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读书日,卖书的人在狂欢,但与阅读无关!

 

当世界读书日沦为商家促销的狂欢日,其实已经与阅读没有多大关系。当我们无视读者手里的移动终端,所谓的阅读不过是一种姿态,很难融进大多数人的视线中去。如果我们不能把读者从手里屏幕前拉开,为什么不试着把好看的书放到他们的手机上去?...



一年一度读书日,一年一度买书时。4月23日,这个名为“世界读书日”的日子,正在变得跟“11•11”“6•18”一样,成为一个网民购物的狂欢日:几大网络书店忙不迭地推出过去一年的“阅读报告”(其实是卖书报告),同时还紧锣密鼓地推出盛大的促销活动:你满200减100,我就减120;你几万种促销,我就全场促销……看起来折扣越来越低,优惠越来越多,但这和阅读本身有什么关系吗?

这真是一个特别好玩的现象:一方面,出版商、渠道商都说书价太低了、利润太少了,却又不断地用各种低价的促销来卖书(千万不要说出版商不知道不同意这种话);另一方面,读者不断地说书价越来越贵了,只能在这种促销的时候放肆购买更多的书。二者对于书价有着截然不同的判断,但都在这个特殊的日子促销活动中找到了平衡,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我们喜欢凑热闹,或者说我们总喜欢这种仪式感的事情。就连买书也需要:世界读书日前后,全国各地都在搞读书节(其实不过是卖书的凑堆卖书罢了),各地的书店都在搞促销。似乎只要能够把更多的书卖出去,世界读书日的目的就达到了,全民阅读的目标就实现了。但平时,我们可能十天半个月都不去一次书店,我们逛淘宝的时间远远超过看书的时间。

于是问题来了:那些我们买回去的书,就能代表阅读了吗?或许,奉着仪式感买回去的书,也奉着仪式感供在了书架上而已。我们凑着热闹买的书,仅仅是热闹罢了。这也是前面我说电商的阅读报告不过是卖书报告的原因。归根结底,我们不缺买书的人,要不然各种书店每年的销售增长从哪里来的?我们缺的是读书的人,缺的是引导读书的人,还有读书的氛围。

1995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宣布4月23日为“世界读书日”,旨在让各国政府与公众更加重视图书这一传播知识、表达观念和交流信息的形式。同时希望藉此鼓励世人尤其是年轻人去发现阅读的乐趣,增强对版权的保护意识,并对那些为促进人类的社会和文化进步做出不可替代贡献的人表示敬意。

但20年过去了,我们发现,世界读书日在国内只不过成为了一个符号,国民综合阅读率尽管摆脱了前几年持续下滑的影子,但并没有多少提升:根据最新发布的《第十三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数据显示,2015年我国成年国民综合阅读率为79.6%,较2014年上升1.0个百分点;人均纸质图书阅读量为4.58本,比2014年仅仅增加了0.02本。
那么,当我们在某些时候,已经能够对书价达成一致的意见的前提下,当我们不能再对全民综合阅读率太低报以“书价太贵”的理由时,又是什么,让我们越来越不爱看书了?

我们每年出版数十万种图书,如果去掉其中的教材、教辅、专业书籍、攒稿,还有许多跟风作品,真正优秀的原创作品能有多少?这个数字没有人统计,但肯定不容乐观。所以,与其说读者不爱看书了,不如说是读者没有多少好书可看了。读者的生活水平提高了,读者的知识水平提高了,读者对图书的选择和鉴赏能力也提高了,但出版人的眼光还停留在十年以前,供需之间出现的偏差,导致书出了却没人看,最后出来一个阅读率下降的搞笑结果。

有人说,读者宁愿花更多的钱看一场电影、喝一杯咖啡,都不愿意花少一些的钱买一本书看。但阅读本身,除了教育、研究这类刚需外,大众普通的阅读本身就不是生活必需的。一顿饭可以解决温饱、一杯咖啡可以解决口渴、一场电影可以完成一次约会,但一本书给读者带来了哪些附加的收获呢?有人说,陶冶情操、获取知识、受益无穷……但请先看看这本书,真的能带来你说的这些收获吗?

有人说,读者在火车上、地铁上、公交车上,宁愿看手机都不愿意看书。可是,谁说看手机就不是阅读了?在手机上看的电子书不是阅读吗?文化的传播、社会习惯的养成,只有看书才能做到吗?美国文化的输出是通过电影影响大还是图书影响大?如果美国大片也算一种文化输出,那看电影为什么不是一种阅读?

