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春秋》:第106章 一国民心

 

------第106章 一国民心------



到了书房,楚名棠阴沉个脸,向苏巧彤微微颔首示意,对楚铮冷冷说道:“今日早朝有近三成官员晚到,你可知为何?”

楚铮莫名其妙,官员早朝来晚关自己什么事了?

“据这些官员所言,皆是因其子受人蛊惑要去北疆抵御突厥,还需要双亲立字据,因此回府吵闹至半夜,”楚名棠盯着楚铮,“据说此事是由你而起?”

楚铮明白了,不由苦笑声连连,没想到自己一句推诿之言竟会在京城惹出那么多事来。

楚名棠听楚铮说了此事缘由,微怒道:“铮儿,你在军中虽只是个中级将领,但却是为父之子,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关注,你一言一行都会引来诸多猜测,岂能这般信口开河。”

楚铮俯首道:“父亲说的是,孩儿知错。”

楚名棠问道:“军中已有多少人愿去北疆?”

楚铮小声说道:“已有一万余人。”

楚名棠一惊,道:“胡闹!禁卫军肩负京城防务重任,千人以上调动都需兵部上奏经朝议后方能许可,你居然挑动了上万人。”

楚铮叫屈道:“父亲,孩儿绝无此意。孩儿本想让十一营的大部分将士知难而退,没想到这些兔崽……人将此事讹传出去,才造成这般后果。父亲放心,何人造谣孩儿心中有数,孩儿这就去将这几人拿下,命他们到禁卫军各营赔罪。”

楚名棠冷哼一声,道:“军中散布谣言可是重罪,此事闹得如此之大如何还能遮掩,那几人担得起吗?”

楚铮想想也是,他虽对许唯义和冯远等人一肚子火,但也不愿他们因此被治罪。

苏巧彤在一旁忽道:“楚伯父,小女子觉得公子此举反而是件好事。”

自从知道了苏巧彤的身份,楚名棠对此女又看重了许多,闻言问道:“苏姑娘此言何解?”

苏巧彤却反问道:“小女子想请教楚伯父,历朝历代一国之强盛最根本的是什么?”

楚名棠博学多才,也曾仔细思考过这问题,他沉吟良久,道:“本相年轻时曾认为,国之强盛明君、贤臣与良将缺一不可,可如今细想来总觉得未必全对,不知苏姑娘有何高见。”

苏巧彤嫣然一笑,道:“小女子认为是民心。”

“民心?”

“不错。楚伯父所说的明君、贤臣可保吏治清明,使百姓安居乐业,良将则镇守边疆,抵御外敌来犯,如此自然赢得民心所向。可纵观青史,三者齐备又有几何?何况这三者皆高居庙堂之上,只有区区数十人,而天下百姓何止千万计。就算是在军中,边疆大营姑且不论,禁卫军内官宦子弟亦不过十之一二,大都出自寻常百姓家。故说民心向背,实是国之根本,如东汉末年,民不聊生……”

苏巧彤滔滔不绝,将前世中学政治课本内的一套东西搬了出来,只是将一些专用名词给换了,如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改成了世家利益决定朝廷大臣。楚铮听来自然是毫无新意,只是心中有些郁闷,这些理论他原本准备等这几年离京历练后再在父亲面前卖弄的,现在倒好,让苏巧彤给抢着说了。

楚名棠却是越听越心惊,苏巧彤所言都是他闻所未闻,自己多年来一些模糊的想法在这女子口中说来条理分明,有论有据,直令他茅塞顿开,精彩之处楚名棠更是不禁击节叫好。心中暗想,此女实有经天纬地之才,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离开赵国,若不能为己所用,定以雷霆手段除之。

苏巧彤最后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作为结束语,只觉口干舌燥。楚铮却道:“苏姑娘说了这么多,怎么还没说到正题,究竟如何解决眼前之事?”

苏巧彤知楚铮存心拆台,白了他一眼。楚名棠喝道:“铮儿,巧彤方才所说极其有理,你可要谨记于心。”

楚铮闷声应道:“是,父亲。”

苏巧彤大感解气,笑道:“楚公子,方才小女子只说了民心所向乃国之根本。但仅此自然远远不够。古人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小女子觉得正因秦赵多年对峙,加上北疆又有胡蛮在侧,两国贤臣名将才层出不穷。小女子在秦国多年,觉得秦国尚武之风极浓,无论达官贵族还是平民百姓,其子弟都对从军颇为踊跃,今日看来赵国亦是如此。难怪中原四国数百年来都是秦赵争锋,南齐和东吴只能偏安江南,从未踏入江北半步。如今北疆突厥来犯,大赵朝野上下都明白家与国何为重之理,因此楚公子一句无意之言,竟能让上万禁卫军将士愿与之北上抗敌,此乃民心所向,不论将士还是家中双亲,其拳拳报国之心可嘉,不可损之丝毫。”

楚名棠点头道:“有理。可愿去北疆之人过万,就算本相许可,朝议时恐怕也无法通过。”

