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格莱德适合婚纱照

第三天从萨拉热窝到贝尔格莱德又是五个多小时的路走了七个小时。一出门就有点傻眼，导航仪不认识我的贝尔格莱德英...

第三天 从萨拉热窝到贝尔格莱德

又是五个多小时的路走了七个小时。

一出门就有点傻眼，导航仪不认识我的贝尔格莱德英文地址，英文街名是B打头，后来知道西里尔的街名是3打头，真心没法猜。漫游网络一兆240克朗，贵、慢，用不了。跟着酒店订单上的地图，对照导航仪的地图蒙了个地方，和真地方蒙在同一条街，只是在街道另一头，去该去的那一头需要绕八字路，绕了八字路到了酒店马路对面，过河再兜回来。

从萨拉热窝出发前，早晨去了市场，市场刚刚开门，买了一块风干肉。摊主给我们切了一小片，让放嘴里尝味道，好多年前，巴黎食品展上，西班牙的肉商给我们切过一薄片火腿肉，让品尝。路边的出租车司机，左手一块肉，右手一把刀，隔一会儿切一片放嘴里。牧民都这样，游牧民族身上带一块奶酪一块风干肉一把刀一壶酒，切一片吃一口吧哒一口酒，后来落地安居，觉得这样不大雅观，加多一把叉子，用叉子把吃的送到嘴里，西餐方式就这样起源了。这个不是我查出来的，是猜的，估计八九不离十。

从萨拉热窝出来就是山路，风景好，颜色润，慢。人也不着急。车子停在马路中间，跟对面的老翁打招呼，大爷，您这是上哪儿去啊？我去下边。甭走了，上车我拉您去呗。嗨，没几步，不麻烦了。瞧您说的，一点儿都不麻烦，您上车吧您。我什么都没听见，听见也听不懂，但是看到我们前边的车就那样不紧不慢莫名其妙在马路当中停了，对面一拄拐杖的老大爷，慢慢悠悠跟司机聊了几句，然后绕过来上了车，再然后车子调头，才给我们把路让出来。

对话是我趁等他们那工夫杜撰的。

从东边出城，没有城北那么多墓地和随处可见的墓碑，波黑战争从1992年到1995年，向东去塞尔维亚，山区的路，两边是山，沿着波黑和塞尔维亚的界河德里纳河走了很久，维谢格拉德（Visegrad）就在德里纳河边，德军坦克就在那里等待萨拉热窝的油，电影里他们开的是苏联坦克。在藏区围绕羊卓雍措也走了很久，波黑平均海拔比阿尔卑斯山的瑞士低，瑞士的平均海拔比西藏低，瑞士是穷山沟，瑞士人出门打工当门卫当雇佣军，15世纪的瑞士人善战。巴尔干波黑也是穷山沟，穷山沟风景美，空气好，可以很浪漫，仁者乐山，乐山的一定是仁者。

如果不怕烦不怕闷，从萨拉热窝到塞尔维亚边境的路是享受，好看。路边没有大片的墓地，却有小纪念碑，盘山路路边，车祸不少。

海关分开在两边，波黑出关，塞尔维亚进关，很多地方海关联合办公，这边收护照，那边窗口发回护照，出境入境搞定。波黑、塞尔维亚不联合办公。波黑让我们把车靠到路边，查了有一会儿才让走。这几天的旅馆都复印了我们的护照和居留卡，他们小心谨慎。出了波黑海关，走了一段路，是塞尔维亚入境，他们两家才闹分家打仗没多久，波黑是北约独立合作伙伴国。

到界河这一侧往贝尔格莱德，全农村，在欧洲生活这么多年，见过农田农户，都没有强烈的农村的感觉，这会感觉到了，可能是看到太多拖拉机农机械，还有一个大爷牵着马，马拉着车。这边是平原，马路边上好多卖菜的车，一网兜一网兜的柿子椒、西红柿、卷心菜，刚从田里摘出来没多久的，没那么多桔子没注意有没有石榴和花豆角。小饭馆门口烤全羊。接近贝尔格莱德的地方就好多拆车场。

一栋难看的像门似的高楼，楼上有一大幅浪琴表的广告。贝尔格莱德像城市，萨拉热窝是山窝窝里的镇。

贝尔格莱德让我想起布达佩斯、上海、纽约、里斯本，不能说有多像，但令我想起这些城市。像有点海派的城市。这儿最兴旺的时间应该是19世纪末到20世纪上半叶，铁托在克罗地亚出生长大的那些年头，马路的宽度和长度，楼的高度，车的速度。

这些城市都有破楼，破楼是拍婚纱照的好地方，有一个烈酒广告，四个穿西装的脏兮兮的流浪汉和一个美女，在斯普利特看到断壁残垣夕阳晾晒的背心裤衩和美丽的棕色皮肤长手臂大眼睛白婚纱的新娘。贝尔格莱德很多地方适合拍这样的婚纱照。

