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从平 ▏ 童年,家乡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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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

家乡的回忆


高从平 | 文
那天回老家过年,吃过饭,阳光很好,我带着女儿到庄前屋后走走。很多景物已不复从前,但是还能找出过去的影子。又站在这熟悉的地方,我陷入了沉思——我想起我在老家度过的童年岁月。记忆的闸门一打开,好多的人和事争相闯入我的心门。我痴迷地沉入那段时光,虔诚地用双手捧出我记忆的珍珠,献给我的老家——一个偏僻贫穷却有我满满回忆的小村庄。
(小伙伴们)
我家兄妹五个,我是唯一的女孩,哥哥们经常不带我玩 ,男孩们玩的游戏我也不感兴趣。我就到外面去找小伙伴们。任四家有三个女儿,最小的梅子和我同岁,成了我最好的伙伴。除了吃饭睡觉,我大多时间都在她家度过。梅子没有妈妈,我就和她回忆她妈妈。大人都说她妈妈是南京人,是她爸爸在城里当工人时带过来的。梅子爸“离”了她哥哥的妈,这个城里女孩就成了乡里媳妇。梅子妈生了仨女孩。生梅子后不久就生病死了。梅子爸爸买了一张南京风景的年画贴在家里。梅子经常指着那画对我说,她妈就住在那大桥边,桥边那个抱孩子的大辫子女人就是她妈妈。看过画就看她家挂在墙上像框里的她爸妈的黑白照片,她妈妈拖着俩大辫子。梅子常常爬凳子上去仔细观看相片,我就替她扶着凳子,我们都觉得她妈回了南京娘家,不久就会回来的,实际上她妈在村外的小山上躺了多少年了……看过照片就在她家院子里跳“方格子”,夏天我没鞋经常赤脚,梅子会把她那漂亮的凉鞋给我穿一会,我穿上那蓝色的凉鞋,心想,我也有这样的一双凉鞋就好了。
小桂子是我的另一位小伙伴。她年龄稍大,很会玩。我们一大帮女孩跟着她穿村过户,风风火火 捞鱼摸虾,摘野果子,寻野兔子,很开心。晚上我都舍不得离开她,父母也没空管我,有时我就在她家睡了。她在家是老大,家务事很多,她做家务的时候,我就陪在她身边。我在家是不干活的,但是小桂子叫我干啥都行,她烧火时,我给她递草,她打猪草时,我替她挎篮子,只想等她干完事,带我玩。可是不多久,她就不能带我们玩了。他爸爸身体不好,她得和大人一样下田劳动,挣公分了。她胳臂长腿长,小小年纪干起活来很利索。

我的哥哥们

我有三个哥哥,大哥上学了,二哥在家就担当起看护弟妹的任务,为了这个任务,他迟上学一年,后来他上学直接上二年级,跳级的他成绩还很优秀。二哥活泼多动,他有时背着我,有时把我扛在肩头上,一颠一颠地,大人很担心我会掉下来,可是我坐得稳稳的。除了带弟弟妹妹,他还带队里的一大帮孩子玩乐。很多孩子都是他的跟屁虫。他把被单挂在院子里“放电影”。他操作“机器”,我们坐在“屏幕”下“看电影”;那时为了盖房子,大人在田里打了很多土坯,盖完房子还剩下很多,他带我们在田里也盖起了“房子”,小型的房子,房顶铺上稻草,我们放牛时,牛在一边吃草,小伙伴们就在这房子里玩“过家家”。下雨了,我们钻进“房子”去躲雨,“房子”很拥挤,大家你挤我我挤你乱哄哄,只听得二哥一声令下,我们很快就安静下来了。池塘水干了,二哥和小伙伴们下水逮鱼,二哥和三哥光着背,脊梁晒得“冒油”,一下就跳到泥水里,摸爬滚打一身泥水,只看见俩眼睛。一条条鱼从他们手里扔到塘埂上,活蹦乱跳的,我跑来跑去去捡,很快就捡了一大堆,别人看了,只羡慕——这家孩子配合的真默契。我们用篮子抬回家,晚上妈妈会煮满满一锅鱼,平时吃不饱的我们难得美美吃上一顿鲜鱼,我感觉第二天我们都长高了一截……
(老光棍“大神”)


不知道他的真名字 ,不知为啥,队里人都叫他“大神”。他是单身汉。印象中他个子高高的,有点驼背,住在村西头的一间茅草屋里。他喜欢我们这些孩子们,经常吃饭一开锅,家里就“轰进”一大屋的孩子们,他蒸的芋头,玉米,花生一下子就没了,有时他自己都没“弄到”,还开开心心地看着我们吃。喜欢带小孩子们玩的大人,队里只有他一人。人们经常看到他从村头走过,后面跟着一大群的孩子们。在他那一间茅草屋子里,一张床占了一半,一口灶台占了四分之一。他坐在床上,孩子们就站了一床,有的搂着他的肩,有的抱着他的腰,甚至有人摸他的头他也不在意。他坐下烧火,孩子们就跟到灶下火洞前,争着把草往火洞里塞……不久他病了,得的是肾病,脸肿得“胖胖”的。大人都不让我们到他家玩了。没见他出去看病,很快他的病情就恶化了,他侄子来照顾他。最后几天,他神志不清,我爸爸和他侄子抬他,让他躺在地上的稻草上,头对着门,我们远远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他假牙上的铁片闪闪发亮……小小的我们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悲伤和恐惧。
(下放知青)