苏巧彤道:“自然不必去如此多,就由楚公子从中选拔出三千将士,只相当于禁卫军一营,官宦平民子弟各半,随公子一同北上。此事无需借用朝廷名义,只以个人意愿,而朝廷则应对此大力宣扬。”

楚名棠摇头道:“此举本是大违军纪,不追究其罪已是宽容之极,如何还能大肆张扬。”

苏巧彤一笑,说道:“小女子有一事向楚伯父禀报。”

“苏姑娘请说。”

“前段时日小女子随公子从南线归来,发现突厥入侵之事已经传遍大赵境内,各地官员却对仍对此遮遮掩掩,以致民间流传尽是些猜测之辞,其荒唐之处让人忍俊不禁。另因北疆战事,地方官员不通报原因却征比往年多了近三成的粮,百姓怨言已起。”

楚名棠皱眉道:“当真如此?征粮乃不得已之事,但民间谣言四起……看来本相过于注重朝堂,忽略民间之事了。”

“楚伯父乃一代贤臣,关注百姓疾苦,但一人之力终有穷尽时,难免会有疏忽之处。下面的那些官员可能认为此事不足为虑,却不想百年前胡蛮入侵中原屠戮百姓之事在民间仍记忆犹新,闻北疆又有战事难免有些恐慌。若不加以疏导,万一北疆战事有何闪失,民心不定,百姓动荡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楚名棠深以为然,两眼看着苏巧彤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小女子认为突厥入侵之事与其让百姓胡乱猜测抱怨,不如由朝廷出面,张榜告知民众真相,激起其同仇敌忾之心,更要让他们明白,将士们沙场杀敌,并非是为君王效命博取功名,而是保家卫国,为了大赵千千万万百姓,为了他们的父老乡亲安危而战。”

楚名棠一击掌:“说得好。”

苏巧彤瞟了楚铮一眼,道:“楚公子此次无心之失,引来上万禁卫军自愿奔赴北疆,其中不乏官宦子弟,犹为难得。据小女子所知,赵国世家与平民之间虽不能说水火不相容,但世家子弟欺压寻常百姓之事处处可闻,百姓心中不满日益加深。小女子方才提议三千禁卫军将士中官宦平民子弟各半,正可在此事上大做文章,公子出征后,朝廷想法将此事昭示天下,着重于官宦子弟弃京城富足安逸不顾,置生死于度外,去北疆冰天雪地中与平民子弟并肩作战抵御突厥……嗯,还是称之为胡蛮吧,百姓心中应对其更为熟悉和痛恨。如此双管齐下,既可让赵国百姓关心北疆战事,亦可缓解他们心中不满,日后朝廷无论征粮还是招兵,定能事半功倍。”

楚名棠长叹一声:“巧彤此举真是高明之极,不过若只是张榜告示恐怕不足以让百姓明白此中道理。”

苏巧彤轻笑道:“张榜告示确是呆板了些,多数百姓尚目不识丁,若只听人口述,到后来不知又会出何传言。小女子有一法,招十数名能言善道之人,将张榜告示之事以唱戏的形式表演出来,不知楚伯父认为如何?”

楚铮暗叹:得,从此后世梨园祖师不会再是唐明皇,而是苏巧彤了。

楚名棠有些茫然,道:“唱戏?”也难怪楚名棠不解,此时戏剧的形式尚未出现,各大世家有何喜事,最多召些美貌女子边舞边吟唱些诗句而已。

楚铮插嘴道:“父亲,此事巧彤曾对孩儿说过,孩儿亦觉得大有用处。”楚铮自然也知道宣传的力量是无穷的,特别是在战时,一部上佳的影视剧可以激起全体国民的激情。

两人向楚名棠详细介绍如何编出一个剧本,尔后分配各个角色,如何上台表演。道理其实很简单,楚名棠一听便明白了,楚铮和苏巧彤更是熟门熟路,你一言我一句瞬间便编出一个剧本来:一位朝廷大臣之子听闻北疆胡蛮来犯,抛下已有身孕的妻子毅然从军,夫妻临别对白更是煽情得楚铮都想吐:如果为夫战死在沙场,孩儿长大成人后,请夫人告诉于他,你父亲乃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为大赵的安危,百姓的安乐,为父死而无憾……

但这毕竟是这世界开天辟地以来第一部剧本,楚名棠听了不禁连声赞好,说道:“此事就此定下,铮儿下去后即刻招募人手,排练……是叫排练吧,排练娴熟后为父定召集满朝文武前来观看。”

楚铮苦着脸道:“父亲,孩儿后日就要起程赴北疆,仅挑选三千禁卫军将士之事就够孩儿忙的了,哪还有此空闲。这上万将士中恐怕有不少认为父亲只是让孩儿北疆历练,此行未必会有性命之忧,似这等人孩儿一个也不要。”

楚名棠哼了声,道:“这等投机取巧之人,哪朝哪代都不会少。铮儿,自古有云慈不掌兵,你既是一军首领,沙场之上有异动者杀无赦,就算他是方家嫡系子弟亦是如此,朝中自有为父替你做主。”

