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沙漠,我是“绿海”

 

北岛、大根、我x0a都是茫茫人海中一根小小的蜡烛,不在乎有多耀眼,只愿能不断发光发亮,即使微弱……...



《你是沙漠,我是“绿海”》

——致大根

一.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

遥想一个月前,随手点开“千寻诗社”群组,无意间上翻,发现了这样一首诗:

老屋

——季恩

隔生的苦瓜藤终如一日 守候着

蛛网和蜂包 井水与河水

一地杂草潜伏着蜈蚣 以及

通往童年的小路

 

附在核桃树上的脚板印

沉淀一地 长满野芋头和锯藤

无意牵绊到过往 又痒又痛

我明白和不明白的 自留地都留着

 

每一次变故 都定格成

香樟和柏树 歪倒或挺立

记忆依如老屋 扑灰 不朽

雨淋风吹就泛出原韵

 

曾经翻箱倒柜找到的佛珠 水烟壶

如今寂寞了 它们定会学起那树春芽

使劲香 使劲长 勾人来掰断

也许它们并不寂寞

每一只雀扒过土墙都留下痕迹

一个爪印 就是一种情绪

一声鸣叫 就是一次深唠

母鸡絮叨着 用一条苦命的虫收拢所有雏翅

 

 

我拉着奶奶的背篓索 等菌子把围裙装满

干竹叶与树棍把奶奶的腰压沉

压紧生活 挤出一个个冬天的暖和

晃眼奶奶走了整整二十年

 

 

香火和炊烟散尽 观音像蒙尘

她种的桂树突然开花

三十年了 我才知道桂花还有白色的

雪桂不香 思念确有味道

 

 

那是奶奶在柴灶前烧火 中药罐呼噜呼噜喘息着

放再多冰糖 也还是原来的苦

就是这样一首诗,一首简单、淳朴、隐涩、带着一丝灰暗的诗,显现在我稚小的脑海,平静而激荡。可能是因为我还小,可能是因为我还是一块被捧在手心的温玉,未曾经历风雨雕刻、寂寞的肆意生长、以及从未尝过那“放再多冰糖,也还是原来的苦,那呼噜噜踹息着的中药”。我,这个刚满十八岁,还只尝过酸、甜、以及那不值一提的苦的我。无法理解或感同身受。大根,你是以何种心情,何种笔触,写下。

“大根”,请容许我冒昧而亲切地叫你一声“大根”。

“大根”那时我对您的印象是:一位学识渊博的学者。我狭隘而自我脑补地认为您是赵川老师已毕业的学生,我的师兄,但在心的深底却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向我诰问,是什么样沧桑而刻骨的记忆,让大根写下如此立体的文字。

以沉默,以眼泪。

“大根”,你可知,

有这么一个可笑而滑稽的我,于每天深夜,靠着两个舒适而柔软的枕头,拿着手机,点开“千寻诗社”群组,不停上翻,查看有没有遗漏你写的诗,以及你那饱含伤痛与深情的笔触。

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就在昨天,哦不!当你看到这篇文章时,我的昨天已并非你的昨天,确切来说:16年1月10日,这个特殊的日子,让我这个“师妹”对你有了转折性的认知。在与赵川老师聊完话剧《伤心者》后,我的嘴巴不受控制地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老师,你知道群里的大根吗?”

“知道”

“您能说说他们吗?我想了解”

“你喜欢他的诗”

“是的”

接下来就听到赵川老师用轻而温和的声音娓娓道来,揭开了大根面前那层神秘、朦胧的纱雾。

“他是一名工人,你们见过切割大理石吗?是的,他就是做这个的”。

“有一次我邀请他来成理,与我的学生进行交流,我让他把那条有补丁的裤子带来,他真的带了,并拍了拍上面的灰”。

那些沉积在经纬线缝中的粒粒灰尘,真真实实地反映出一名社会底层工人在汗水中的日子,不经让你、让我、让我们都羞愧于这个勤恳、坚韧的诗人每一片面包,每一角钱的来之不易。

当我听着轻音乐在灵感凸显时写作。

而你,

却要在轰隆隆的切割声中让思绪流淌。

当我在讨论哪一件衣服更好看时。

而你,

却在牵挂妻子与稚儿是否穿暖睡好。

正如你所写的那首《我爱的女人们》



我爱的女人们

——季恩

活 越累越好 最好把茧磨破

车 越破越好 最好周身沧桑

风 越大越好 最好带雪

雨 越密越好 最好携冰

 

温度要低 低到雪与冰相容

这样才显得出暖的珍贵

才显得出我的体贴

皿子 电锤 角磨机切割机

我心爱的女人

 

我的衣衫允许褴褛 但皿子必须光鲜

我需要她挑出砂浆里的石子儿

像挑出我掌心的竹签

我需要她抹平简体墙的裂缝

像为我新添的伤口附上创可贴

我也需要她的光鲜亮丽被人称赞

因为我也爱着我的虚荣

 

我可以饿着 她们必须饱饱的

吃饱喝足220V的细粮

电锤捣碎混凝土

角磨机把接缝磨得嫩滑

切割机把大理石俺最好的比例分割

她们如此贤惠和睦地处着

像在为我准备一餐家常饭

 

我可以冷着 抖着

她们必须暖和

我得把体温尽可能多的献给她们

像把工资交给家虎只留生活费一样

捂热 抱热 亲热

只有这样

在我需要她们的时候

她们才会温顺 流露温柔

出门时为我理领

归来时为我掸尘

 

