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庆胜利》:第二章

 

------第二章------

周家大院里有了巨蟒,满镇人都谈蛇色变,越传越奇,连院外巷子也少有人走,宁可多走路,也绕道而过。好凄凉!

眼见发迹不多年的周家,要从此衰落下去。

一日,一位五短三粗气壮如牛的英俊青年出规在周老板面前,自称北圩严庄人,姓严,祖辈从酿,幼学如漆,虽才年方二十六岁,已在家乡周围村舍小锅野灶为户下承酿“大麦烧”四个夏季,以出酒数量之多,质量之好赢得公众好评。近日得悉贵坊因巨蟒盘踞骚扰而停芈,实感可惜,故不远七十余里赶来,自荐为贵坊斩蟒‘

复兴,尽犬马之力。

小严师傅慷慨陈词,语透真诚,不啻喜从天降,周老板顿时眉头舒展,两眼放光。但周老板年届天命,饱经沧桑,此乃人命关天之事,哪敢轻率。周老板思忖良久,遂设宴款待小严师傅,请来当地保长、绅士作陪。席间,周老板引开话题,谈及雇用小严师傅之事,佣金佣期几句便完,重点磋商斩蟒事宜,突出成败两种结局,主雇各自承担的责任。

小严师傅见周老板畏首畏尾,忧心忡忡,便倏地站起,再度恳切表态,斩蟒除害,吾为求一方安宁,周家复兴,善举留名,全出于自愿,如有不放,哪怕身葬蛇腹,与东家无涉。周老板恐口无凭,当众与小严师傅立下字据。

是日上午,小严师傅喝下一大碗烈酒,吃下一大碗猪蹄肉,遂将煮熟了的六十斤大麦拌了酒药子,兑成醅料,堆于吊铺下,便带了磨得锋快的宽口大锹登上吊铺,圆睁双目注视着北门口。很快,随着一阵慑人心魄的沙沙声,大蟒如饿狗扑食来吞醅料了!

小严师傅撕心裂胆的“啊一”一声嘶叫,手执大锹跳下吊铺,对准蛇头狠斩下去,咬牙拼出吃奶的力气死死握紧锹柄,捺住脑浆鲜血喷涌的蛇头。蛇身段挣扎一扫,只听得“咔喳”一声,门框打歪。眼看蛇段子就要向小严师傅缠绕过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随着门外几声喊叫,钢钗、革钦、铁揪差不多同时戳进了蛇肚子,并死死把它顶在门旁墙上。使其动弹不得。。

小严师傅一看,是从西庙甬道绕过来的周老板、老板娘子和周小开。周老板已一扫先前那樵悴虚弱的模样,身着紧身短衣,俨然一个武士。

小严师傅见周老板一家三口,同仇敌忾,拚死战蟒的样子’想到签约的周老板那句冷酷无情的“不管结局如何,均与东家无涉”的话,才悟出一点做人的道理。

从此小严师傅便成了周家酒坊的领班。

饼新婚燕尔,使四十二岁的顺福脸腾红亮,目光熠熠,生气蓬勃,比实际年龄要小得多0他在集上买了最后一件家什之后,抬眼看见黄桥烧饼店,便买两块烧饼带给前妻所生的儿子龙龙和跟后妻桂云“拖油瓶”过来的女儿凤凤,作为赶集入市的父亲给孩子一点“想头”。顺福掏遍所有的口袋,掌心里总共只聚起二角七分钱,买一只烧饼还差三分钱哩。饼店老板见这位庄稼人窘得脸上冒汗,嘴角上挂起羞愧的淡笑,就知道他买饼的意图,于是递过一块饼来,说道:“少三分钱算哩,给孩子打打牙祭!”

顺福感谢地笑着,心里想说,我两个孩子哩,两个孩子才合一个饼,做爸爸的显得太小气了。但他终于没说。

妻子桂云见丈夫买了家中生产生活所需的物件,还给孩子带了块黄桥烧饼,更证实了自己婚前对他的“考察”是准确的,他确是一个勤检且精明又朴实敦厚的庄稼人,内心的无限喜悦涌上了虽有些稀疏的浅纹而风韵犹存的黝黑脸上。顺福同妻子脉脉含情地看一眼’拿起烧饼递给十二岁的儿子龙龙,嘱咐道:“掰了同凤凤分,兄妹俩各一半!”他把“兄妹俩”三个字咬得很重,看得出他是要龙龙将这位跟后母来的异姓女孩视为亲妹妹,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向儿子传达自己的心意。

桂云和凤凤一时傻了眼儿。

顺福顿时气得脸色发青,声音颤颤地反复大喊着“同妹妹分'在天井里打着转转追儿子。龙龙在被父亲抓住衣领的一刹那急中生智地对剩余的大半块饼吐了一口唾沫,用这种办法达到完全占有。

父亲气急败坏,举拳要揍儿子。儿子却喀皮笑脸,很是为自己的计谋而得意,用一种与此时气氛极不协调的讨功的眼神看父亲。

桂云上去抓住了丈夫朝儿子抡去的膀子,嗔怪道:“这点小事值得这样,闹捅出去,人家会怎么看我?”

