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宫》:《镜宫》的序

 

------《镜宫》的序------

——穿越与抵达

《镜宫》是青年作家刘东创作的一部长篇小说。阅读后感到,这不仅是一部“幻想”类的作品,还是一部非常“写实”的作品。这不仅是一部好读的作品,还是一部很有分量的作品,一部让人思考的作品。

小说中的主人公、高中牛南海观看流星雨之后,在电脑上发现了一个名叫“镜宫”的网站,该网站宜称自己是一个“交换人生”的网站。南海以一种玩愚人游戏的态度进入网站,与别人进行了交换。于是他进人了别人的生命和生活,以别人的身份经历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这种幻想的文体很像当下流行的穿越小说,但是作者完成的不是时间年代的穿越,而是在当代同龄人之间的人生穿越。这是小说的独特之处,让人感到眼前一亮。更可贵的是小说的穿越所讲述和要表达的不仅仅是因为穿越所带来的种种怪异和新奇,而是因为穿越而体验和感悟到的不同的命运和人生。

作者不是为幻想而幻想,时是让幻想为现实服务,因此就给读者一种想象之后可以触摸的感觉。作者不单单是为了好玩而幻想,而是让读者在新奇的幻象下,在真假虚实的变幻中看到了别人的世界,也更客观、更真实地看到我们自己的肚界。从这个意义上说,这种“穿越”的最终目的,其实是为丫“抵达”。

作者是一个有责任感的青年作家,他的报告体小说《轰然作响的记忆》获得许多奖项,得到读者的肯定。在这本书中,他同样关注当下的现实——在一个幻想的框架中关注现实中青少年丰富的精神世界。

他在本书的创作谈中写道:“因为工作的关系,我有许多机会接触当代青少年,比较了解他们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所需所求,以及他们的情感址界、生存状态。在这些接触当中,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也让人不无忧虑的现象,那就是,他们中的许多人总是对肖己的生命及生活充满了困惑、迷惘甚至是失望,与此同时又总足对別人的生活充满了想象、好奇其至是期盼、艳羡。”了解并理解当下的少年儿章,在了解并理解少年儿童的基础上充满爱心和关心的书写是《镜宮》产生魅力的主要原因。我们在这部作品中不但没有看到迎合和取悦少年读者的心态,反倒隐隐看到作者的责任与焦虑。这种情感是强烈的也是可贵的。当然,作为文学,这种情感表露的尺度的把握则是微妙的。

在创作中经常会有这样的体会:我们可以写“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我们还应该写那些“可能”发生的事情、“将要”发生的事情。“可能”和“将要”都包含着现实的因素,同时也包含着想象的因素。

因为如果仅仅书写“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不免会产生局限。还不仅仅是素材的局限、事件和故事的局限,它还局限了我们的思想和精神。文学是一种源于生活但是要高于生活的创造。因此在书写“现实文学”作品的时候,我还倡导写那些可能发生的事情、将要发生的事情。现实文学尚且如此,何况幻想文学。《镜宫》在幻想与现实的结合上也取得了成功。

无疑,《镜宫》是一部成长小说,它的主题和内容与当下流行的一些儿童文学相比,显得严峻和复杂,但这是必要的。因为当我们和少年儿童相处一段时间以后就会发现,他们的生活不光是由嘻嘻哈哈与打打闹闹组成的。他们有纯真的快乐,也有“早熟”的苫闷,甚至是很深刻的痛苦。他们可能拥有物质生活的富足,但也有精神生活的空虚。他们需要友谊,但又处处设防。他们渴望成长,但又恐惧长大。

成人世界的社会万象不可能不影响他们的心灵。

想象中的儿童生活与现实中的儿童生活是有差距的,美化的简单的儿童生活可以是一种书写,但真实的、严峻的、复杂的儿童生活也应该在儿童文学中占有适当的位置。否则当我们的后人阅读我们留下的“现实体”的儿童文学时就会问道:这是现实的小说吗?是童话吧!