楚铮躬身道:“孩儿谨记父亲之言。”

楚名棠看了眼苏巧彤,沉吟片刻道:“巧彤,那此事只好就交于你了。”

苏巧彤裣衽一礼:“小女子遵命。”

“不过方才所编此戏纯属杜撰,可否另排几出?我朝历代英雄辈出,其事迹在民间流传甚广。你二人可到御前史官处查询,挑选些真实战事,但姓氏必须隐去。”

楚铮暗赞父亲果然了得,这么快便举一反三了,笑道:“孩儿知道了,不过开国九大世家如今仅余三家,方家又历代皆为文臣,看来只能以楚王两家为主了。”

楚名棠一哂,道:“若论战功,郭怀歼灭胡蛮十万大军,斩杀其大单于,绝不在本朝任何一人之下,你二人可把他也捎上,免得他人说我楚家心胸狭隘。”

战争的宣传机器轰隆隆地开动了,楚铮暗道,忽又想起一事,道:“父亲,此举乃前人所无,巧彤忙碌一月也只可让京城中人看到。不如由吏部和礼部同命各县选派十人至京,在京中排练娴熟后再回各地,在半年内力争使大赵多数百姓看到此戏。”

楚名棠点点头,道:“此事明日上朝为父便吩咐成奉之等人着手去办。”

苏巧彤说道:“楚伯父,小女子认为戏中女子需要由女子来演,朝廷传命应特地提及此处。”苏巧彤前世最为反感男性花旦,每次在电视上看到就起鸡皮疙瘩,既然自己开创了戏曲先河,定不让再有此事发生。

楚名棠方才只觉新奇,未曾考虑到此处,此时闻言有些犹豫,赵国男女之防虽并不甚严,但在大庭广众之下非亲非故的青年男女同台而立并以夫妻相称,的确有些过份了,朝中一帮儒家弟子不知又要怎么说了。

楚铮明白苏巧彤的意思,也道:“父亲,巧彤之言有理。此戏需逼真才可感动世人,试想一大男人在台上做娇娆女子状,恐怕台下之人未看就已先笑翻了。”

楚名棠叹了口气,道:“这样吧,苏姑娘先将此戏尽快排练出来,等到朝中大臣们看过后再做决断。”

楚名棠踱了几步,忽道:“铮儿你先下去,为父有话要问巧彤。”

楚铮知父亲不会无缘无故便召苏巧彤至此,无奈地说道:“孩儿遵命。”

楚铮走后,面对着当世第一权臣,苏巧彤心中着实有些不安,秦王虽是一国之君,但他对自己存有爱慕之心,在其面前倒也能应付自如。可在楚名棠面前苏巧彤自觉一无所恃,秦国天机阁内关于这位赵国太尉的资料整整放了几大柜子,苏巧彤曾详细看了不下数十遍,此人从一楚氏旁系贫家子弟官至太尉之职,掌控赵国朝政大权,杀伐决断,心狠手辣,除了有些惧内外几乎没有任何弱点。也许他才是当世真正的枭雄,楚铮与之相比终究还是稚嫩了些。

楚名棠坐了下来,说道:“苏姑娘,本相久闻西秦兵马大元帅薛方仲有一义女,才华绝世,深得秦王器重,以弱冠之年便执掌天机阁,只是没想到还会与你有见面之日。”

苏巧彤干笑道:“楚伯父过奖了。”

楚名棠摇头道:“本相所说绝非过誉之辞。苏姑娘应知本相生平宏愿便是灭秦齐吴三国,使中原重归一统,自任太尉以来,本相派往西秦共七批细作一百二十二人,却仅有一十三人生还。整整三年,与一人较量从未占过上风,实是本相生平仅有之事。”

苏巧彤小心翼翼地说道:“楚伯父,秦不同于赵,昔日世家余孽时刻不忘刺杀秦王,因此天机阁眼线遍布咸阳城,任何外来人士都难以隐藏,而非仅小女子之功。且小女子费尽心机,仍让这十余人逃出咸阳城,还带走了秦国东线各级将领名册,说起来还是小女子输了一筹。”

楚名棠微微一笑,道:“此事怕是苏姑娘有意为之吧,当时本相真正想要的是秦国东线兵力部署详图,那些人带回的却是张仿制的,是否出于姑娘之手?”

