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时节，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莫道儿童嬉戏意，青云有路总能通...







风筝迷说，他从小就对风筝着迷。他不太喜欢把风筝扎成鸟的模样，因为鸟本来就有翅膀，你怎么飞也飞不过真正的鸟，那样的风筝，没有想象。他曾经以一比一的比例把自己做成风筝，那感觉你无法想象。就从自家的小阁楼顶上起飞，在城市的上空俯瞰，然后过湘江，过岳麓山，然后再过洞庭八百里，然后……

文字 | 彭国梁

图片 | 老茂

编辑 | 廖美丽

主编 | 老茂

近日，看清末《吴友如画宝》，其中一幅“风筝图”让我看了又看。一个小孩坐在地上，聚精会神地琢磨着风筝的线，不知是线打了结他正在解结，还是他要在那线上作一个什么记号。旁边一个小孩子手背在后面看着；有两个小孩的风筝已经在天空飞；有一个小孩站在两个小孩的正中，手托着下巴，那样子既像在欣赏，又像在评点。画面的一角还有一只石龟驮着一块无字的碑。画面的正上方，还有一首吴友如题的诗：

▲ 依《吴友如画宝》绘制的《风筝图》民俗画

电视连续剧《西游记》，片头还是片尾，有一句歌词曰：“路在脚下”，而这“青云有路通”，则是“路在天上”。“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这大概也是说的风筝吧。十年前，我在一家小报当编辑和记者，曾去采访过一个“风筝迷”。那“风筝迷”住在一个小阁楼里。一条窄窄的巷子进去，那小阁楼黑黑的，真是小得出奇。有趣的是，小阁楼的顶上，有一个比吃饭的桌子大不了多少的坪，坪的四周砌着水泥栏杆，他说那坪是他专为放风筝而改建的。

小阁楼的墙上挂满了与风筝有关的年画。▲ 天津杨柳青的《十美图放风筝》年画

其中一幅天津杨柳青的《十美图放风筝》，那十个美人放的风筝可谓妙趣横生。有公鸡母鸡和小鸡在一起啄食其乐融融的；有孙悟空猪八戒唐僧沙僧师徒西天取经的；有八仙过海的，有蝴蝶灯笼官人娘子的；还有风车和蜈蚣的……

还有一幅杨柳青的《春风得意》图，大红的囍字越过了长廊越过了山，正在蓝天白云间散发着喜气，“莫道儿童嬉戏意，青云有路总能通。”“风筝迷”说，他从小就对风筝着迷。他不太喜欢把风筝扎成鸟的模样，因为鸟本来就有翅膀，你怎么飞也飞不过真正的鸟，那样的风筝，没有想象。他希望一切不能飞的都能在天上飞。比如桌子凳子，比如床，比如一把大大的壶、茶壶或酒壶，再比如一只能坐人的鞋。他曾经以一比一的比例把自己做成风筝，那感觉你无法想象。就从自家的小阁楼顶上起飞，在城市的上空俯瞰，然后过湘江，过岳麓山，然后再过洞庭八百里，然后……皓月当空的夜晚，“风筝迷”喜欢一个人到小阁楼顶上赏月。他总是有一种幻觉，那高悬着的月亮便是他的风筝。“月亮走，我也走，我和月亮背巴篓”。他的手中牵着月亮，他的背上背着巴篓。

“风筝迷”除了放风筝，他究竟是干什么工作的，我现在都有些模糊了，好像是在一个什么流水线上拧螺丝，三班倒。是的，拧螺丝。我记得他当时还说，他是他们车间的积极分子，后来因为说错了一句话，受了处分。那时人人都要争当铺路石和螺丝钉。他说，要是都当螺丝钉，那谁来拧呢？受处分后，他被换了工种，由拧螺丝钉改为背螺丝钉，一麻袋一麻袋地背。在螺丝钉的压迫下，他的背早早地就驼了。

在背螺丝钉的日子里，他就把风筝做成螺丝，还把背上背着麻袋的自己也做成了风筝。那以后，他就再也不是积极分子了。

“风筝迷”总是想飞，可他怎么飞也飞不高。早几天看电视，说是这个城市的体育馆举行落成典礼，馆前的大广场上，有人在放风筝。那放风筝的老头怎么看都有点像我原来采访过的“风筝迷”。只是他放的风筝有点怪，怎么像是一只乌龟驮着一块碑呢？可能是我的眼睛有点花，那乌龟驮碑是《吴友如画宝》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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