现实生活既然是复杂和严峻的,儿童文学也应该是多元的。当我们面对复杂和严峻的课题,儿童又应该涉及的时候,有责任感的儿童文学作家应该拉着孩子们的手帮助他们勇敢地走进生活的大门。而刘东正是这样一位作家。

儿童文学可以给儿童带来快乐,儿童文学也应该给儿童带来力量。这力量的源泉可能是爱、可能是对美好的叫往,但更可能楚对正义的追求和对真实的理解。苦难、挫折、悲壮、坚韧、肓面人生!这些都是儿童成长的过程中应当逐渐知道和学会的东西。它可以起到警示和免疫的作用,它可以让儿童勇敢地面对艰辛和坎坷!我想,这也是刘东的一种创作态度和追求吧!

另外,这部小说的语言也很有特色。

比如说,在描写南海与赵永新进行交换之后,不得不面对死神的时候,作者这样写道:“我的心跳如鼓,但心情却如流逝的时间一般安静、从容我不再奢望可以落在时间的后面,也不再担心会走在时间的前头。是生命决定了时间的意义;而时间却并不能决定生命的意义,甚至都不能衡量生命的长短。”又比如,南海在“成为”了崔晓之后,体会到了崔晓与奶奶之间的血脉亲情时,作者这样写道:“我这时才明白,崔晓不但是她生命的延续,更是她生命的动力。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读懂了崔晓与她之间的那种血脉相连、骨肉依枰,现在看来,我其实只读懂了一点点皮毛,血脉与骨肉还藏在皮毛之下的深处,像一些深邃得无可追溯的源泉。”

刘东是一个严肃的、靑欢尝试和挑战的青年作家,可以看得出,《镜宵》是一部倾注了他的思想、感愔还有心血的真诚的作品。

对丁这部作品,我还有点小小的希望。故事中其实潜伏着一种可能性是非常诱人并且动人的,那就是南海如果有机会去访问那四个曾经与他进行过人生交换的同龄人和他们的家庭,那将会发生一些怎样的故事呢?这种可能性在作品中只是在结尾处稍稍提到了一下,并没有真正涉及。如果把它写出来呢?我相信iT多读者在读完这部《镜宫》之后,也会产生跟我一样的想法。

张之路

2010一8一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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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难以想象的一切,都从小帽山的那个流星之夜开始。

像往常一样,南海又赶在闹钟醒来之前醒了过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rt己的额头,好像在确认梦里的那些雨滴是否真的落在了头上。刚才他梦见自己和杨琳在观看流星,可流星迟迟没有出现。这时候,他突然想亲吻杨琳,非常非常地想,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但杨琳不愿意,而且还哭了起来。其实他只是提出了请求,并没有做什么太过分的举动,可是杨琳的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最后竟然像雨水一样自天而降。

抬眼看看对面墙上的夜光时钟,还差五分钟就到凌晨一点了。南海没有动,闭起眼睛,静静地等了五分钟。

枕头下面的手机准时启动,发出了一阵嗡嗡的振动声音。南海把手机拿出来,手指轻按,一瞬间就让亢奋不已的闹钟安静下来。

摸索着手机光滑的机身,南海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想法:也许命中注定他一辈子也不会被闹钟叫醒一次,但是每次醒来之后他都会等待闹钟启动,似乎是在考核闹钟是否忠于职守。假如闹钟也像人一样,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立场来看这件事,是否会觉得很悲哀很愤怒一辈子兢兢业业地只做好了一件事,而实际上,这件事从一开始就被别人剥夺了所有真实的意义,甚至被人变成了一个笑话!

但他转念一想,又有些心虚。如果闹钟的一生对他真的只是一种毫无意义的预设,那为什么在每一次不能迟到的时候,他总还是要一丝不苟地设定闹钟呢?至今他也从来不敢冒险尝试一次例外。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万一哪一次真的没有设置闹钟,也许他就真的无法按时醒来了呢?也许每一次所设置的闹钟都通过他的生物钟以某种特殊的方式起到了它应起的作用呢?由此推及,又有多少人看似平淡无奇的人生背面隐藏着被人轻视、无视甚至连他本人都不曾意识到的使命以及意义呢?