苏巧彤松了口气,轻笑道:“楚伯父果然看出来了,方才小女子还不敢提及此事。”

楚名棠目带赞许之色,道:“此事本相若还需苏姑娘暗中提醒,那真可算完败于你之手了。”

苏巧彤道:“楚伯父雄才大略,无论运筹于朝堂还是决战于沙场,皆从未遇敌手,小女子只在雕虫小技之处略有所得,与伯父相比实是望尘莫及。”

“于小节可观大处,苏姑娘过谦了,”楚名棠神色忽变得肃然,说道,“不过本相有一事始终不明白,苏姑娘,秦王可给予你的远胜铮儿,只要你愿意,荣华富贵垂手可得,又怎么会钟情于乳臭未干的铮儿?毋要再说你本是平原城人氏,这等话本相是不信的。”

苏巧彤心中咯噔一下,这应是楚名棠对自己最后的考验了,也是最紧要的一次。楚铮杜撰自己乃是他儿时在平原城的旧友,原本只是说给柳轻如和武媚娘听的,没想到苍乐山之事突然败露,柳轻如无奈之下只好将此告知了楚名棠夫妇。但要取信楚名棠又谈何容易,楚名棠若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就算编得再怎么天衣无缝也无济于事。

苏巧彤低着头,心思飞转,忽然心头一动:楚夫人上哪儿去了,她今日应该并未出府,以楚夫人对楚铮的疼爱,楚名棠训斥楚铮,她应该在场才是,莫非……

苏巧彤偷偷瞥了一眼,只见书房内室之门挂着门帘,心中顿时有了数,坦然一笑道:“楚伯父,小女子身世之事,楚公子亦是一片苦心,他如何说小女子也就如何应了。”

楚名棠有些意外,没想到苏巧彤径直就承认了,不由冷哼一声:“果然不出本相所料,那你既是深得秦王宠爱,为何要来我大赵?”

“秦王确是欣赏小女子之才,更愿立小女子为妃。身为一女子又有何权来选择,西秦女子二八年纪便可成婚,小女子年已十九,先前多次拒绝入宫,各般借口都已用尽,眼见再也无法推脱,便找了个借口前来赵国,只想拖一时是一时。”

楚名棠问道:“那你究竟为何不愿进宫?”

苏巧彤苦笑道:“楚伯父对小女子想必有所了解,应知小女子虽是薛方仲义女,但本是一个山村孤儿,一入宫门深似海,以此身世在宫内如何处之?秦王愈是宠爱,愈会招人忌恨,何况历朝历代对后宫涉政极为忌讳,义父薛方仲亦因此对小女子极具戒心。至于荣华富贵,楚伯父认为小女子会贪图这些吗?”

楚名棠想了想,道:“不错,以你之才,定是期望能大展宏图,不会甘心只用于嫔妃之争。可这也不足以说明你为何要委身于铮儿,况且你也该知铮儿未必能立你为正室。”

苏巧彤轻叹一声,道:“此事说来极为玄妙,楚伯父未必会相信。若要怨只怨上苍为何让小女子生在了秦国,而非大赵。”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楚名棠不解道:“苏姑娘此言何意?”

苏巧彤双目茫然,轻声道:“楚伯父可否相信缘分这一说?”

楚名棠寻思片刻,皱眉道:“‘缘’之说似是佛家的言论吧,本相略有耳闻。”

“小女子方到京城便遇上了楚公子,初次相见竟感心头悸动,觉得此人备感熟悉,只是当时心中仍存敌意未曾细想。到后来二人斗智斗谋,日子久了,一颗心儿竟似系紧他了,也许这便是前世的缘分吧。”说着说着,苏巧彤声音愈加低微,最后几乎细不可闻。

楚名棠冷笑道:“似你这般所言,此事也太过儿戏了吧。”

苏巧彤直起了身子,道:“楚伯父,两情相悦是没理由可讲的。当年您只一个贫家子弟,夫人身为王家长女,身份之尊世间无几人可比拟,却偏偏倾心于楚伯父,在外人眼中亦似不可理喻。”

楚名棠一怔,细想一番确有些道理,当年他与郭怀只是两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夫人为何会喜欢上自己,楚名棠直至今日仍有些不解。

楚名棠沉吟片刻,道:“苏姑娘,以你之言是为情而留在大赵,可恕本相直言,据本相所看,铮儿身边几个女子中,他对你并无特别之处,至多持平而已,这又作何解?”

苏巧彤一惊,随即心中一酸,居然连楚名棠都已看出了这点。

楚名棠盯着苏巧彤,看她如何能自圆其说。不料这女子竟垂首小声抽泣起来,哽咽着道:“楚伯父是在取笑小女子厚颜么?”

楚名棠并未为其所动,淡淡说道:“本相并无此意,只是对此不解罢了。”

苏巧彤拭了泪,道:“小女子对此亦是心知肚明。可那又如何,公子为了小女子之事已经倾其所能,何况轻如姐和敏公主与公子相识多年,小女子至上京城不过数月,又有何资格与之相争。”

楚名棠一哂道:“此言在他人说来倒也有些道理,可苏姑娘你又岂是甘居人下之辈?”

苏巧彤轻声道:“楚伯父此言乃是针对世间男儿,可女子的心头最重的仍是一‘情’字,纵使有经天纬地之才,到头来难道也能封侯拜相不成?”