顺福一激凌,捶着心口回到屋里抽闷烟。

后母将龙龙领到灶房里,娓娓开导做哥哥的今后多多关心爱护小他一岁的妹妹,并声明今天这事就算了,以后不准卡强。龙龙天真憨气的眼睛看着后母,嗲声嗲气喊了声“妈”之后,很理直气壮地申辩道:“我哪是卡强,是爸爸教的呗!”

桂云先是一愣,瞬间,神情严肃地摇揺头,因为顺福一到家就拿饼给儿子,没见他同儿子接触,更何况言语举止,是真心实意要龙龙同凤凤分而食之的,真可谓苍天可鉴,龙龙显然冤枉了父亲。小小年纪竟为一点小事如此这般,那还了得,桂云的脸顿时冷峻得象块石头。

龙龙心安理得地吃完饼,抹了抹嘴迎着继母饱含责怪的严厉目光,连忙解释:去年夏天的一个午后,龙龙奉病母之命给在田里干活的父亲送茶,路经王大爷瓜田边时,只见田里绿色藤菟之间二个个黄的或青的香瓜,闻着那浓浓的香味,馋得口水直淌,脚不由己地走下瓜田摘了一个香瓜,拔腿就跑。在瓜棚里打盹的王大爷被扰醒了出来就吆喝着追偷瓜人。声音惊动了在附近干活的福顺,他一看偷瓜的是自己儿子,也声嘶力竭地喊着叫龙龙把瓜丢下。龙龙在看瓜人和父亲的夹攻之下,只好弃了“脏物'晚上回来,福顺怪儿子:笨蛋,光天化日之下儿子被看瓜人追着,我不能不叫你放下,可你要聪明,应该撒腿快跑,实在跑不了的话,就对着瓜啐口唾沫……

草帽丁乡长的草帽顶上补了一块补丁,而且是块灰布,同金黄色的小秸子形成强烈的反差。这样的阜帽戴在一乡之长的头上,实在是大大的不雅。

不过,丁乡长常住机关,难得出门,很少戴草帽,草帽丑一点不大碍事。因此,一般人看了并不往心里去;但被人们唤为“土记者”的乡报道员小于,则心里一动,激起了灵感,认为这是丁乡长艰苦朴素的表现,通过这草帽上小小的补丁,可窥见丁乡长高尚品质之一斑。眼下正反腐倡廉,可以抓住这个小小的物件做篇大文章。

小于创欲冲动,来采访丁乡长了。他一眼就见挂在墙上的草帽顶上确有个灰布补丁,心中窃喜。

丁乡长放下文件,热情地接待小于,让坐倒茶。小于有些受宠若惊,但心中想,可能他的意图正中丁乡长下怀,欲借其笔而扬名哩。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草帽。有些象猎人盯中了目标。

丁乡长早想找小于聊聊了。他觉得报道员小于倒是蛮勤快的,就是写稿的路子太窄,千遍一律春种秋收,偶有生活的阴暗面曝光。而且都是浮光掠影,大话套话。其实,改革开放的大潮涌动,人们的生活笔思想无不发生深刻的变化,万种风情令人目不暇接,新人新事层出不穷,他的笔端应当流泻出这样的时代激情,就是说应当从正面看生活,写出一些有文采的篇章,不要老是干巴巴的生产新闻、会议记录或叫人看了没劲的讽刺小品。

小于刚掏出笔准备采访,东庄的支书和村主任来汇报工作,小于只得离去。

过了几天,小于到乡政府办公室时,文书用惊骇的口气告诉小于,县纪委来人找丁乡长,可能谈与丁乡长本人有关的事。据说本乡有人写人民来信告丁乡长,说他贪吃贪喝,且不冋对象,不分场合,见酒就喝,每酒必醉,一天在醉仙楼烂醉如泥,竟倒在地板上睡着了,手上的香烟掉到身边的草帽里烧着了;老板娘子急得手忙脚乱,端了满荡荡的尿盆一下子把火泼熄,结果草帽顶上留下个洞,你看这影响多坏!