南海用力地甩甩头,想把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联想甩出大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一年多的时间黾,他时常会被自己突然间冒出来的各种各样占怪的念头和联想闲扰着。这些念头和联想有些像前两年身体里那些仿佛受困了几千年,时刻都在疯狂地寻找出路的欲望和躁动一样。难道一个人在思想上或者精神上也有一个青春期?所不同的是,身体的青春期使人容易盲动而蠢动,而思想上的青春期则常常使人陷人迷茫与沉静。

南海打开手机,一条短信急匆匆地飞进来。是杨琳。短信只有三个字:我醒了。南海感到有些好笑,同样的情况下,换作是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给对方发出这样三个字。这也就是所谓的男生与女生的不同吧。这么想着的时候,南海的眼前忽然浮现出杨琳现在的样子——穿着柔软的半透明的睡衣,光洁的手臂从宽大的袖口里露出来,像一种警示或者提示,谜一样的身体在睡衣里时隐时现——南海当然从来没有见过杨琳穿睡衣的样子,但不知为什么,他心里认定杨琳就是穿着那样的睡衣人睡的女生。南海摇摇头,警告自己现在做这种想象有害无益!今天的约会是想让那个可爱的女孩子从此可以正式接受自己,而不是令她远离自己。南海定了定神,然后给杨琳问了一条短信:我还在梦里。

南海没有开灯,只是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穿上事先准备好的衣服:一条深色的运动长裤,一件淡黄色的长袖T恤,一顶长檐运动帽。他又去衣柜的角落里,把那只黑色的皮包拿出来,打开来看了一眼,那是一架便携式的天文望远镜。我感觉一切就绪了,南海背起望远镜包,轻轻地拉开房门。

客厅里静无声息,父亲鹵疆的卧室门虚掩着,从门里传出的鼾声从容不迫而且不容置疑,如同父亲说话时的语气一样。鹵海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厅前,伸出手去。但是出乎意料,他的手没能在门厅的木台上找到别克车的钥匙!南海的心里一慌,用手和目光同时在整个台面上仔细地摸索了一遍,仍然没有!平时父亲南疆总是在进门时,把车钥匙随手放在这里,出门的时候再随手拿走。可是,现在那里什么也没有!父亲是一个善于养成习惯,又离欢按照习惯做事的人。町不知为什么,偏偏这一次他打破了习惯。

南海站在门厅前,呆了大约十秒钟。他现在无非有两个选择:一是改变原来的计划,就这样悄悄地溜出了,打一辆车去接上杨琳,然后一起去郊外的小帽山。这样做的问题是要准备一笔车费,来回需要一百元左右。他的抽屉里应该可以找出这些钱。二是按原计划进行,但他必须要在惊动父亲南賴的前提下,找到车钥匙。相比之下,第一个选择更安全,但是他并不情愿;第二个选择很冒险,但他很想一试。

南海拿定了主意,把望远镜包轻轻地放在门厅前,然后轻手轻脚地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借着透过窗帘照射进来的天光找了一遍,结果一无所获。他轻轻地走到父亲的卧室门前,先屏气凝神倾听了一下,然后无声地推门而人。

父亲睡得很沉稳,平躺在宽大的床上,几乎一动不动。但是南海的心跳还是像一个初登舞台的鼓手,禁不住乱了节奏。他不敢想象,万一父亲突然醒来,看见他在凌晨一点钟这样一身装扮站在自己的床前,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南海定定心神,努力不让自己去看父亲睡梦中的脸,只用耳朵小心提防着父亲,两只眼睛努力地适应着卧室里更加昏暗的光线。左边的床脚处有一个衣架,父亲一般会把脱下来的外衣挂在那边,而把睡觉时才会脱下来的睡衣裤叠好,放在床边的床凳上。南海先到衣架旁,在几件外衣裤的口袋里找了一遍。没有。又伸手去一条裤子的皮带上摸索了一遍,依然没有。南海觉得自己的头上和脸一下子就胃出了许多的汗水奔流在发间和脸上,痒痒的,可是他不敢伸去擦,只怕擦汗的声音会惊动了父亲。

就在南海准备放弃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床头柜上的保温电水杯。父亲有夜里起来喝水的习惯。他屏住呼吸走过去,床头柜上除了水杯什么也没有。他伸出手,轻轻地挪开水杯。拴着遥控报警器的车钥匙就静静地躺在水杯的后面。南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它不该在这儿!就像此时此刻他不该在这儿一样!