苏巧彤口口声声咬定一个“情”字,楚名棠一时也无计可施,冷哼一声道:“铮儿这毛头小子胆大包天,行事不顾后果,你若真倾心于他可算异数了。”

内室突然也传来一声冷哼,声音虽小,但苏巧彤一直留心着,又见楚名棠忽神色有异,不由暗想,楚夫人果然在里头,便说道:“伯父对楚公子之评价差矣。小女子在西秦可以说目无余子从不服人,没想到来到赵国遇见公子后居然步步受制,足以说明公子之能。”

苏巧彤忽含泪带笑道:“小女子听说世间为人父母者眼中,自家孩儿总是最好的,唯有像公子这般天纵奇才却例外,楚伯父内心虽亦承认楚公子之能,但平日却总捡其不足之处加以训斥,致使公子在楚伯父面前噤若寒蝉,此般心态颇有玩味之处。”

楚名棠有些尴尬,连咳数声正待开口,只听一阵笑声传来,楚夫人从内屋走出,说道:“巧彤说的极是,别家孩儿若有出息,其父母定以之为荣,唯有老爷对铮儿百般挑剔,妾身亦早已对此不满。”

苏巧彤起身裣衽道:“参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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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梨园祖师------

“巧彤免礼。”楚夫人坐下说道,“你方才那番话真是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

楚名棠微怒道:“哪有此事,只是铮儿行事急功近利,为夫若不加以鞭策,迟早会惹上大祸。”

“鞭策是应该的,但像你这般整日挑刺就是不该了,”楚夫人轻笑道,“何况铮儿连储君都已杀了,还会有何大祸大过于此?”苏巧彤既然曾掌管西秦天机阁,储君之死她肯定知道详情,说不还在其中出了大力,楚夫人也就不再顾忌。

楚名棠顿时气结。

楚夫人转身对苏巧彤说道:“巧彤,方才你与铮儿所说那戏剧极有道理,我也颇感兴趣。你先回踏青园着手尽快准备此事,所需人手和财物可让轻如帮你,我还等着看呢。”

苏巧彤看了楚名棠一眼,见他不置可否,便起身道:“小女子遵命,楚伯父,夫人,巧彤告退。”

苏巧彤走后,楚名棠脸色平静下来,回首说道:“你二人出来吧。”

两个涩然低沉的声音从墙壁后传来:“遵命。”

只听咔咔一阵声响,过了片刻两个灰衣人从偏门走出,只见这二人高矮胖瘦都差不多,长得稀眉细眼,低鼻薄唇,面色几如衣衫一般灰扑扑的,竟看不出来多大年纪,来到楚名棠夫妇身前俯首道:“参见老爷,夫人。”

楚名棠微微颔首,道:“你二人暗中观看已久,觉得这苏姑娘可有何异处?”

左首那人答道:“从这苏姑娘举止来看应略具武功,且腰间还带有一把短剑。”

楚夫人微惊道:“此话当真?你没看错么?”

右首那人答道:“夫人不必担忧,小人兄弟在墙内暗格中时刻手持弩箭对准此女,她若稍有异动定可先置之于死地。不过依小人所看,这把短剑应是此女防身之用,只是一时忘记卸下,她与宗主言谈中自始至终未露半分杀机。”

楚名棠问道:“铮儿可否知你二人在墙内?”

左首那人答道:“回禀宗主,五公子武功之高,小人生平所见不过二三人可堪比拟,若事先躲于此地,定瞒不过公子。小人兄弟是等公子离去后才一前一后通过暗道潜入墙内,未敢有丝毫懈怠。”

楚名棠嗯了一声,道:“你们下去吧。”

“小人告退。”

楚名棠合目沉思半晌,忽道:“夫人,你觉得这女子是否可信?”

楚夫人摇头道:“她方才所说颇为牵强,实难服人。”

楚名棠道:“那夫人为何让她离去?”

楚夫人笑了笑道:“你我并未有真凭实据,碍着铮儿也不能将她如何,何必再做纠缠?况且妾身虽信不过她,但信得过铮儿。夫君也知铮儿对她并非迷恋,却仍将这女子留于身边,定有他的道理。”

楚名棠想了想摇头道:“为夫实在想不出其中有何道理。最为奇怪的是铮儿虽非对此女子痴迷,但对她极为信任,铮儿肯定知晓这苏巧彤略具武功,为夫将她单独留下,这孩子竟丝毫不担心她会刺杀为夫,任由她短剑藏于身上。而这苏巧彤确也已似对铮儿死心踏地,皇上大猎后,铮儿交于兵部和刑部的西秦在我大赵境内细作及据点之多为夫都感惊讶,若说是苦肉计,这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些。”

楚夫人若有所思地说道:“妾身有种感觉,她与铮儿之间肯定有着不可告人之秘密。方才她潸然泪下并非全然做作,不过此女才华应属当世翘楚,成大事者应具海纳百川之胸怀,她若真倾心于铮儿,秦人齐人又有何干系了。她若是心怀叵测……”楚夫人傲然一笑,道,“你我夫妇难道还怕了这小女娃?”

苏巧彤走出楚府内院,长吁了口气,只觉得心神俱惫,忽瞥见楚铮正在前面等候,不由胸口一暖,脸色却是一沉,低首向踏青园走去。

楚铮莫名其妙,先前他与苏巧彤便商议过,觉得瞒过父亲实在太难,索性把一切都往虚无飘渺的“情”字上推。可此时观苏巧彤神色似对自己颇有怨气,楚铮忙追了上前去问道:“巧彤,父亲他如何说?”