徐晖在路上就试图告诉我，他查到一个作家俱乐部餐馆，网上排名第六，还有莫斯科大饭店咖啡，都必须去。住下以后，又跟我重复了一边，以为在路上我睡的迷迷糊糊没听到。

莫斯科大饭店的一号点心，里面很多种谷物，不那么甜，咖啡很苦香味很厚。

我们坐在钢琴师背后的窗户凹里，徐晖说这个位子人家侍者根本看不到你，我说过道边上那个有两杯没收走的咖啡杯的桌子，新坐下的两个人，也没人搭理。我朝侍者招手，表示我们有需要，生怕他再叨咕觉得选错了位子耽误时间。

侍者过来的时候，专门越过两桌客人问我们要什么，他们训练有素，咖啡和点心价钱也不贵。

我们其实还不知道这里的钱叫做第纳尔，也一点没做功课，没查汇率，路上看到油价是135块每升，我估计1个欧元120当地币，后来看到银行里标着123。在去萨拉热窝的路上，也是从加油站先估计1个欧元等于大约2马克，后来查到是1.95。油价指数应该比麦当劳指数更准，我是说评价每个国家的收入、消费水平。不过对中国不适用，和中国比较该用房价指数么？在萨拉热窝和贝尔格莱德都没看到名店街，试着搜索了一下大品牌，没搜到，看来那些专卖店都没进来，这也是消费水平的一个指标。

贝尔格莱德没有让人感到异样的大片墓地，国民议会门前有让人感觉异样的横幅，横幅上有人头像，人头像下面有名字和生卒年，卒年大多是1999年。

很多很多人头，横幅上写着恐怖暴行的见证者，恐怖暴行里面有北约，塞尔维亚不是北约，北边的匈牙利是北约，东边的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是北约，西南边的黑山2016年入了北约，黑山曾是最后的南联盟，西边的波黑是北约的独立合作伙伴国，西边的克罗地亚是北约。

东正教教堂、大法院、巴尔干风格的Ljubica公主宫、共和广场。

商业街像南京路，尽头过马路没有黄浦江，有小堡垒，小堡垒像特蕾津，一个类型设计的星星样的小堡垒。

这里物价便宜，书店多，路边上还有很多书摊，有一家书店的橱窗铺满了张爱玲，另一家书店的橱窗，左边是特朗普，右边是张爱玲，没有希拉里。

咖啡馆很有调调。

有一家叫穆夏的咖啡酒吧，晚上有演出，海报上专门写着乐队乐手的名单，很音乐很文艺，一个星期很多天都有演出。

还有一家打着问号灯的老餐馆，路过就能看到不凡，徐晖说查到过，这是本地最好的餐馆，门口的侍者说这是本地最古老的餐馆，1823年开业的，我说，很遗憾，我们刚刚吃完饭，而且吃的很饱。

我们在作家俱乐部吃的。

边上那桌客人，女的提着路易威登的包包，坐下的时候朝我们优雅地微笑，徐晖说那个老头长得很像米洛舍维奇，我记得捷克的泽曼和米洛舍维奇的气质相像，就忘记了米罗舍维奇长啥样，回去从网上调照片，还是边上吃饭的老头真像。餐馆的座位在墨绿色的花棚里，铁托墓也是一个花房改的。

来吃饭的人有的穿着晚礼服，有的穿的像作家，我是说作家都不太怎么修理边幅，我们认识的作家朋友说自己长得都不正规，何必穿那么正规，我用这个话训诫孩子，孩子说，长得不正规更应该穿正规。来这样的餐馆吃饭还不修边幅的，估计都是作家。门口穿灰色长马甲的漂亮姑娘问我有没有预定，然后把我们带到这个座位。

得喝点酒，确定了吃一盘羊肉一盘牛肉，就确定了红酒，本地红酒。法国酒和意大利酒，都比本地酒贵。我喝酒还是起哄，0.15还倒给徐晖一半。网上说这里的消费是人均30到60欧元，我们二个人喝了酒喝了汤吃了肉，一共不到50欧元，想吃点甜点或者喝杯咖啡，肚子满满的。

羊肉奶油汤，其实和萨拉热窝那家叫做“门”的农家菜馆的那碗汤一样。那家是农家菜，汤里的料和味道生动，让我想起“胡辣汤”三个字。

贝尔格莱德作家俱乐部餐馆里的汤，比较适合这家餐厅的气氛，味道也比较内敛，没放那么多胡椒，侍者给旁边的“米洛舍维奇”专门拿着罐罐放了几次胡椒，没有管我们。

我把烤羊排的配菜换成了烤蔬菜。

徐晖的牛扒包鹅肝配的是土豆，鹅肝在牛扒里裹着。羊排差不多10欧元，牛扒17、8块欧元，这个价格跟北边那些北约的国家一样档次的餐馆比比，真心不贵。

旁边桌上的女人，喝了汤，要了全份带配菜的主菜，还外加了几片烤柿子椒，居然吃得下，我已经够能吃的了。他们都窃窃私语，有些桌的客人聊的很欢，我们没什么需要在餐馆小声聊的事情，很快就吃完了饭，加上侍者们耽误的时间，按照这样的餐厅优雅地耽误的时间，我们走的时候，餐厅里定位的那些客人才开始陆续到达，晚上八点多，这是星期五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