夜里的空气清新得让人有些陌生。南海深深地吸了两口气,然后按了一下遥控器。黑色的别克车发出了“嘀”的一声清脆的回应。他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自家的窗口那看了一眼。随后他不禁暗笑了。停车的院子在楼的北侧,而父亲的卧室在南边,中间还隔着书房和客厅,怎么可能惊醒熟睡中的父亲呢?

南海打开车门,坐到驾驶座上,先调整了一下左右两边和车里的后视镜,然后又弯腰调整了一下座位的高度和角度,把座位向前移动了一下。其实现在南海的身高已经超过了一米八二,应该跟父亲相差无儿了。但是身体已经明显发福的父亲喜欢用一种几乎是半躺着的姿势驾车。而南海喜欢坐得端端正正地幵车,一来他觉得这样才酷,二来他的车技不如父亲,无法像父亲那样放松。

小区里的车子实在太多了,几乎所有能够停车的地方都停满了车子。南海小心地先把车子倒进了主路,然后在一个岔口把车子调了头,很快开到了出口处。出口处的保安房亮着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保安正百无聊赖地翻着几张报纸。别克车的声响惊动了他。那个保安扭过头来。他显然认识父亲的车。南海放下车窗,熟练地把车子靠近刷卡器,但并没有让车子完全停下来,伸出左手刷卡,在红白相间的车杆缓缓升起的时候,让车子顺势滑了出去。那个保安尽管有些疑惑,但也只是目送着车子开出去,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南海轻轻地松了口气。那个保安似乎没有看清楚他躲在长帽檐下的脸,很可能会想当然地把他当成父亲南疆,那样也就意味着他不会特意跟父亲提起此事。那样南海就吋以赶在父亲起床之前,把车子、钥匙以及他自己都神不知鬼不觉地安全放归原处,就像今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剩下的行程就很简单了,夜深人静的道路上,路灯明亮,车辆稀少,几乎没有行人,以南海的车技可以很轻松地应对。

十几分钟之后,南海把车子停在了杨琳家所在小区的北边出口。他掏出手机给她发了一条短信。三分钟之后,杨琳背着一只双肩包,急匆匆地从小区里面走出来。她的头上也戴着一顶运动帽,大半张脸都被帽檐的阴影挡住了。经过出U处的保安房时,她还很心虚地低下了头。知道为什么,杨琳小心冀翼的样子让南海心里有些得意。

杨琳走出小区一,在出口处站住,四下张望了一下。她並然发现了南海的别克车,但却并没有走过来。南海事先没有告诉杨琳他会自己开车来接她。杨琳甚至不知道他会开车。杨琳掏出手机。南海知道她肯定是在给自己发信或者打电话,但是他没有动。他宁愿让杨琳再多着急一会儿,然后他再出现这就像是说相声时,在为一个包褓进行铺垫。铺垫得越充分,包袱抖开的时候效果才会更强烈。

当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无声地亮起来的时候,南海才打开车窗,朝着杨琳招了招手。起初,杨琳脸上的表情正是南海所希望看到的。可很快地,杨琳脸上的表情就发生了变化。那变化就让南海觉得自己确实像是一个在抖包袱的相声演员,只不过那抖开的包袱不但有“响”,而且还有一些类似破袜子之类很露怯的东西从包袱里掉了出来。

小帽山位于市郊南面,是一座海拔不过几十米的小山。山的南坡面向大海,上面长满了万年蒿、百里香之类的灌木,还有细叶葱、白头翁以及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杂草。南海把车停在山脚下。

杨琳抬头看看小帽山,表情布些诧异:“咱们在这里吗?我还以为你要带我去平岗台呢!”