苏巧彤看着楚铮仍略显稚气的脸庞,不由暗想世上只有自己才知道在这张脸背后隐藏着一个什么样的灵魂,反之亦然,也许正因如此,两人可以生死与共,但真要体会到两情相悦的滋味,不知要到何时了。

楚铮见苏巧彤望着自己出神,不由问道:“巧彤,你怎么了?”

苏巧彤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你父母对我所说的最多是半信半疑。”

楚铮松了口气,道:“我也未指望他们全信,如此已是甚好,日久见人心,他们总有一天会接纳你的。”

苏巧彤叹了声道:“但愿吧。嗯,你不是说要去挑禁卫军将士赴北疆吗,怎么还不去?”

楚铮边走边道:“我毕竟在禁卫军中待了三年了,稍有些名气者有几分几两心中一清二楚,何况此去北疆自应以禁卫十一营为主,何需花时间细选。这几日着重是将方才你我合力所写的那部戏在我出征前排练出来,在誓师大会上给朝中百官们观看。”

“什么?”苏巧彤睁大眼睛道,“离你出征满打满算也只有五天时间,这如何来得及。你压榨我也不能这么压榨法。”

楚铮苦笑道:“这怎叫压榨呢。又不是让你导演个大型话剧,不要超过半个钟头,这样抓紧些两天时间应该够了。”

苏巧彤没好气地说道:“够你个头,这世上又从来无人演过戏,找谁来演啊。”

“女主角就由母亲房内那丫头紫儿出任吧,这丫头在飘香阁待了那么多年,说唱俱佳,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简直是个天生的戏子,”楚铮沉吟道,“只是男主角找何人倒是件头痛之事。”

苏巧彤也知紫儿是何许人也,闻言一撇嘴:“自然是楚五公子最为合适。”

“胡闹,我哪有这闲工夫,”楚铮想了想道,“我已命人将许唯义和冯远等几个兔崽子叫来,实在不行就从他们几人中选一个吧。”

苏巧彤也不再吃干醋,有些担忧道:“如果只有半个钟头恐怕造不成太大影响吧。”

“我已经考虑过了,禁卫军十一营内官宦子弟最多,遍及朝中各个衙门,我的意思是干脆将声势造大,你这部戏只作为誓师大会中的一个节目,其余的安排些将士出征宣誓,嗯,再选一对父母谈谈送子上沙场的想法……”

“停停停,”苏巧彤打断道,“我怎么越听越耳熟,不就搞个仪式嘛,别说了,我前世最烦这一套了。”

楚铮笑道:“你可别小看这一套的威力,今之世人心智纯朴,只需稍加煽动便可令上京城全城百姓振奋。通过此举再加上日后不断宣传,我想将所带这八千将士打造成为大赵的样板军,本来嘛,前世的那些什么先进单位和个人,大都是三分实事七分宣传,是吹捧出来的。”

苏巧彤冷笑道:“那这八千将士日后便为楚五公子一手掌控,既然是赵国的样板军,其中将领定提升极快,你便可堂而皇之将他们安插到各个边疆大营,楚公子好心机好心段啊。”

楚铮干笑数声,不再说了。

两人回到踏青园内,方进门只听书房一女子说道:“轻如姐,小五叫人将我请到踏青园说是有事相商,他倒好,自己不知跑哪儿去了。”

柳轻如说道:“公子是被老爷唤去了,四姑娘再请稍等片刻。”

苏巧彤也听出是楚铮四姐楚倩的声音,不由看了他一眼,问道:“确是你请她来的?”

楚铮哼了声道:“这丫头整日舞文弄墨,整个人都有些酸味了,还是给她找些事情做做吧,免得她真成了书呆子。”

苏巧彤不解道:“你给她找了什么事做?”

楚铮道:“方才我在门外想了许久,你我将这剧本的大纲已经大致拟定,但忽略了一事,你我拟定的是话剧的剧本,未免太超前了些,中国戏剧发展有它内在的规律,还以梨园戏曲的形式能让父亲和那些官员比较容易接受一些。”

苏巧彤想了想,道:“你说的有理。”

楚铮忽又低笑道:“如此不免要有人填辞作曲,你的老底我是知道的,腹中剽窃来的那点墨水拿来唬人还可以,真要做些适合当今世人喜好的诗文,还是及不上四丫头和轻如姐的。”

苏巧彤恼羞成怒,伸手掐向楚铮。楚铮早有准备,侧身闪过,快步走到书房前将门推开,笑道:“四姐怎么这般没耐心,一顿饭的工夫还未到就口出恶言了?”

