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童年的大年初一

 

农村的大年初一要从一睁眼开始说起,对于我这类孩子尤为重要,大概五六点钟就会被爸妈叫醒,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记忆...



农村的大年初一要从一睁眼开始说起,对于我这类孩子尤为重要,大概五六点钟就会被爸妈叫醒,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记忆里的童年从来没有熬到过零点,本山大叔小品一结束,春晚也就结束了。

初一醒来后第一件是当然是穿衣服,准确说是穿新衣服,除了内裤不是新的剩下的都是新的,外套必须是套装,保证绝对的一尘不染,最好是标签还没撕掉的新衣服,那种一件件换新的快感抵得上现在连续拆二十件件快递,虽然每年父母都会教导我说三十儿就是过年。

初一的早饭是一次竞赛,烟囱飘出来的,代表着一家子一年的勤劳,作为一个农民或许最值得钦佩和骄傲的就是勤劳了吧?

这点我们家一直处于名列前茅,至少在村西头儿

待我穿好新衣,饺子也下锅了,接着被招呼赶紧放鞭炮,拿上一挂鞭,几个二踢脚,弯腰穿过雾气腾腾的厨房,一阵噼里啪啦声中向全村宣告:我们家吃饭了,我们家最早,我们家最勤劳。

我使劲儿搜索大脑也丝毫想不起早饭桌上的任何画面,因为有趣的活动都在饭后——拜年

拜年自然先从爷爷家开始,我爷跟我老叔一起过,所以进屋拜年的顺序往往是:老婶儿过年好! 爷过年好!老叔过年好!老叔家的姐姐有空再说过年好,没空就不说了。

接着老叔会做出记忆中最潇洒的动作——从兜里掏出来一张二十块的大票,年头儿好的时候是五十大票!

压轴的是我爷,不过先等等!要是这么早、这么容易就给了,我也没必要写了

待我老叔老婶姐姐们出门儿,该去拜年的拜年,该打麻将的打麻将,留下我们爷孙俩,一番真正的斗智斗勇便就此上演。

“爷!过年好!”——当我再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爷一般会做出掏钱的动作,伴随着的是具有迷惑性的微笑,那时稚嫩的我无法解读,结果动作止于动作,不过没关系,好歹是看着钱了,我乘胜追击,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再咣当一下——爷!过年好!这次他没招了,爷爷先用大拇指朝嘴里“呸”的一下,我眼睛盯着不动,点头帮忙数钱,一张、一张、一张,最后甩给我两张五块的......

当然这不算完,游戏还将继续,规则呢,是这样的:我磕一次头,他给五块钱,磕一次五块,磕一次五块。你应该会想:这还不赚大发了?呵呵,我爷说了:你们真是图样图森破~

首先当时的我面临两个隐形规则:一是往哪磕,所以小小的、机智的我选择了往柜子上磕,咱站着磕! 咣当一声——爷,给钱吧!我爷再次微笑——啊?听不见! 所以二! 是如何能让他听见......

你们知道的,我的性子里带着不屈不挠,我咣当又是一声

爷爷:差点就听见了......

我:二话没说,咣当再一声,揉了揉脑门儿,来,给钱吧,爷 !

接过五块钱的那一刻,我笑了,我爷也笑了,我有成就感,我爷也有......

好的,游戏继续,通常情况下磕三五下他能听见一次,那一次还是我执意说:你明明听见了! 有时看爷爷掏钱慢,我老想直接上去抢,可惜每次都被强行制止.....

有时柜子磕的无聊单一了,我还会磕点别的地方,比如农村实木的炕沿,那玩意我必须要说,真结实啊,而且大音希声.....

我记得最牛逼的一次,我爷提议我磕铅块(砖头大小,平时做活用),客户有要求,咱就得办不是? 对于那逼玩意我用一个字说:硬!两字:太特么硬了!

这场爷孙俩的磕头游戏一般会持续1~2个小时,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的,爷爷花钱买个乐呵,我捂着脑门数钱,所以长大之后每当有人问我脑门儿怎么有两块突出的额骨,我就会想到过年,想到我爷。

最重要的是收成!大概在二十五块到三十五块之间吧......

等我回到家,不用我说,脑门上写着呢,我妈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骂我爷死老头子,骂我是大傻子......

钱呢,二十块面值及以上面值,上交,其实给我也不敢花,二十啊!根本不敢打破儿好么!十块的都得咬咬牙,买盒五毛钱的划炮给破开。

以上是我十二三岁之前的新年回忆,在我十四岁的时候家里搬去了辽宁鞍山,也是农村,乐子还是很多,只不过理智了......

因为村里子没有亲戚,初一不用起大早,只是礼貌性的去小伙伴家里拜年,也没有红包啥的,倒是混了一兜子瓜子糖块儿,嘴一天不闲着。

我记得05年还是06年,那年冬天雪特别大,初一早上我们三个小伙伴约去山上跳雪坑,那片山上不知道咋回事有许多直径三五米的大坑,无一例外的都被大雪覆平,助跑、加速、冲刺、起跳......

扑通一个闷声,人就进去了,全进去了,举着手臂,剩个头,一阵大笑......还来不及躲开,后边的伙伴又扎进来了,然后各自超级费力的爬出来,欢笑着跳下一个雪坑。

那年初一,我们跳了不下二十个雪坑,那片山头儿都是我们的笑声......

很可能就是那年那天的初一晚上,我们村的小伙伴组团进行鞭炮大战,一伙儿大概在六七人吧,每个人的火力都特强,一兜子的拆好的散鞭是标准配置,用于近战,有钱的买那种手持的烟花,我记得有一个伙伴的衣服就是被那玩意烧了一个窟窿,回家被他妈一顿胖揍......

后来我们越玩儿胆子越大,战场扩延至整个村子,你不知道哪个路口哪个墙头后边给你冒出来一阵噼里啪啦,或者你正在路上走着,前面二三十米远就点了一个二踢脚,一路火星子就朝你这滑过来,你能做的就是赶紧捂着耳朵跑到两侧,挨一声炮轰.....

这种事必然有意外发生,比如说放在地上二踢脚的角度,或者它本身的质量,结果就有一个二踢脚嘣的一声蹿到一老头儿脚上,点炮的伙伴吓尿了,冲着老头儿一通喊,奈何那老头儿跟我爷一样——耳背,那赶紧的吧,跑到老头儿那一脚踢开,转身抱着老头儿,瞬时第二声就响了,那声音是真响!震得我们耳朵嗡嗡的叫......

不过那不是高潮,当我们正开心的战斗的时候,一个伙伴说有柴火垛好像着了,我们一帮小伙伴到那的时候火已经大了起来,火苗窜了一房子多高,周围的大人都出来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后来报了火警,火警来的时候,我们、大人们、消防员,一起看着...... 因为烧的已经差不多了,消防队说不给次水了,那家主人不同意,后来官兵象征性的给次了两股水,宣告大火扑灭,村长赶来握手致谢,目送消防车离开。

我们呢? 挨了一通臭骂,成了人家嘴里的“这帮死逼崽子......”

这大概就是我童年关于初一的回忆吧,现在想想真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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