平岗台是市郊鹵面的另一座小山,经过人丁修建,山顶上有一些石桌石凳,从山脚下到山顶上还可以拾级而上。白天是人们休闲、健身的场所;到丫某些特定的夜晚,就变成了一些天文爱好者观察天象的好去处。南海原本也是打算带杨琳去平岗台的,伹是却被表哥胡林的一番话说得改变了主意。

胡林与南海并不是那种真正的血缘表亲。胡林的母亲与南海的母亲年轻的时候曾经非常要好,并以姐妹相称。据说南海的父母亲能够相识并结为夫妻,就是胡林的母亲做的媒人。南海七岁的时候,母亲不幸死于意外,但两家的关系并没有因此而中断,特别是在南海上中学之前,胡家给了南家父子不少生活上的帮助。后来南海渐渐长大了,而南璐的生意也越做越大,这种帮助才渐渐少了,但两家的感情和联系还在。所以胡林和南海从小就彼此熟悉,以表兄弟相称。

南海向胡林借望远镜的时候,胡林有些奇怪:“你不是对这个不感兴趣吗?我记得以前叫过你好儿次,你都没去。”接着他就想到了什么,一脸怪笑地看着南海:“哈,一定是约了女孩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啊!”南海装傻:“什么意思?听不懂。”

胡林瞪了他一眼:“南海之意不在天上,在乎身畔人间!你小孩少跟老哥装蒜!你所期盼的,都已经是老哥我过往的记忆了!”不等南海再说什么,胡林就问他:“你准备带那个女孩子去哪看流星呀?”

南海说:“还能去哪?平岗台呗!你们不是都去那吗?”

不料,胡林却把头摇得跟风车似的,“过去也许行,现在可不行了。平岗台现在的名声太响了,而!1你们要看的英仙座流星雨名头也很大,位列世界三大周期性流星雨之首,又是最适合非专业流星观测者观测的流星雨,所以到时候平岗台上肯定是人满为患。看流星的人比流星还多,那还有什么意思?”

南海说:“那不是挺好吗?人多了还热闹!”

胡林有些不高兴了:“你小子再给我装傻,望远镜你也甭借了!跟着老哥我一起去看,不是更好吗?又省事又省钱,还能长知识!”

南海笑笑,不敢做声了。

小帽山是表哥胡林推荐的。这座小山平时只在白天里偶尔有采蘑菇挖野菜的人光顾一下,没有任何的人工设施,但是上山的路很好走,山上地势平整,视野也很好,是个观测夭象的好地方。胡林专门开车带着南海去过一次。南海还让胡林帮他画了一张路线图。为了保证能在夜里找到南坡那条上山的小径,南海还特意在山脚下做了一个记号。

南海从后备厢里拿出了两只可以登在一起的小塑料凳。凳子不是他特意准备的,而是父亲放在后备厢里的。南海很顺利地找到了上山的小路,带着杨琳一起上山。t山的时候,杨琳从门袋里拿出一个圆形的东西递给他:“带在身上。是电子驱蚊器。”

十几分钟之后,他们到达了小帽山的山顶。南海放下手中的小凳,让杨琳坐下来休息一下,自己打开背包,开始安装望远镜2此时南海心里隐隐地有些失望。那天胡林带着他上山的时候,是下午时分,站在小帽山上,可以看到脚下蜿蜒的公路、葱郁的草木和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时现在,他几乎什么也看不到,一切都笼罩在夜色R大而沉寂的身影之中。只有鼻息中那种草木的清香似乎比自天的时候更浓了,某种在夜里开花的野花的花香在空中无声地弥漫s当然,这时候的小帽山上只有他和杨琳两个人。在表哥胡林看来,这对他才是最重要的。胡林无法了解,在这样的环境中与一个经常在自己的梦里出现的女孩子单独相处,对南海而言,既是一件十分向往的事情,也有些莫名的担心和不安。

杨琳没有在小凳上坐下,而是打开了自己的双肩包,从包里拿出了一块防水布,仔细地铺在草地上,然后坐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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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奇怪地问她:“怎么不坐凳子呢?”