楚倩正待反唇相讥,却见楚铮身后跟着苏巧彤,笑道:“五弟原来是去陪巧彤姑娘了啊,罢了,姐姐我不怪你了。”

苏巧彤与她素来交好,也不拘礼,说道:“你们姐弟之事休要扯到我身上。”忽见楚倩身后站着一个丫头,面若桃花,体态娇娆,她在楚倩的寻芳园内住过几日,知晓这丫头并非楚倩院内之人,不由问道:“这位姑娘是……”

楚倩似笑非笑,瞟了楚铮一眼道:“你去问他吧。”

那丫头向楚铮和苏巧彤行了一礼,语带幽怨:“奴婢紫儿参见公子,苏小姐。”这半年来紫儿还从未见到过楚铮,今日忽闻五公子叫她至踏青园,着实又惊又喜,浮想联翩。不料到了此地不仅公子夫人,而且四姑娘也在,实是失望之极。

楚铮咳嗽一声:“免礼。”忙又对楚倩说道,“小弟此次请四姐来是为一事请姐姐相助。”

楚倩大奇,道:“何事你小五都办不了,居然还需我来相助?”

楚铮向柳轻如笑道:“不止四姐,此事还需轻如姐援手。”

楚倩指指紫儿,道:“你把她也叫来了,莫非也为你所说之事?”

柳轻如知道楚铮定不会无缘无故叫紫儿来踏青园,但亦知楚倩极为自傲,平日对待寻芳园以外的下人虽不算刻薄但也很少给好脸色看,紫儿出身青楼,如果楚铮应是的话恐怕楚倩立马翻脸走人,便笑道:“四姑娘莫急,先听公子详细道来。”

翠苓此时走了进来,道:“启禀公子,院外有几位禁卫军中人求见,说是应公子之邀而来。”

楚铮道:“叫他们进来吧,正好一同说了,免得我还多费口舌。”

楚铮请邓世方就坐,扫了一眼这几人,道:“你们几个给本公子惹出这么大个麻烦,自个儿说说该如何惩处?”

许唯义和冯远胸一挺,齐声道:“请将军将我等发配到北疆,以示惩戒。”

楚铮哼了声道:“你们两个嘴巴比鸭子还硬啊。嗯,也不用发配了,这笔账暂且记下,到了北疆慢慢跟你们清算。”

几人一愣,随便大喜雀跃,伍绍一问道:“楚将军,朝廷真的准许我等赴北疆了?”

楚铮轻叹道:“准了,朝廷命我从禁卫军中挑选三千将士赴北疆,只是古来征战几人回,对你们也不知是福是祸。”

许唯义蛮不在乎,道:“请将军放心,既是已从军,何惧马革裹尸,我等岂是贪生怕死之徒。”

楚倩见屋内嘈杂,皱眉道:“小五,此乃你们男儿之事,你请姐姐到此究竟为何?”

楚铮哈哈一笑,将与楚名棠商议的如何以演戏为主,在大赵境内宣传北疆突厥入侵之事,以激起全民同仇敌忾之心,随后由苏巧彤将新出炉的剧本内容向众人大致介绍了一遍。

众人听了无不叹服,楚倩道:“巧彤,今日我才真正服了你,竟能想出如此匪夷所思的办法来激励百姓,比我等闭门造诗何止高明千百倍。”

楚铮笑道:“难得见四姐自承不如人。不过巧彤只写出大致剧情,其中详细对白还请四姐和轻如来执笔。”

楚倩讪讪说道:“有巧彤在,又何需姐姐我动笔。”

楚铮奉承道:“巧彤只是心思转得快了些,真要论文采四姐和轻如未必就输于她。此事既是巧彤提出,她心中定已有数,便负责剧中其余诸事。何况此事颇为紧急,小弟想在出征时上演给朝中百官们观看,还请四姐相助。”

柳轻如和楚倩同时皱眉,柳轻如道:“公子,此事至今一点头绪也无,况且给朝廷百官看之前定要先给老爷过目,如此算来还不到三四日,如何能完成。”

楚铮笑道:“这是本公子与巧彤操心的事了。轻如和四姐你二人只管依照剧情填诗,不过也不必字斟句酌,听来顺耳便可,要知世上没哪家夫妻在闺房内还整日对诗的。”

楚倩惋惜道:“轻如姐倒有这般才华,只可惜嫁了你这不学无术之人,想对诗也对不起来。”

一旁冯远听了呵呵笑了起来,楚铮怒视他一眼,冯远顿时遍体发寒,忙以手捂嘴,只见几个同僚目中都带着同情之意,心中大为后悔。

楚铮无暇与之计较,道:“四姐,轻如,我与巧彤先将此剧纲要列出,你二人照此填诗。最需注意的是要有代入感,如此剧开篇是传闻胡蛮来袭,戏中那妇人起初对此并未在意,直至听说自己夫君也要奔赴北疆这才慌乱起来,你二人要设身处地地揣摩那妇人为夫婿担忧的心思,方才巧彤写了两句就感觉甚佳: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对仗虽不工,但极为贴切。”

苏巧彤狠狠地瞪了楚铮一眼,自己什么时候写过这两句了。

柳轻如略一凝思,点头道:“不错,这两句甚合妇人担惊受怕的心思,巧彤妹妹果然了得,妾身觉得有点眉目了。”

苏巧彤没来由地又当了替罪羊,只好谦逊了几句,心中暗恨,忽对旁边的紫儿说道:“紫儿姑娘,你且准备纸笔将我等所写抄录下来,此事还需大力依仗于你。”

楚倩不解道:“巧彤,这关紫儿何事了?”

