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入水底 十二

用别人生活的闪失去堵自己的生活的失常，从而显得自己正常。...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不到一刻钟，瓢泼而来。祥子想着这么大的雨陈锐会不会不来了。再一看表，快到十二点。

他等了快五个小时。

祥子开始给陈锐打电话，陈锐电话到是通了，却一直无人接听。祥子隐约觉得事情有点怪，却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正在他苦思冥想的时候，门口吧嗒倒下了一个人。

祥子跑过去一看，是陈锐！他浑身湿透，身上还受了伤，衣服上满是血。

陈锐眉眼紧闭，看样子很痛苦。祥子在门外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然后火速把店门关上。他扶着陈锐，准备打电话报警，陈锐一只手按住了他。

十分钟后，来了救护车。

医生说要赶紧动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祥子哪敢冒这个险，他翻看了陈锐的电话，随便拨了一个人的号码。

就是那么巧，他拨通的是朱红的号码。

朱红每天晚上雷打不动地会喝一杯红酒，做一个面膜，然后泡个澡。要是时间够，她会放个电影看看。

是的，不管多么忙。

这是她老公去世后的近两年养成的习惯。惯性的东西通常很难去改变，当然，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必要去改变。

有人劝她养一只猫……接下来的话朱红没让她继续。

朱红心里是觉得可笑的。

这种明里暗里把她归结成“寂寞女人”标签的人，通常自己的生活也是漏洞百出。

有的的人就是这样，用别人生活的闪失去堵自己的生活的失常，从而显得自己很正常。

十二点的时候，朱红看完一部电影，据说看的人都哭到不行。可她没有。她没哭，或许是酒的作用，她只觉得昏昏欲睡，手边的葡萄塞了几颗入嘴，冰凉凉，凉得她打了个激灵。

她恼的是陈锐还是没有消息。

张弛最近做事的进度变慢了，这是她没有预想到的。给张弛去了几条信息他也没回个所以然。

周宣的店也没个线索。

那么，陈锐到底去哪儿了。

紧接着，电话就响了。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让她去医院。重点是：陈锐受伤了！

朱红连内衣都没顾着穿，披上件大衣就出门了。

远远地祥子看到有个长发女人从走廊那头跑过来了，满脸写着惊恐。逮人就问。

祥子坐在手术室旁边的长凳上，被她跑起来的脚步声吸引，心里觉得或许是她吧——果然是她。

“陈锐呢？”

祥子发现对面这个女人头发湿漉漉地，眼神有亮光。他朝手术室伸了伸脖子。

“进去多久了？”

祥子看了看表：“四十七分钟。”

两人正说着，医生出来了。朱红比祥子快两步上前。

“病人怎么样了？”

医生回答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然后陈锐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祥子涌过去，一个护士模样的女生过来，要求家属办理一下入院手续。朱红还不忘多看两眼陈锐，然后抢着就跟去了。

朱红给陈锐安排了特护，弄了个vip病房。

路过两三人间的普通病房时，她跟祥子解释“他受不了那些个罪。”

祥子淡淡地笑笑，似乎明白了什么。

等全部弄妥当，从医院里出来，已经是凌晨四点多。

祥子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座城市的朝阳。当然，他也没有兴趣。

每天他都是睡到中午才醒，然后晃荡着去开个店门，要是生意不好，就早早地关掉，再去网吧玩儿几个小时电游，最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闷头就睡。

这说的，都是在碰到陈锐以前的事。

碰到陈锐之后，他也还是睡到中午才醒，然后晃荡着去开个店门，要是生意不好，就早早地关掉，再去网吧，不，再到一家特别的店里玩几个小时电游……深更半夜他会选择回家。有时候在路上他会哼着小曲儿，但是百分之九十八的日子，都是沮丧的叹气。

这么日复一日，仿佛是未来几十年的缩影，你麻木到根本不会再动脑子去思考。麻木会让人失去动脑的能力，然后颓败和抑郁。

老半天打不着车，他一个人在宽大的马路上走了差不多两里地，身体倒是渐渐暖和，只是风过脸庞像刀子让他依然觉得心冷。

当然，他也没忘记陈锐醒过来之后，趁朱红不在的时候跟自己交代的那件事。

他得替他去办。

    关注 边澄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