杨琳说:“坐在凳子上怪怪的,像七十岁的大伯和大妈一起看社区汇演。”南海忍不住笑了。他很用力地想象了一下五十多年以后,自己和杨琳拎着小板凳去社区广场上看节目,会是一副什么样子。想象毫无结果,却让他又笑了一回。

杨琳看看他:“有什么好笑的?”

南海摇摇头:“我没笑什么。你既然不想坐,干吗还让我拎上山来?”

杨琳说:“我又不知道你要做什么用

南海苦笑:“凳子还能做什么用?站上去踮起脚来摘星星?”

杨琳却不再和他争辩,从背包里拿出两瓶矿泉水、两个三明治、一袋果冻,还有两只水晶梨。杨琳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先喝口水吧!”

南海有些不好意思。他曾经向杨琳一再承诺过,说他会准备好一切,她只要能想办法从家里出来就行了。但是很显然,尽管他花费了许多心思,自以为万事齐备,其实还是有许多疏漏。而且,杨琳显然也并没有相信和依赖他的承诺。他的种种苦心令杨琳有些始料不及,但他的疏漏大概都在杨琳的预料之中。

南海没有去接那瓶矿泉水,说:“我还没弄好呢!”

杨琳用小巧的下巴指了指那架望远镜:“这个,很难装吗?”

南海说:“也不算很难。这是一架KP120M马克苏托夫望远镜,属于折反射望远镜。支架是叉式的。这种叉式的便携装置没有平衡锤,所以在同等口径的望远镜中自重较轻,而且赤纬系统有两个固定点,赤经传动系统的末级做得比较大,也十分稳定,精度也高。不过,这种叉式结构最大的缺点是不能任意调换镜筒及接收器,平衡问题较难解决南海兴致勃勃地说着。这些当然都是从表哥胡林那里现学来的。虽然此前他对夭文观测一窍不通,也没有什么兴趣,但听胡林说这些的时候,他还是很兴奋。也许大多数男生对那些遥不可及的事物都充满了莫名的好奇和热情。

南海正要接着说下去,却被杨琳的一声欢叫打断了。杨琳的手指着夜空:“快看!流星!”

南海一愣,顺着她的手指慌慌张张地往天上看,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夜空太过空旷和深邃,叫人的目光仓促间找不到落脚点。“在哪呢?”

杨琳从地上站起来,手指着大空:“那儿!”

南海还是什么也没有看到。杨琳的手放下来,嗔怪他:“没有了!”

南海倒不以为然:“没关系。据说英仙座的流星雨‘雨量’大的时候,每小时有上百颗呢!”

杨琳说:“可是,这一颗就是这一颗,就是冉苻一千颗一万颗也不会冉有这一颗了。”

南海说:“那倒也是。”不过他心里想:为什么一定要看这一颗呢?这一颗或者那一颗流星对他们又会有什么不同呢?

南海想继续安装槊远镜,却被杨琳拦住丫。杨琳说:“嗯,不用它了。用眼睛就行了。我们是来看流星雨的,不是来做观测的,不是吗?”

南海停下手,心里有些失铤,但是又不能否认杨琳的话有道两个人并肩坐在地上,仰望着夜空。杨琳的身体前倾,双手抱着膝盖。南海的身体后仰肴,双手撑在地上。两个人没有说话。夜空也沉默着。南海不时地把目光从夜空中收同来,看着身前的杨琳,就像在教室里的情形一样。在课堂上,南海从小就是一个精力很集中的学生,直到杨琳秀美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方给了他一个走神的理由。杨琳的头始终仰望着夜空,很专注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南海心里反而渐渐平静下来。那些莫名的兴奋、躁动以及担心和不安都静静地消散开来,像这空气中看不见的花香。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的时间,一道明亮而遥远的光从夜空的头上优雅地划过,落人了想象的深处。这是南海生平第一次看见流星。他无法准确地描述U己此时的感受。他坐直了身体,侧过脸来看了看杨琳,却发现她把两只手合在一起,抵在小巧的鼻子前面,闭上了眼睛。待她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南海忍不住问她:“你做什么?”

杨琳说。“许愿呀!你没听说吗?对着流星许愿,愿望就一定能够实现。”南海轻轻地笑了。杨琳回过脸来:“你笑什么?”