苏巧彤笑道:“我等写得再好,也总要有人来出演吧。楚公子慧眼识人,觉得紫儿饰演那妇人最为合适不过。”

紫儿乍闻此事,一时间手足无措,看着楚铮道:“公子,小婢恐怕难以胜任。”

楚铮没想到苏巧彤报复得这般快,原本他想将此事也推在她身上,咳嗽了下道:“紫儿,你歌舞双绝,出演此角色自然驾轻就熟,有何不明白之处尽可向苏姑娘讨教。”

苏巧彤嘿嘿笑道:“紫儿姑娘,此事并不难,楚公子快要去北疆了,你心中也应有不舍,将此情带入戏中,以真性情出演便可。”

楚倩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巧彤之言极是。”

楚铮忙转顾其他,对许唯义等人道:“戏中那男子为军中校尉,与尔等身份相符,一时间也无暇挑选外人了,你们几个何人愿与紫儿合演此戏?”

“我!”

“末将愿意。”

许唯义和冯远几乎同时出声。紫儿虽身着丫鬟服饰,但天生丽质,内媚入骨,二人听闻有此良机,自然不愿放过。

楚铮却看向了伍绍一,道:“绍一,你可愿意?”

伍绍一有些犹豫,他本出身平民,平时禁卫军中并不显山露水,不知怎的这段时日楚铮对他颇为看重,让他协助邓世方掌管禁卫军十一营诸事,在营中军官排名已在许冯二人之前。

冯远不乐意了,道:“将军,绍一他平日闷得像块木头,如何能做得此事?”

楚铮哼了声道:“你们两人一个尖嘴猴腮,另一个轻浮浪荡,出演京城街头调戏良家女的无赖之徒倒极为相像。在朝廷百官面前丢脸你们不怕,本公子还怕呢。”

许唯义叫屈道:“将军怎么这般说,我和小冯满腔正气,哪里像那种人。”

楚铮冷笑道:“你二人的心思本公子明白得很,不必说了,戏中这男子本应沉稳内敛含而不露,我看绍一浓眉大眼,脸形方正,最为合适了。”

许唯义和冯远恋恋不舍地看了紫儿一眼,没精打采地应了声是。

邓世方不想再让这二人胡闹下去,起身道:“楚将军,朝廷既是已准许禁卫军赴北疆,需准备之事甚多,绍一就依将军之命留在此地,末将带他二人先回军营。”

楚铮点了点头,道:“也好。此事就烦劳你了,不过有一事需备加注意。”

邓世方拱手道:“将军请吩咐。”

“此番禁卫军请求北上是从我们十一营发起的,人数亦为各营之冠,其心自然可嘉,但朝廷能准许此事亦出乎本公子意料之外。本公子有些担心十一营内也许会有人认为北上之事定不可行,只是碍于颜面才随着旁人一同递交了请战信函,如今事已成定局,难免会有人起了反悔之心,若真是这般,也不必为难,就随他们去吧。相比而言,其他诸营请求北上之人虽不及十一营,但因不知此中详情,可信度反而更高一些,就从他们之中挑选勇猛之人,凑齐三千人吧。”

许唯义怒道:“若真有这等不忠不义之人,末将定狠狠羞辱他们一番。”

楚铮道:“算了,人各有志,何况大赵还尚未到真正危难之际。这三千将士代表着整个禁卫军,我也不想其中有人心有异志,免得到了北疆辱没了禁卫军威名。”

邓世方道:“楚将军所言极是,末将谨记于心。”

楚铮转身对许唯义和冯远说道:“本将军有一事还需交代给你二人。”

冯远大大咧咧地说道:“将军尽管吩咐,就算赴汤蹈火,末将亦在所不辞。”

楚铮笑道:“没那么严重,只是冯大人和许大人能同意你二人与本将军共赴北疆,家父对此亦深感钦佩。你们回府后向令尊禀报一声,请两位大人在后日出征誓师大会上,代表所有禁卫军北上将士的双亲说说送子从军的感言。”

冯远顿时矮了半截,道:“将军你饶了末将吧,末将好不容易才求得家父放行,哪还敢让他老人家做这事。”

许唯义亦是面有难色,道:“将军还是找找别人吧,家父那火爆脾气末将实在不敢轻易招惹。”

楚铮笑骂道:“你们两个还真是榆木脑袋,居然看不到其中的好处。放心吧,冯大人和许大人定会领会其中道理。”

伍绍一已经明白了,笑道:“二位兄弟,楚将军是送个大人情给你们。此事真可谓一朝胜过数年功,誓师大会之后朝中谁不认识冯大人和许大人,就算太尉大人和相国大人对令尊亦定会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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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历史小说 《楚氏春秋》

作者:宁致远
最后更新于:2017年0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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