我希望她们永远识我如初

不拿电马与宝马比较

老茧和皲口都不会嫌弃

只要我抚摸 就会幸福

另外 我还需要一个装她们的袋子

如一套住房一样刚需

她们住进去 我也住进去

这样 方才产生温存

多么动人而质朴的情话:“她们住进去,我也住进去,这样方才产生温存”。

工人,这是一个普通的职业,同样,这也是个幸苦的职业。但也确实只有这个身份才能解释在我心深底的那个诰问——是什么沧桑而刻骨的记忆,让大根写下如此立体的文字,解决了这个疑问后,更加激起了我想了解这么一位亦工人亦诗人的大根。

三、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点开你的QQ名片上面有着这样的信息:

季恩 男 28岁 四川成都

签名:让别人瞧得起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断提高自己。

我重新、仔细、认真地看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因为熬夜而变得“老眼昏花”。但在我重新、详细、认真地看了一遍后。我承认,我,没有看错——28岁

一个正值壮年的大根,从06年开始就写下了如此动人而笔锋锐利的文字。在我与他最近的一次交谈中,他这么说到:“我喜欢有痛感的文字,避开了阳光和温暖,阴暗、潮湿,这是我从小到大真实的内心。”

为此,我翻看了大根06年写的第一篇文章《兄弟》

兄弟

-季恩

干爹门前的石榴树开花了,已长出了火红的石榴果。这石榴是哥哥亲手种的,他外出打工了,今天回家,这石榴许是为了迎接它的主人而长的如此火红美丽的吧。

小侄女迎了出去````是哥到家了。

“爸爸,你为我买十二彩的自来水笔了吗?还有五彩橡皮泥。”侄女欢呼着跑过去接她父亲的行李箱,却又因为太沉重了,又放下。

“别闹了,金虹”哥说了一句,又拎起了箱子。

侄女自讨了没趣,却也觉着委屈,小脸绷得老长,急得通红,欲泪又止。

我急忙走上去接了哥的行李。望着背已微驮的他,我感到有些心酸,道:“哥,你怎么瘦了?多重啊?”

“一百零八”

“爸,这是我买的熟菜!”哥沉默了一会儿对干爹说。

干爹拿盘装了菜,放到桌子中央。饭桌上,大家偶尔说几句话话,哥始终没开口。端起啤酒,我主动与哥搭话:“哥你能喝几瓶啊?”他只说了声六瓶便不再言语了。

我很伤心,觉得哥已变了,不再是从前的他了。这个前额上已又几道深深印痕的三十岁男人,怎么也不象我哥了。

喝着啤酒,惟感无味,吃着美味的菜,亦无味。没了心情,便什么也无味了。盘中的鸡已只胜残骨了。心黯然,这只鸡多象一个人,他在经历太多事以后已是遍体鳞伤

或没了皮肉。总之,心灵和肉体都不再完全了。

想起了我与哥哥的往事:我本是个违反计划生育的产物,被人抱养,收养我的是位单身老妇。家庭显然拮据,我过着清苦的日子。童年,有哥哥的陪伴不再孤单。哥会带

我去玩;会带我去捉鸟;会为我赢回输出去的玻璃弹珠……后来,哥辍学了,他卖过蜂窝煤,拣过白子,也当过搬运工。眼中已有了泪痕,觉得哥的青年时代太苦了,胜过我的童年。打住思路,还在怀念哥为我做的弹弓;还向往在他背上曾有过的我的飞翔;还回味着哥偷干爹两毛钱为我买的喷香馒头……值得我回忆的太多了,我无法言尽。

哥扒完了碗里最后一口饭,仍无语。看着他那一小撮胡子,心里在说:被生活折磨得麻木的哥哥,你永远是我最敬重的兄长,若有来生,我们还做兄弟。

饭后,我来到那棵石榴树下,席地而坐,脑海里只有沉思和迷茫。

“叔叔!”小侄女不知什么时候已来到我身后,拍了拍我道:“你知道吗?叔叔!我爸说过:我们永远最爱你!”

望着侄女天真的双眸,泪,流下来了。这是感动还是悲伤?就让那秉烛的夜星去猜测吧。

坐在石榴树下,石榴已接了果,火红火红的,很美。西下的斜阳染红了一切,红红火红地,犹如这似火的岁月。它能让着石榴树长出美丽的石榴果,也能让着石榴在它的天空下腐烂,变得千疮百孔,最后,幻作一掊泥土,被遗忘或被珍藏。

寒风撩动少年的额发。夜已深了,月亮升起,银白色的月光溢满大地。无尽的凄凉……只因为想起我的兄弟。

确实,这是一篇有痛感的文字,阴暗、潮湿,但却并没有避开阳光和温暖。我仍然固执地相信,你是石榴树长出的美丽石榴果,既没有在天空下腐烂变得千疮百孔,也没有幻作一抔泥土,被遗忘。

苦难造就了石榴表皮的皱纹,却磨砺出内在晶莹剔透的果实。

“大根”,就在昨天,诗社里的人说了这么一个故事:当两束光相遇,谁会遮盖住谁的光芒。答案是,当你点燃两根蜡烛,他们会照亮彼此,温暖更大的空间。

北岛、大根、我

都是茫茫人海中一根小小的蜡烛,不在乎有多耀眼,只愿能不断发光发亮,即使微弱……

“大根”,感谢你让我到现在才恍然大悟,最有力度的文字扎根于最贫瘠的土壤。请原谅我用那只能窥探一角的文字,来书写这个神秘、厚重、痛感的你。

此时此刻,外面正下着雨,一滴不息,两滴三滴,滴滴沥沥,连朝至夕……

我坐在寂寞的窗里,沏一杯情有独钟的茶,嗅着袅袅热气丝丝氤氲,任凭思绪藤伸蔓延……

微斯人,吾谁与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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