爸爸是队长,他带领全队人在田里打土坯,盖房子,给下放知青住。房子盖好了,大锅大灶一应齐全。分到我们队的全是女知青,细皮嫩肉的,大包小包用网兜兜着。她们的打扮很一致,扎俩小辫子,穿着蓝色的衣服。队里放鞭炮迎接她们。知青们在新房子里安顿下来,刚开始她们吃大锅饭,轮流烧饭。不久她们就分炊了。各人带个煤油炉子自己烧,一进她们屋子就闻到一股烧煤油的“香气”。知青们除了带煤油炉这些乡下没有的稀罕物,还带来让我羡慕的红毛线,用四根竹针轮换挑毛线,飞针走线,不几天一件毛衣就成形了。一次,知青小罗边织毛衣边串门,不巧毛线织完了,她看到我在一边玩,就支使我到她的寝室替她拿毛线。我乐颠颠地来到她的寝室,看到她床头柜上一团团红通通的毛线,这么多“红头绳”,扎辫子多好啊,我扯断一截偷偷地藏起来了。我给小罗送毛线时,她没有怀疑我,感谢她对我的信任,那时我们花钱都扯不到那么漂亮的红头绳,能用红头绳扎辫子是每个小女孩梦寐以求的事……我做了“亏心事”到现在还记忆犹新——那红头绳成了“烫手山芋”,我不敢拿出来扎辫子,怕被人认出是偷的,当“小偷”的感觉真是刻骨铭心。得到了“深刻”的教训,从此没敢再偷“拿”别人东西。

夏天来了,女知青们脱下蓝色服装,穿上五颜六色的花衬衫,在田野劳动,和大地的绿色相互点缀,让我们这些农村小丫头羡慕嫉妒。小刘头发黄黄的,爱穿一件淡黄色的花衬衫,衬出她白白的皮肤,她干活时我喜欢跟着她,夸她美,她很开心。一天,她送给我一件淡黄色的衣服,我穿上正好——大概是她小时候的衣服。我开心极了。妈妈感激不尽,逮了个大母鸡送给小刘。那件衣服没穿多久就破了,我还舍不得丢掉,保存很长时间。

表现“好”的知青都陆续进城了,小沈可不想回去,她和我们队的年轻人小安谈恋爱了。小沈没有父母,她哥哥不知为啥知道了,从城里赶到我们队来找他妹妹。在寝室劝他妹妹回家,小沈哭着跑出去要找小安。我们一群孩子去“看热闹”,只见她哥哥“恶狠狠”地拿个带刺的棍条就去追,妹妹瘫倒在地上,哥哥逮住妹妹把她带回城——一去没回头。小沈走了以后,小安精神好像出了问题,很长时间不讲话,人们以为他成了哑巴。他还“打人” ,我们小孩都不敢靠近他。后来,他娶了本地人为妻,现在小安成了老安,喜欢打麻将,在家带孙子。
(娱乐活动)


那时候没电视,娱乐活动很少。大人们虽然很忙,但是也不忘给自己找乐。农闲时,他们请人来“说大鼓书”。鼓书人就住在村子最前面的后发家,一住好多天。家家凑米送到后发家,作为鼓书人的生活和报酬。晚上吃过晚饭了,在后发家摇曳不定的煤油灯光下,聚集了一屋子的人。只听得鼓书人敲了敲他面前三根棍棒支起的小鼓,连吵闹的孩子们也安静下来,鼓书人边说边唱,时而浑厚,时而沙哑,鼓声咚咚,把我带到古代,认识我最喜欢的英雄林冲,当听到他用花枪挑着酒葫芦在雪地上向山神庙走去,我的小心脏似乎跳到了嗓子眼,——这时候,鼓书人“咚”的一声响“且听下回分解”……

偶尔也会放一场电影——傍晚时分,我在野外放鹅,看着“耐心”吃草的小鹅,心早飞到我们队的大场地上。大场地是我们队打谷的地方,面积很大,也是队里的公共活动场所。那里电影幕布已经挂起来。我也不管鹅有没有吃饱,赶着它们往回走。一路上,走慢点的鹅还挨了我的棍子。草草吃了晚饭,我就端条小凳子来到大场地枪位子,场地上来的都是孩子们。终于看到放电影的老李拎着铁盒装的电影片来了,村里得力的小伙子帮着他搬来桌子,老李架好电影片,定格好镜头。待屏幕下一排排的观众坐好,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屏幕上出现光闪闪的“……电影制片厂”几个大字,人们立刻安静下来。接下来,屏幕上婚丧嫁娶,枪炮打杀,欢歌悲怆等轮换上场……
孩子们照例是坐不住的。我们来到场外,追逐打闹,玩耍嬉笑;还跑到屏幕的反面去看,我看到战士用左手摔手榴弹,很是有趣。我去看放电影的老李,黑压压的人头中间他在认真工作,俩盘圆圆的电影片一前一后滋滋转动,一束光芒投射到屏幕上,变成活生生的电影场景。偶然有人不小心站起来了,挡住光,屏幕上出现个黑黑的人头,人们一阵喧哗,他赶紧缩回头去。

有时候爸爸带我们去外村看电影。电影看完了,已是深夜。没有月光的晚上,我们深一脚浅一脚踩在土路上,忽然看到前面一片浅白色,以为是路(实际上是水)——差点掉到水塘里,吓出一身冷汗。走到我们村的小山岗上,到处是坟堆,我感觉有无数“先人”在注视着我们。为了缓解我的紧张,我就回想刚刚看的电影。秋冬时节,大地寂静,冰冷彻骨,这时候,“洪湖水浪打浪”,“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乎在空旷的田野上回荡,我不再恐惧,拉紧爸爸的手,加快了脚步,终于到家了,爬上床就睡,一夜无梦。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春节过去快半个月了。回老家过年的人们早已踏上归途。我也回到学校,准备迎接我的学生。老家又回归寂静。那老屋、那大场地、那小山岗、那池塘、那些田地又开始等待了,等待游子一年一度的“燕子归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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