文书讲得绘声绘色,小于听津津有味,他心中窃喜,这可是个人咬狗样的新闻’说不定能打上哪家全国性的晚报!小于正欲不动声色地以话引话向文书“套”些材料,例如谁人请的客?是“大款”还是“大腕”?同席者何人?酒菜的档次?等等。丁乡长和两位气度非凡的县纪委的干部下楼了。丁乡长在汽车旁和来人握别,笑容可掬,一点被“查”的沮丧、懊恼的影子也没有,小于刚生发的信心又动摇了。

又过了几天,小于到商店买烟,见丁乡长的妻子在那里买草帽。他用似怪实奖的口气告诉老板,宝贝儿子烧玉米棒子吃,夹出玉米棒子时见火喷喷的一时慌张,又怕丢在地下不卫生,竟撂到他爸仰着放的草帽里,余疼将草帽烧了个洞;这个老子倒也能将就,他自己随便找块布打了个补丁9要知家中妻,就看郎身衣,他能将就,可人家要骂我的,还是给他买顶草帽。

当家那次出差,我挤时间顺拢邻县看望朋友小纪。

我和小纪是五年前在省里一个笔会上结识、折。那回;我们住在一家工厂招待所,地处远郊山沟,进城很不便,二十五岁的诗坛新秀小纪耐不住寂寞,毛遂自荐当起生活组长。他在公关方面表现出的才干,比他那优美隽秀又稚嫩乳气的作品还令人折服。很快,宿舍换了好房间,很快,他跟所里许多人玩熟了,叫厨师、喊驾驶员都是大名小姓,回肠荡气的男中音强烈表现出“阔佬”的架式和随心所欲。当然,这种“召之即来”的唯诺是小费效应。由于小纪的操劳,我们心满意足地观赏了雨花台的参天松柏,中山陵的巍峨牌坊,莫愁湖的涟漪,秦淮河的淸波,梅园的文物,煦园的石舫;品尝了魁光阁的酥香,大三元的鲜美。不知谁很感动地送小纪一个雅俗兼之的头衔:二当家。小纪很弓丨以为荣,连干了三杯。我们于享受之后掐指算帐,发现那庞大开销同凑起的份子钱拉开了九十多块的距离。有人提议小纪公布帐目,摊今支超用的钱款。“二当家”满不在乎地一扬手,就给这事儿打上坚如磐石的句号。之后我了解到,小纪是个独根苗,父母都是级51」较高的千部,收入颇丰,他从来手面很宽,讲究感情投资“….

五年来,闲暇时常想起小纪,他该结婚生孩子了吧?近年来写了些什么作品?我见到周围的青年同志经营起雅致安适的小窝,就想象小纪的境况,眼前浮现出布置豪华的房间,乔其纱窗帘,梅花瓣吊灯,飞利浦彩电,索顾卡双声道收录机,东芝冰箱,长城电扇.夏普双缸洗衣机"””1

我打问了许多人,才站定在县城一条狭窄的小巷子里的破旧的门楼子前,很惊疑地敲一扇丑陋的大门。我对穿着油腻工作服的开门人专注地打量,哪是五年前身着价格高昂时装潇洒飘逸的小纪?1~我跟小纪进了低矮的古式瓦屋,只见一个穿着入时、腆着大肚子的女士,掩在旧碗柜旁抹眼睛。他不给我介绍她,直领我进了陈设简朴的房间。

泡了茶递过烟,小纪告诉我,他父母馨其积蓄为他办了婚事以后便退休另住,并郑重宣布从此各过各的日子,小纪连咽了几口茶,才朝明间里的夫人澳澳嘴,气呼呼地对我说:“上个月才剜肉般花-一百九为他买呢外套,昨天逛商场她见新到的小羊皮夹克又吵着要买。那标签上大大咧咧写着每件四百八哩,我去做小偷?两人每月才拿不满三百块,生孩子又得多花销,哪来的钱?不买,她就骂我吝啬鬼!”小纪狠狠抽了口烟,感叹道:“不容易,当家过日子不容易呀!我现在才基本领悟父母嘴边之言的深刻含义,真是‘当家三年狗都恨’1老葛,其实也难怪,小纪火熄气消了,自我谅解地笑笑,“她也是跟着宽裕的上人过惯了的,将军手上好拔刀,拿别人的钱花不觉重。我准备从下月起由她当家,让她尝尝柴米贵的滋味,你看行吗?

我笃地想起以前的小纪,便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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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历史军事小说 《欢庆胜利》

作者:葛玉莹
现有字数:7万字
最后更新于:2016年08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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