年，这位北方大汉骑着一匹高大的红鬃马，率百万大军破洛阳，杀福王，进北京，灭大明，不可一世！虽然虎落平阳，退隐山林，但大顺帝王的霸气还在，红毛将军的豪情犹存。在这不太标准的跑马场，他仍旧可以纵马驰骋，发号施令，快意杀敌。想到这里，他热血沸腾，气沉丹田，在疾驰的马背上一个鲤鱼打挺，飞身跃上“轿子岩”，凭栏高吟：“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一段岳飞的“满江红”，被他咏得直冲霄汉！

走出“跑马场”，来到古坟前，这些倒靠在杂树丛中，静卧在青草堆里的陵墓象在向游人追述那阵惊心动魄的山寨保卫战：清朝初年，归隐雪峰山的闯王不知被哪股清军闻腥赶到溆浦，准备血洗将军寨，活捉李自成。谁知清军一动，“消息树”上的雀儿就进寨报了警，闯王一边组织兵马，准备迎战，一边通过大雁传书，下令雁鹅界和九溪江的人马速来抗敌救驾。万事齐备后，清军开来了数百人。俗话说：“火来水淹，兵来将挡”。清军一到寨门口，就被闯王的人马拦住了。前锋受阻，后援急上，清军依仗人多势众，倒了一批又冲上一批。这时赶来救驾的牛万才偷偷摸到清军后面，与闯王的守军前后夹击，先是箭射、石滚，继而枪挑、刀砍，经过三天三夜激战，来袭的清军全部消灭，闯王的将士也阵亡100多人，其中牛万才统领的援军伤亡最大。在打扫战场时，偷袭的清兵尸体全部抛入峡谷溪坑，战死的闯王将士就地埋在寨里，现在，寨中“将士陵墓”里埋的都是闯王将士的忠骨，而抛入溪坑的清兵尸体被溪水一泡，太阳一晒，腐烂发臭，尸水长流，弄得下游的二都河臭气熏天，当地百姓便把这段江改名“尸水江”，后人雅称“诗溪江”。

从此，清军断了追杀闯王的目标，李自成也打消了东山再起的念头。山寨又恢复了昔日的宁静，将军寨成了李氏宗族繁衍的温床。不出四百年，这里就发了李自成23代孙，总人口达130多个。

上帝是讨厌战争、眷顾和平的。为了个人名利，杀戮越多，罪孽越重，一切都会得而复失。如果珍爱和平，顺天怜民，即使“失之东隅”，也能“收之桑榆”。我看，这就是将军寨之魂，一条牵引人类走出困境，步入发达的颠扑不破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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