我们总有一种奇怪的想法,认为手机阅读是一种碎片时间的碎片阅读,因此很难形成深度的、连续的阅读。所以出版人从不把这些碎片时间的阅读行为看得有多重要,认为自己出版的图书都是严肃的深度的作品,碎片时间很难阅读。这也是我们总在社交网络上推崇国外地铁上拿着一本本纸书埋头阅读的图片,却对国内地铁上一个个看着手机的低头族不屑一顾的原因。
但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我们对于阅读这件事情,走错了方向抓错了主体,对于阅读,我们统统都想错了。

阅读本身,可能并不需要太多的仪式感。这本来就是一件特别简单特别纯粹特别随性的事情。我们躺在床上阅读,我们坐在公共交通工具上阅读,我们蹲在厕所阅读,我们靠在饭桌上阅读……阅读的时候,我们并没有专门挑黄历看日子是否宜于阅读,我们也没有专门选一个风和日丽的时间去书店静心挑选一本书然后沐浴更衣斋戒三天捧书深读。

阅读本身,可能并不需要多么高深的学问与理解。我们应该明白阅读对于大多数人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获取知识,还是为了休闲娱乐?对于不同的社会阶段,不同的阅读人群,这个答案不一样。但在国内,至少大部分的阅读目的是休闲娱乐。但以休闲娱乐为目的的阅读就不是阅读吗?当我们知道读者喜欢这一类的阅读,却非要把一些阳春白雪的内容放在他们面前,当然阅读率上不去;当我们知道读者对内容越来越挑剔,却把一堆攒起来的粗制滥造的内容放在他们面前,当然阅读率只能逐年下降。

阅读本身,可能并没有所谓零敲碎打的概念。没有办法,这就是一个浮躁的时代,这就是一个心灵鸡汤、成功励志大行其道的时代。你不能指望读者还像几十年以前挑一盏油灯,在灰暗的房间里把一本本纸书翻烂。你只能让读者从自己不多的各种娱乐休闲时间里,挤出一部分时间来享受和完成阅读。这就是阅读的现状。你不得不面对,不得不接受,并以此为基础,去谈谈所谓的阅读。离开这个现状的各种目标、指数、项目计划,都不过成为某些机构敛财的手段罢了。

阅读唯一需要变革的,应该是阅读的对象和介质。
同样是在《第十三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里,受数字媒介迅猛发展的影响,网络在线阅读、手机阅读、电子阅读器阅读、光盘阅读、Pad(平板电脑)阅读等数字化阅读方式的接触率为64.0%,较2014年的58.1%上升了5.9个百分点。如果去掉这5.9个百分点的增长,事实上传统纸质出版物上,国民阅读率是下滑的。在数字化阅读方式中,人均每天手机阅读时长为62.21分钟,比2014年增加28.39分钟。

在前几天中国音像与数字出版协会发布的《2016中国数字阅读白皮书》中也显示,2015年国内数字阅读市场规模达93亿元,比上年同期增长89.2%。2016年预计市场规模可以达到101亿元。移动端收入占比约90%,移动阅读已经成为数字阅读的主流方式。

这两组数据共同说明了一个问题:读者的阅读对象,已经从传统纸质出版物向数字阅读转变;读者的阅读介质,已经从纸质出版物向移动终端转变。

当数字阅读的大潮滚滚而来,当传统出版的下滑不可避免,当传统出版的读者流失无法挽回,我们应该做的,不是“去库存”,也不是“不屑一顾”,而应该想方设法占领读者的阅读终端。如果读者用PC看,那我们就占领PC;如果读者用手机,那我们就占领手机;如果读者用电子阅读器,那我们就占领电子阅读器。现在不是那个买书难、看书难的年代了,我们需要做得更主动,把内容推送到读者的阅读终端中去。否则,我们拿什么去和更好玩的影视、游戏抢用户?

所以,在这个抢用户、推广全民阅读的过程中,数字阅读理应扮演更为重要的角色。这或许是对于阅读,我们必须用心用力去做好的一件事情。
我们没有办法把读者从手机屏幕前拉开,我们能做的是把好看的书放到读者的手机屏幕上去;我们要做的不是在世界读书日这个日子里像倾销一样低价卖书,而是在每一个普通的日子里唤起大家读书的欲望;我们要做的不是像仪式一样需要选个好日子才能买一堆书开始看,而是在任意一个想阅读的时间、地点,可以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内容。

这就是阅读,与一天一年或是十年卖了多少书无关,与天南海北谁买了什么书无关,与这日那日的日子无关。只与是否可以开心地看完一本自己心仪的书有关。

所以,我们可能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开心地与人凑着单,想着这单书又省了多少钱。但我们可能已经忘了上回捡便宜买的一堆书还躺在书柜里连塑封都没有撕开。这也是阅读的现状,也是世界读书日的真相。

所以,当某人一边厚着脸皮卖书一边说自己推广阅读多少年了,请啐他一脸。世界读书日,卖书人和买书人都在狂欢,但恰与阅读无关。


    关注 数字出版杂谈


微信扫一扫关注公众号

0 个评论

要回复文章请先登录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