南海说:“我突然想起了一个笑话。一个老农在瓜地里看瓜,忽然看见一颗流星从天上掉了下来,重重地摔在他的面前。老农好奇地问流星:伙计,你在天上飞得好好的,干吗要到地上来呢?流星苦着脸说,老人家,你以为我愿意呀!我正在天上飞着,突然就有成千上万个愿苹朝我砸过来,我躲闪不及,就被砸下来了。”

杨琳笑了一下。南海觉得她的笑容并不由衷。杨琳又把脸转向夜空。她问南海:“南海,你说,现在的你都会相信什么?”

南海看不见她的脸,却被她的问题和语气弄得愣了一下。杨琳不像是在开玩笑。

南海想了想:“首先,我相信我自己。”

杨琳问:“相信白己着到的、听到的,还是想到的、做到的?

南海有些心虚:“都相信吧?”

杨琳说:“真的相信吗?”

南海也把眼睛转向夜空。不料,尤边无际的夜空让他的冋答更加迟疑。他的回答更像是在问自自:“为什么不相信呢?”

杨琳说。“有时候,相信自己并不容易。尤其是当大家都不相信的时候”南海说:“怎么会呢?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大家都不相信,而只有我相信的事情。”

杨琳转回脸:“那你相信我吗?”

南海下意识地想躲避她的眼睛,转而又把眼睛正对着杨琳的眼睛。南海说:“相信!”

杨琳直视着他:“相信我所相信的吗?”

两个人并肩坐在地上,仰望着夜空,夜空太过空旷和深邃,叫人的目光仓促间找不到落脚点。

南海有些犹豫。杨琳并没有再追问他。她把脸转向夜空,像是在对南海说,又像是在喃喃肖语:“我相信,这个夜晚对你和我不同寻常。:我相倍,每一颗划过夜空的流虽都有着自己的使命和意义。”

杨琳的话忽然让南海想起了自己此前关于闹钟的使命和意义的胡思乱想。也许杨琳也像自己一样,常常会被一些不着边际又无法控制的想法所困扰?南海觉得此时此刻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夜空也继续沉默着。仅仅两分钟之后,夜空中再一次喧嚣起来。这一次竟然有七八颗流?相互追随着划过夜空,它们明亮而神秘的轨迹像是有人在夜空屮书写或者是烙刻偈语,又像是有人在极遥远的地方轻声述说或者髙声歌唱。

杨琳仰望着星空,轻轻抿着双唇。南海看不到,却可以听到,她在说着什么。他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那会是什么呢?南海没有太看天上的流星,而是看着杨琳的眼睛:流星遥远而炫亮的轨迹在杨琳的眼睛里一掠而过。那一瞬间,南海觉得杨琳的眼睛似乎装得下整个夜空。他的心觅忽然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冲动。他想说些什么。他必须说些什么,他分明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怛是却听不清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

流黾划过,夜空再次沉寂下来。一切的可能仿佛都消失了,又好像被种在了夜空里,等待着某个时机,:s新发芽,再次绚烂。杨琳收冋目光,静静地看着南海。杨琳说:“我许了一个跟你有关的愿望。”

南海问:“是什么?”

杨琳说:“我不能说。将来你会知道。”

南海说:“我也许了一个跟你有关的愿望。”

杨琳说:“我知道。”

南海有些迷惑,不知道杨琳知道的,是他许了一个愿望,还是知道他许下的是什么愿望。似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许下了一个连他自己都小知道具体内容的愿望。当这个愿望开始变成現实的时候,他才会知道邓是一个什么样的愿望。

山的时候,南海在前,杨琳在后。两个人拉着手。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情景。因为上山的时候,也是南海在前,杨琳在后,两个人却不曾拉着手。

来到山脚下,南海愣住丫。杨琳也愣住丫。原来停车的地方现在空空荡荡的。那辆黑色的别克车也像划过夜空之后的流星一样,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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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科幻灵异小说 《镜宫》

作者:刘东
小说现有字数:17万字
最后更新于:2016年08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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