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 写在新春的诗

读诗心春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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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峰的诗

除尘

《除尘》

乞丐如贵客
年年顺着熟路来村里
给穷命的人派送财神

神仙不住庙
在家里享受人间烟火
但人间还有大量掸不掉的尘埃和雾霾

有雪只扫门前雪
有灰只扫一屋灰
这个拿鸡毛掸子的从小就没有多大志向的小老头
却向遥远的上海滩
贡献了两名扫天下的清洁工



门神

《门神》

小狗逮来的时候
我们教它听话、不乱咬人
它忠厚朴实得连贼也分不清了
狗肉飘香的季节
我回到村庄，那么寂静
没有听到一声犬吠

看家护院仍然依仗那一纸门神
吡牙怒目的门神、挥拳跳脚的门神
其实，我与世界的隔膜从千年前就开始了
童年的夜晚太大了
大得像一只黑暗中的大象
而我身体里只有一盏煤油灯
风吹欲灭，以手护之
反而产生更大的阴影
我很快就学乖了
那挡在想像门外被辜负的
除了月白风清
除了无名恐怖
还有欢喜可爱的妖魔鬼怪



祭灶

《祭灶》

烀山芋吃够了
烀南瓜吃够了
呼玉米吃够了
我常突揭锅盖
让一股蘑菇云似的热气直撞房笆
以此发泄对锅灶的不满

父母则相反
稀的稠的冷的热的
他们视锅灶为神明
腊月二十三日表达的恭敬
烧的香、作的揖、鸣的炮都起作用了
五个子女在粗茶淡饭中都长大了

民以地刨食
民以食为天
这里盛产水稻、小麦、大豆和玉米
还流传一句“淮河熟，天下足”的美谈除夕

《除夕》

向夕光中飞驶的大巴小巴致敬
向蓝天中垂降故乡的航班致敬
向村村通水泥路上归家的手扶拖拉机致敬
向屋顶上鸟巢致敬
向掛在屋檐下沥水的竹篮子里的白菜致敬

向跪在祖坟磕头的人们致敬
向穿着棉裤棉袄笨如企鹅的父母致敬
向漆黑的夜空致敬
向醉解红包的人致敬
向燃放鞭炮陪着无眼山河的人致敬回家过年了

《导航》

大年三十，9:30，能见度好
我带上东园黄心乌白菜和订做的阜阳大馍
从寿州内八景的
“石羊抵头”和“三步两桥”间出发
沿西大寺巷左拐入箭巷，再右拐
进东大街，教堂寂然，州署里进出普通百姓
十字街挤的要命，左拐
至南大街，通淝楼头张灯结彩
沿寿六路上济祁高速
一路狂奔，车窗闪过双桥、堰口、安丰、茶庵、三觉镇
从肥西高刘镇下来
越小庙、焦坡、大柏、官亭、江夏、半个店
从金桥街头黑鱼桥畔右拐入村村通水泥路，路上轿车如鲫
11：00，有人家开始放鞭炮过年了
路过梁小圩、深井、卫庄子、汤大郢、赵大塘、粟树棵、江豆腐店
村里楼房翻新
树上鸟巢依旧
父母站在牛皮店生产队的三九寒风里
我携妻女钻进黄泥塘畔的那两间温暖的瓦屋年初三

《年初三》

手机流量大损
拜年的短信说没就没了
天气预报真准啊
雨雪来袭

装孬，没人端酒盅
饭后油嘴一抹
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
车盖顶雪，后备厢装着土鸡
像劫匪，如鸟兽散

两个80后站在雪地里
雄鸡一唱天下白
村里落个白茫茫，好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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