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摘花 雨中漫步

下雨是我喜欢的，漫步也是我喜欢的；x0a山是我喜欢的，雨中的山岚也是我喜欢的。...



下雨是我喜欢的，漫步也是我喜欢的；山是我喜欢的，雨中的山岚也是我喜欢的。那么我为什么还呆坐在办公室里，捧着一本书死啃呢？喝水、拿伞、关灯、关门，到二楼的时候，两位同事站在走廊那边说话，我跟她们交待一句：“我出去一下，有事给我打电话。”就心虚地加快脚步下楼了。要是我据实以告，说，我去爬山，她们会瞪大眼睛像看一个怪物似的看我吗？嗯，很有可能。

雨下了一整天，这阵子雨小了，雨点稀稀落落洒在雨伞上，在空旷的山路上细听，有点温柔的意味，让人无端地心生感动。路边的林子里，一只鸟响亮地“啾”一声，好几只鸟同声应和着“啾啾啾”，接着，“啾啾~”那只鸟清脆地连叫了两声，几只鸟“啾啾啾啾啾”忙不迭地应着，听得我哑然失笑。这分明是母唤儿归的一个场景，让我这个过客偷听了去：

“回来！”

“来了来了！”

“快点快点！”

“就来就来就来！”

上山的路原本就比马路清静得多，但平日里这条路上还是能遇到跑步的健走的骑车的人。今天，因为雨天，变得格外静寂。一个人撑着一把伞走在雨中的山道上，好像这条晨昏时走了无数次的山路，变得既新鲜又新奇了。近旁的草木菜蔬因为雨水的冲洗变得润泽清亮，山上的林木因为雾岚缭绕而变得朦胧有致。雨声、鸟声和清新的雨气，让关在室内一天而渐近枯萎的肺叶慢慢舒展，血液重又在脉络间有力地流动。不知道雪MM怎样了，今天很忙吗？平时一般没声没响，下雨天就憋不住要出来作怪的家伙，少数的几次雨中上山看云，都是跟她在一起的。要是此时她在，我们定然会心一笑，莫逆于心的吧。

话说，这座山里此时只有我一个人吗？属于我的个人专场吗？心又无端地畅快起来，好像小时候绕开哥哥和妹妹，自己一个人抱着一个大糖果罐独享似的。

远远地看到前面有两个男子，从衣着和慢腾腾走路的样子看，不像是附近的山民。难道这样的天气，还有跟我一样的痴人出来登山吗？他们走得实是慢，很快，在接近他们的时候，我认出了这两个人，原来是两个骑友，常常在骑车路上陌路相逢过，叫不出名字，但俨然已是“熟人”。只见他们两只手别在身后，手里各拿一把折叠伞。打他们身边经过时，我笑着说，怎么伞也不打开？他们含笑答曰：“我们不怕雨。”

“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我在心里暗暗发笑。不过，这雨中的山路上与车友偶然相遇的桥段，要是中国导演拍成电影会怎么表现呢？夸张的面部表情，又是兴奋地拍肩膀又是热烈地握手，然后叽叽歪歪寒喧一大套应该是免不了的。而戏外真实的生活总是简单又平淡，没有任何藻饰，自有一份人世间清淡的美感。

雨忽然间大起来了，雨点落在雨伞上面，像一个熊孩子慌里慌张，急急切切一把一把乱撒豆粒的声音，可是真好听啊。拿出手机，边往回走，边录了一段又一段。

山坡下，迎面走来一个老汉。右手抱着一摞空心菜，头上戴着一个大红的太阳帽，帽子被雨湿透了，软塌塌的，土黄色的长袖衬衫湿漉漉的，贴在身上，他真像刚从海里爬上来。可是他自己却好像没有一点感觉，面无表情，迈着平常的步子，一步一步缓缓走着。让人感觉他不是走在大雨里，而是在晴朗的天空下。

他不难受吗？

不惊，不惧，不畏。

无所从来，亦无所去。

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面对他的从容和淡定，平日里读到的东西一句一句自己就蹦出来了。

雨没有一点小下去的意思，我的裤脚和袜子都有点湿了。山脚的老屋前，一只母鸡展开她的翅膀，把一群拳头大小的小鸡拢在她的护翼下，外围的几只小鸡踮起小脚，努力把头伸进母鸡的怀抱……像一朵孤独的云，又安静又甜蜜地漫游，在山间和坡地飘荡的人，瞬间回到温暖的人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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